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十年後的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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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中國有句俗話說:“龍養龍,鳳養鳳,耗子養兒打洞洞。”這句話說得相當好,幾乎概括了幾千年的社會階級的定位和肯定。主人永遠是主人,奴才是奴才,稍有改變都不離其宗,在雞公山和陰山那個時代,中國農民誰願把自己的孩子送去讀書呢?但讀書卻是改變這種定位的唯一條件,否則,你不讀書你不想當農民人家還把你當農民。陰山的吳世軍就是這樣,他不想當農民,但又沒讀過書,做官不成,那只有當土匪,成了稱霸一方的土匪頭子,就連萬傑和國清都不敢惹他,他人多、槍多,後來,國清的老大兒子帶解放軍來剿匪的時侯說了一句:“一個農民量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但耍沒耍出這是後話。

還是說陰山吧,說陰山得說萬傑。萬傑是在霍亂中有症狀而唯一倖免於難的一個,差不多去了一次鬼門關又逃了出來。病好後留下一個頭痛的病。總懷疑自己離死不遠了,把要做的事情辦完,作爲一個山裡農民要半的事就是把自己的兒子的女人找到,讓女人爲自己的兒子生兒子,這就是萬傑要辦的事了。

萬傑只有一個兒子,叫世德。兒子在一個農民心中那可是比黃金珠寶還重要的,一是雞公山和陰山一帶,農民不養兒子,待自己老了不能動的時候咋辦,農民養兒子爲防老,但如果只養了一個,如果這個兒子不孝又咋辦,又想養兩個、三個,除非實在沒辦法養兒子;二是爲了傳宗接代,一個宗系,不斷髮展、延續,傳到自已這一代,突然斷了香火,就像一個大家族產業,傳到這一代就被你敗光了,有點自己成了敗家子的感覺。最現實的像吳在富家這種沒兒子的狀況誰都看見了的,那就是農民沒有兒子的下場。

唯一的兒子,還需要做這房人的主人的。世德才跟着他姐讀了幾年的書就被萬傑喊回家了,那是霍亂剛過後的不幾年,萬傑已知道他們家老大幾個在外面幹了一些令某些人不愉快的事,搞什麼學生運動,什麼時候把命搞掉都不知道,女娃死掉也就算了,但世德是他唯一的一根獨苗,他不能死。萬傑怕啊,怕自己的兒子也跟着搞什麼學生運動,整出事情來後就麻煩了,萬傑就把兒子喊了回來,這時世德才十四歲。

世德回到家不到半年,萬傑和七夫人就張羅着給世德找一個媳婦,男人有了女人就有了把鎖。如今亂世,人心惶惶,保住自家香火要緊,有人才有一切。

世德好歹讀過幾天書,一聽說要娶媳婦就怕,被他爹抓來跪了三個晚上,還要天天餵豬,五天掏一次豬屎,白天還要幹活,晚上跟着萬傑幹一些農民閒時乾的閒活,這樣幹了一年,世德才十五歲,可已從小人變成大人,一副莊稼人的樣子,讀的書也就成了過眼雲煙。

(二)

陰山教做男女之事的事,世德是最後一個了,不過不是他教別人,是別的女人教他。世德是一個叫芹姐的教他的,芹姐在陰山也算一個好看的姑娘,在霍亂以前就被選出來幹這一門子事。這種事女人教,這對女人來說也是一件風光體面的事,芹姐也願意幹這種事,她也是被別人教會的,她是在放牛的時候被人教會的,後來被選後,又被經驗豐富的人教過,在理論上和實踐上都有較成熟的體驗。霍亂後,教會了世德後,芹姐也就嫁人了,以後就再也沒人再幹這檔子事了。雞公山和陰山以前的舊習俗也就少了不少,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爲霍亂把那些記住陳規陋習的人都死掉了。

那天正是陽光燦爛,天高雲闊,萬傑和芹姐說好了整個計劃。

吃過早飯,萬傑就叫世德拉着牛去犁河邊那塊地,吃了飯,犁架在世德的肩上,牛跟在世德的後頭,犁和太陽一樣,它們都駕馭着人們,如命運的枷鎖和重心。到了地裡,犁又架上了牛的肩上,世德跟在後面,耕耘着苦難,也耕耘着命運。犁了半天,太陽照上了頭,天氣太熱了,牛都熱得伸出了舌頭。世德把牛身上的枷鎖取了。拉來拴在樹蔭下,自己則脫了衣服,只穿一條短褲在溝裡的清涼水中洗了一個澡,降了一下溫後,在溝邊的一棵柳樹下睡覺。這條溝的水不是很大,但是一發洪水的時候就相當大。到處是被洪水衝後留下的深蕩子,平時裡,溝裡水很清,也很乾淨,可食用。世德剛纔洗澡的那兒則是一塊大的被水日積月累的流淌形成的一個如鍋狀的深蕩子,人們都叫他鍋底蕩,通常都能淹過人,並且還是一個收命蕩。只要不會游泳的下去,就爬不起來,又有人叫它邪鍋底,平時裡,很少有人在這裡游泳,除非你水性相當好,世德是敢遊的。因爲他曾經在這裡面救個好幾個小孩子起來。

