剛擦完椅子,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的手坐下。
“你不愛我了,”易筱雙手放在白色的裙子上,“因爲你不像以前那樣主動。”
我看了看她,沒有回答。
“你是不是怕我來你的學校?”見我沒回答,她嘟着嘴不高興地說。
“哪有?”我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摩挲。
“你還去跳舞嗎?”
“不跳了。”說着話我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吻一口。
“你騙人!”她掙開手說,“你騙人,前次我打電話給你,你的室友說你去跳舞了,我叫他不要跟你說我打電話到你那裡,他同意了,所以你並不知道我打電話過去。”
“別鬧了,”我笑着對她說,心想回去肯定跟他沒完,到底是哪個人說的,我囑咐過他們的話,他竟然忘了!“他們都不知道,亂說的。”我補充道。
“你就知道說他們不知道,就會說他們不知道!”她別過臉大聲說。
“別這樣,”看到她莫名而來的脾氣,我感到無可奈何,“你今天心情怎麼不好了?”
“我今天怎麼就不好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了,你……。”她還沒講完,被我緊緊擁入懷裡,且把嘴脣貼在她的嘴脣上,我知道把她擁入懷裡她就說不出話了。好一會兒,她慢慢地推開我,我故意看着她發笑,她則低下頭拉着我的衣服擦拭嘴脣。
“你很寂寞。”看到她靜靜坐着沒有說話,我故意湊近她的耳邊說。
“你……,”她乜斜着昏昏睡眼說,“我不寂寞,我只是很累。”
“那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拍了拍肩膀,示意讓她靠下休息。
“天氣陰沉了許多,我們沿着湖畔走走吧。”易筱站起來說,我向上空望了望,太陽已經隱藏到厚厚的雲層裡去了。
我和她並肩走着,我知道她不習慣牽手。她看我不牽她的手,故意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並賭氣地嚷嚷說永遠都不要牽。我只好跑上前去哄她,扮鬼臉逗她笑,最後她才把手遞到我跟前,我握得緊緊的,她笑着說疼。我說不握緊你你又要耍性子到處亂跑,跌到湖裡去我還賠不起你媽這個寶貝的漂亮女兒,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走了不遠,易筱又說累了,要休息,我們只好轉回原來的地方,因爲那裡的竹子樹木繁多,說白了就是比較隱蔽,這對情侶來說相當重要。
剛坐下,易筱滔滔不絕地說着,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我笑她話多,她說女生就是多話的,說着還拉着我的耳朵質問我是不是對她不耐煩了,我無辜地看着她搖頭,她才放開我的耳朵繼續說:“前天我們四個女生去男生宿舍檢查衛生,剛好有那個男生宿舍的門沒有關,我們就直接走進去,卻看到一大羣男生圍在電腦前看電影,他們竟然在看那種不堪入目的電影!看到我們女生進來時,他們神色慌張,紛紛離開,我們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她點點頭,手指指着我的大腦說,“嗯,我現在知道男生的大腦整天在想些什麼了。”
“放開,”我甩開她的手說,“你別指着我,這和我沒關!你看到了?”
“沒有。”她堅定地回答。
“你沒有看到怎麼知道是那種片子?”
“我們瞥見有一個女的沒穿衣服,咦,好惡心啊。”她皺着眉頭說。
“是你還是你們?”我笑着問她,她也知道我這時笑是不懷好意的。
“我們幾個女生啊。”
“那還不是看到了。”
“沒看,”她睜大眼睛說,“我剛纔不是跟你說我沒看到嗎!”
“剛纔你說瞥見有一個女的沒穿衣服,那就說明被你看到了。”我湊近她的臉龐說。
“是,但我沒看……。”
“是還說沒看,你真厲害啊。”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啪”的一下,她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我說沒看就沒看,你就要欺負人!”
“我欺負你?”我捂住臉說,“你敢打我?”說着我舉起手。
“你敢,那就試試看。”她做出防備的樣子。
“你看我敢不敢,把手拿開,別遮着臉。”
“你一個大男生,竟然要打我。”她抓住我的手說。
“放開手,你看我敢不敢。”
“你敢打我,我就……。”
易筱還沒說完,就被我摟進懷裡,她稍稍擡起頭看我,但雙手還是搗着面孔,眼睛從指縫間瞅着看我,我低下頭輕聲說:“你這個傻傻的女生,打了人還真怕別人還手。”
她可能意識到我不敢打她,張大指縫對我癡癡地笑着,我低着頭用鼻子觸碰她的鼻尖,她慢慢地放開手,看到她一起一伏的胸口,我情不自禁地把臉貼在她的胸口,感覺是那麼地柔軟,如同在寒冷的冬夜纏綿在鬆軟的羽絨被裡一樣舒心。
“你的胸口好香啊。”我小覷着她說,她的臉頰出現淺淺的紅潮。
“香你的頭。”
“你的頭沒你的胸口香。”我的臉依舊貼在她的胸口上,聽到有節奏的心跳聲。
“崔寧,”她歪着頭說,“我以前看過一部80年代的電影,那裡有個小嬰兒,如果他現在看到小時候的自己,不知道有什麼感受?”