覺很好睡,正值正午,幹活的人都回家去了,溝裡沒人,只有嘩嘩的水聲在驕陽下唱歌,世德很快就睡着了,正睡得香的時候,突然感胯間一陣急痛,醒來,脫下短褲一看,原來是幾隻螞蟻,爬進褲子裡咬着那根象徵香火的東西,還以爲是一隻死掉的毛毛蟲,正準備搬回家,幸好沒回去把大部隊找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世德有點火冒三丈,想一掌拍下去,又怕傷到自己,投鼠忌器,那兒可是致命之處,也就只好雙管齊下,一隻手提一隻,一用力,兩隻貪吃的螞蟻頓時灰飛煙滅,魂飛魄散,渣渣都不剩下了。

世德拍了兩下手,抖掉在手上的碎蟻屍,說了一句:“螞蟻咬嘎嘎橫着逮,真他媽的不講理”。又換了一個地方又開始睡覺,剛睡下,總覺得被咬的那點有點癢癢的感覺,不停地用手去或捏或碰一下,好像不碰一下就有些不舒服,那地方不比是手、腳、耳,你怎麼碰都行,大不了就是碰多了就變紅一點,這地方,你不碰便罷,一碰就麻煩了,有麻煩也很正常,如果碰都沒有麻煩那還有點麻煩,對於有些人來說有了麻煩他不怕麻煩,他可找人解決麻煩,也可以自己解決麻煩,但世德不行,他只感到有點難受,剛捏了兩下,他以爲被螞蟻咬了後中毒了腫了起來的。正想着這咋辦,這種羞人的地方腫起來怎麼辦,回家也不好說,正在無可奈何之際,突然聽見有人喊救命,世德一時顧不了想腫起的那兒,三步並一步跑了過去,有一人在鍋底裡掙扎,世德縱身跳了下去,抓住水裡那人,這時他纔看清這是一個女的,就是芹姐。

芹姐抓住世德,像撐着一條船的槁,她知道要把它劃到哪兒,也知道岸邊在那兒,而他只像一條船漂浮不定,雖然沒有狂風,也沒有巨浪,但畢竟是一條船,般怎麼知道自己的彼岸在那兒,只有撐船的人才知道。

世德把芹姐救上岸,人生的彼岸,世德進入了人生的另一個狀態!

上岸後,世德沒多少力氣犁地了,牽着牛回家了。

(三)

世德會做男人的事後,當然得娶女人,否則這個男人是不乖的。男人啊,一旦學會了做了這事,開始那幾天特別想做,直到某天感到膩的時候才幹點別的事情。

世德娶女人了,娶的是他的一個堂姐,叫做吳世維的,比他大兩歲,有17歲。

娶了世維來後,世德把她很快就教會了。

艱難的歲月,艱難的日子,對於雞公山和陰山來是或那是求事沒一條的。

五年過去了,世維的肚子仍是那個樣子,沒給世德生孩子,世德有點急,其實他爹萬傑更急。

世維不給他生孩子,他感到人生沒了多少意義,他的姐姐們全不在家,去了別的地方,尋找自己的理想去了,這兩年邊幹活也邊看了一點書,書是她姐們從外面帶回來的。世德突然想幹點什麼事,世德想到了教書,他的老師也是讀了書才教書的,現在他已經19歲了,他的世維已經二十二歲了,可連娃都沒生下半個,仍是大姑娘的身段,但他沒心思和她同牀,他仍是一個認爲女人跟男人就是爲了生娃的。不會生娃當然也就沒事可幹,認爲白乾一些事取不到作用那等於白乾,這也是他這些年悟出的道理。

世德提出了把祠堂門口的火紙房辦成學校,要在那兒收學生辦學,萬傑不同意,但不同意也沒有辦法,他決定要辦學校就是把頭給擰下來他也要辦學,萬傑罵他說吳家從祖先到現在也沒人幹過這些事,你雜種想出風頭。但世德不聽,仍然在搞自己的事。