“感受,”我擡起頭湊近她的眼睛說,“就和我剛纔貼在你胸口的感受一樣。”
“混蛋!如果電視裡的人是我,我肯定會每天放映,”說着她坐了起來,但很快又大聲地嚷着,“你看我的裙子,”她指着裙子說,“那是什麼?”
我看了看,隨即笑了,“那是鳥屎。”
“嗯,”易筱搖着頭帶着哭腔說,“我不要,好惡心啊,你要幫我洗乾淨。”
“別這樣,靜一靜,”看到她哭鬧的樣子,我連忙勸慰她。
“我不要,”她依舊搖着身子說,“怎麼鳥屎弄到我的裙子上了?”
“可能是從樹上掉下來的,”我拿出紙巾幫她擦掉,“你別這樣鬧,我現在在幫你擦乾淨!”
“我不要來這裡了,我永遠都不要來這裡了。”我幫她擦乾淨後,她還一直哭鬧。
我把她抱起來,沿着湖畔走着,她依然毫無理由地吵鬧,我不耐煩地說:“再吵就把你扔進湖裡。”
這一招果然受用,她當真停下來,委屈地嘟着嘴脣。
走了一小段路,我感到太沉了,才把她放下來,我們一直走到湖畔鐘樓北面,她看了看裙子,皺着眉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看到湖畔的獨角獸旁有兩隻白色的兔子後,隨即向兔子跑去,兔子是湖邊一家小賣部的老闆養的,兩隻白色兔子在草叢間跳着走着,甚是可愛。
易筱在它們跟前站住,兔子似乎不怕人,嘴裡依然咀嚼着青青的嫩草,只是眼珠子不停地轉動。
我高興地跑到獨角獸旁,雙手輕輕地撫摩着,易筱瞪了我一眼,大聲嚷道:“就你事多,那隻石頭很髒的,你直接把手貼在上面就不怕髒?手沒洗乾淨最好不要來碰我。”
“這不是石頭,這是獨角獸。”我不高興地說。
“我纔不管是什麼呢!我只知道它很髒,你這麼不講衛生,看以後誰要你!”
我咬着嘴脣不好說什麼,她繼續說,“還不去洗一下,手都髒了,”我只好跑到湖畔洗手,但洗好回來後她又說,“湖裡的水那麼髒,可以洗手的嗎?要用自來水衝。”
我當作不曾聽到這句話,此時兔子走到她的腳邊,她很快又恢復了驚訝的笑臉,正試圖蹲下去撫摩一身潔白的兔子,她的手剛觸碰到兔子時,兔子很快從她腳邊溜走了,她急得咯咯地笑。
易筱對許多小事情充滿愛心,時常爲一朵小野花或一隻從眼前飛過的蝴蝶發出驚訝的感嘆,但對社會上的事情卻知之甚少,白蘇卻不一樣,她深諳世事之道,懂得周旋於各種場合。
所以想到易筱和白蘇的種種差異,我發覺自己處於一個尷尬的境地,我知道以後一定得靠自己闖出一條路,易筱有沒有能力幫我,還是一個不能確定的問題,而且我越來越爲她的未來,與其說是我們的未來擔憂。面對我的家庭、我迷茫的未來,我的壓力越來越大,況且易筱曾對我說她媽媽說以後嫁出去只要不降低生活水平就可以了。不要降低生活水平?我在想,以後我有沒有這種能力還是個問題呢!我希望以後我的妻子能和我一齊打拼事業!易筱做得到嗎?我不敢往下想。
易筱永遠是個小孩子,她經常說以後不會做飯不會洗衣之類的小孩子的話,其實這些話也不全是賭氣,易筱不會縫衣服是我所知的。前學期我的襯衫掉了兩個釦子,我讓她幫我縫,她說不會,所以從那以後都是白蘇幫我縫縫補補的,白蘇甚至連鞋子都會縫補,她解釋說爸爸媽媽工作忙,家裡的活她一個人全包攬,所以大多數手工活都會做,面對心靈手巧的白蘇,我感激得不知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