其實萬傑並不是不想自己的兒子辦學,自己送孩子上學花了錢,也希望能辦學收回一些錢,他是怕世德辦學後冷落世維,要是真的生不出一兒半仔,那可怎麼辦,萬傑家幾代單傳,到世德就完了。他怕呀,吳在富就是例子。

(四)

如今,陰山幾十年前的那塊地方。被亂七八遭的人住下了。仍有一個地方叫學堂地。其實就是以前世德辦學來取的,都是當時陰山以外的人搬到這兒後取的,也只是一點捕風捉影。因爲知道這兒辦過學的人都死了,可地方沒死,仍然叫學堂地。

其實,世德辦學並非假事。他把陰山吳家祠堂的火紙房當作學校,剛開始是負責收學生,學校辦起來了,有一塊黑板,按理說是一張黑板,其實是萬傑家的老房子的門,年生日久,煙薰火炕,想不是黑板都不行,世德就把它當成黑板。粉筆是用石灰來做的,學生每天背一塊小黑板來上課,學校成了,一間房子,也就是陰山的火紙房,一旦辦成了學校這間房子就不喊房子,得叫它教室,老師和學生都有了,那就是實實在在的教室了。

學校開學了,收了七個學生,後來就把所有的小孩子全引來了,來讀書就不用幹活,當然不幹活誰都想來讀書,其實也不是想讀書,農民的娃,想讀書的實在少得很。大部分是爲了躲避幹農活纔來的。

從前的陰山,清晨,是孩子們上山放牛唱的是:“大河漲水沙浪沙、河中魚兒擺尾巴,哪天得魚來下酒,哪天得妹來捂腳”或者是“小小姑娘梳梳頭,一把……”。

如今,早上不再是那些歌了。改成了“人之初,性本善,習相近,性相遠。”

一個月過去了,學校還在辦,可孩子跑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幾個,其餘又去放牛了。唱的還是“人之初,性本善”。

世德謹記辦學宗旨,只要有一個人在,學校得辦,書還得教。他深深地知道,只有讀書才能不愚昧。自己就是以自己的身體嘗試着愚昧的後果,雖然什麼也沒發生,可世德已經體會到了,對於家裡的女人,他似乎失去了興趣,經常連長褲都沒脫,還把背對着世維,點着燈看《論語》。

幾年了,世維清楚自己都沒懷上孩子,但懷不上孩子還得和男人做那事,否則就更不會懷上,這是肯定的,所以能不能懷上孩子,還得先和男人睡了再說。世維想,換了別的女人也會想。

已經差不多一年了,這個男人沒碰她了。一門子心思辦什麼學校,她想啊,何況傍邊還躺着個男人,這種事,不開始想便罷,一開始想了就像管涌的洪水,越發越不可收拾,越想就真想那個了。這種時候的女人大凡是做不了什麼的,世維也同樣,她也想,不是已想,是很想,那是有多想。

她的身體沒有生過孩子,仍然很狀實,也很豐腴,兩口子睡着在一起,他沒有半點反應,仍在看《論語》。

世帷的手慢慢遊走在自己的領地,《論語》被淪陷,已經一年多了,世德突然感到需要她。

燈滅

..........

只聽見一聲書從桌上掉在地上的聲音,黑暗中世德突然想起老師教他唱的那首歌:“全世界受苦受難的人們,起來,起來……。

想到了歌,就想到了光明,世德燃起了燈。

燈亮了,趨走了黑暗,整個世界一片光明,眼前是自己夢想中的一幅暫新的陰山畫面,突然想起正清和二姐的對話,要把雞公山和陰山變成光明的、暫新的,把那些陳規陋習和該死的袓訓深深地埋下,讓它永遠地消失。

光明下,世帷閉着雙眼,雙手像猴子瓣包穀一樣。擋在這兒丟開那兒,擋住那兒丟開那兒,這樣一樣一來,反到一處都擋不住,世德還沒好好看過這幅女人長成熟的畫面,有點興奮,有點詩意,也有點畫意,想提筆揮毫,進入畫中才發現自己以前的疏忽,進入畫中,才發現自己以前的錯誤。

畫中有了人才是活了,活了起來的畫纔是極品,世德和世帷不懂這些,但他們做到了,這是人間的自然寫意,讓每一個人癡狂,讓每一個人着迷,甚至死亡。

走至畫中,世帷哭了,哭得有些傷心,世德不知所措,一時手忙腳亂,罵道:“你哭那樣,是你先動手的,又不是我先動你的 ”。說完後吹燈睡覺。

人啊!真是太年輕了,不懂女人啊!殊不知世帷這一年來做女人是多麼的辛苦,做姑娘時從來不要男人,也不怎麼樣,但她已是女人了,女人總是要男人的。

世帷哭了,她哭的是自己做女人以來第一次這樣完完整整的做了一回女人。

做了女人不一定會做母親,做母親需要懷上自己的孩子,把他生下來,那才叫做了母親,做了女人做不了母親那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女人,女人總是要做母親的。

爲了讓世帷做上母親,世德又這樣連試幾個晚上,以後的半年多,他始終不忘耕耘那片土地,不管有無收成,還得種,不種那就根本沒收成,種了纔多有點希望,希望有時伴隨着絕望。

其實,耕種了仍沒有希望,沒有收成的事作爲一個農民來說這是很常見的事,世德準確講:三分之二點五還是農民,他也知道這些,但還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世帷還是沒有懷上孩子。看來這片土地是沒希望了,有人開始說她是“鹼包”,是“飄沙”(指不會生孩子的女人)。

萬傑急了,七夫人也急了,一棵獨苗卻不會掛果,那咱辦,爲世帷請了醫生,請了司娘拜了送子觀音。可還是沒懷上。世德走了,搬到學校住去了,在教室裡搭一張牀,還帶了一口小鐵鍋和一煮飯用的傢伙,學生們從家裡帶點菜來,他就在教室裡開始了新的生活。

萬傑急了,七夫人也急了,一棵獨苗卻不會掛果,那咋辦,爲世帷請了醫生,請了司娘拜了送子觀音。可還是沒懷上。世德走了,搬到學校住去了,在教室裡搭一張牀,還帶了一口小鐵鍋和一煮飯用的傢伙,學生們從家裡帶點菜來,他就在教室裡開始了新的生活。

世德走了後,世維獨守空房,每天晚上以淚洗面,白天還要紅着眼睛去地裡幹活。一個人就這樣守着活寡,身子就這樣一圈圈地瘦了下去,可世德仍不回家。

這種情況再堅強的人也撐不了多久,何況是一個女人,一個對世界對生活失去希望的女人。山裡的女人一生的希望就是嫁男人生娃吃飯的,如今,娃生不成了,對自己以後的生活還有什麼希望呢。

世維病了,已經兩天水米不進了,七夫人作爲婆婆這事理當她來照顧。可七夫人有點開始討厭這個女人,只因爲這個女的不會生孩子。她希望這個女人死掉,死掉後,世德可以再娶一個女的,就可以生孩子了。這都是女人,心爲何就這樣狠呢?可不是這樣,七夫人是女人,但現在她作爲一個孩子的娘,一個母親,一個家庭的女主人。她想的不是女人的心思,而是思考這個家庭的後續問題。七夫人要的是孫子,是傳宗接代,她纔不管你世維的死活。

萬傑看不過,他照顧着世維,給他煮粥,燒糖開水雞蛋,誰叫自己養了一個不管媳婦的兒子呢。

十天了,世維的病一天天加重,連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了。但萬傑還是堅持給她換洗,給她擦身子,自己的兒媳婦也管不了這麼多,因爲世維已經分不清人了,請來的郎中都說,準備後事吧,人眼看就不行了。

萬傑急壞了,他顧不了面子,衝向祠堂把世德叫了出來罵道:

“你雜種還不回去,你那女人就快落氣了,她好歹也是你女人,你是想讓我吳萬傑在陰山擡不起頭做人,這也罷了,你是想讓老子絕後嗎?你雜種總遲早要挨雷打的。”

世德哪裡管這麼多,等萬傑罵完後他又回去教書了。

“你想她死麼?你是一個讀過幾天書的人啊!還有心思再教書,你啊,就這麼狠心,讀書人就這樣嗎?……”

萬傑回來後,爲世帷準備了一套新衣服,自己去挑水,拆了一把檀香木葉子,回來後,燒好了一鍋水,把檀香木葉子放了進去。

橿香飄進了世維的房間,她聞見了。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聞人間的味道了,將死之人,還覓戀什麼呢,愛情、生活、丈夫、孩子,對於世維別的什麼都不留戀了,只有孩子,沒有孩子,自己枉來人間做了一回女人。

水燒來了,萬傑把世維的衣服全脫了,把她抱進水裡,慢慢地給她洗着。直到洗乾淨這塵世的骯髒,也許這是人從孃胎下地後的最後一次洗澡了,還是男人幫洗的,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男人,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沒有孩子,當然不是自己的孩子,這男人卻是自己男人的爹,自己的公公。

澡洗完了,萬傑幫她換好了衣服,幫她梳了頭。最後煮了一次糖開水雞蛋給世維,喝了一小湯就吃不下了,人都躺在木板上了。只等着斷氣,人都是等死的,等着……等着,死神來了,世維彷彿感到自己進入了地府,地府和人間一樣冷酷,也好像是進入了夢中,而夢中的她卻沒死。她醒了,半夜時候醒的,木板面前已經亮起了去奈何橋上的燈芯草做油燈,她還爲自己已經見到有一碗糖開水雞蛋在旁邊,她端起喝了一口,還是冷的,可她餓極了,一口氣吃了下去。

第二天,萬傑起牀後正準備放鞭炮宣佈人已經死之時,他聽見世維能說道,剛開始還以爲是人死後收腳跡的聲音,走進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確定世維沒死,七夫人在堂屋中聽說還沒死,就在香火面前咒了一句。

(五)

世維的病一天天好了起來,半年後就恢復得和原來一樣,世德並不是還在教自己的書,而是三個月前就離開了祠堂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那裡,天下這麼大,他去了哪兒誰知道,更何況他去哪兒了也不關自己的事,苦了的是牽掛着他的人。

好了後的世維聽說自己的男人走了,從此,她也不用再每天晚上以淚洗面了,也不再傷心了。對某些事情傷心過度到絕望,那也就不再傷心了,她每天只知道幹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飯,沉默寡言。

自己的男人走了,留下這個家不管,這是自己的悲劇,怪自己不爭氣,留不住男人。

自己的兒子走了,留下屋裡人不管,這是萬傑的悲劇,他也沒辦法,兒大不由爹。

兒子走後,七夫人決定要去尋找兒子,還有三個女兒,把她們找回家來。世維好後,七夫人走了,說走就走了。這個年輕時跟土匪跑慣了的女人,出門的事是難不到她的。

(六)

七夫人走後的一天,萬傑和世維在山上幹活回來。世帷在竈邊燒火,萬傑在鍋裡攪着豬食,另一口鍋裡在煮着飯。

“爹,世德還回來不?”世帷問道。

“你媽不是出去找他了。”萬傑答道。

“找到他後他會回來嗎?”世維又問道。

“不回來算了,讓他雜種在外面被賊殺死算了,”萬傑邊攪豬食邊咒道。

“爹,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明天我回孃家去。”世維又說道。

萬傑一聽這話,一時傻了心,竟忘了攪豬食。滾燙的豬食濺起一大滴掉在世維的手上。

“唉喲。”一聲世維叫了起來。

萬傑衝了過去拿着世維的手不停地往燙着處吹氣,說道:“我的兒呀,沒燙着你吧。”

一會就紅了一塊,如果不趕快處理就會起一水泡,萬傑趕緊找來一個雞蛋,取出蛋清塗在患處,塗了好幾遍,世維好了很多。

“爹,我明天就回孃家去,世德反正不要我了。”世維說道。

“不怕,他雜種不要你,我要你,你永遠都是我萬傑家的媳婦。”萬傑激動地說道。

世維哭了,倒在萬傑的懷裡哭了,哭得很傷心,哭得全身在顫抖,萬傑突然起了點什麼,他把世維抱得緊了些。是的,萬傑想起了世維這具身體,一時間一個個鏡頭閃過腦海,而大腦難以控制住身體,手已經身不由已的伸向了世帷的衣服內,比生病時身上也有了些肉,不像以前瘦了。

............世帷軟了下去,軟在萬不該軟的地方。

一個女人,該軟的地方不能軟在那兒,那就只能軟在這種不該軟的地方了。

她和萬傑,一個是兒媳婦,一個是老公公,不應該發生的都發生了,這種事就像是出來混江湖,有了第一次想收手都不行。“真是人在江湖,手不由已。”更何況不想收手,女人,只要和她發生了第一次,第二次那是理所當然的,有個哲學家曾用1=100的等式。

世帷和萬傑以後就不斷的發生了不該繼續發生的事。

(七)

沒過多久,七夫人回來了,風塵僕僕地回來說沒找到幾個娃,還被萬傑取笑一通。

七夫人回來了,萬傑和世維的不該發生的事不應該再發生了,也不敢發生了。

誰料,七夫人剛回來的第二天晚上,世德醉得一塌糊塗地回來了,腰中別了兩把槍,還提一大袋錢,進屋後一個勁地喝酒,萬傑也不敢說他什麼,因爲兩隻槍在腰間下閃閃發光。

喝完了,醉得兩眼通紅,語無倫次地吼道:

“吳世維你還沒死麼,還想叫爹來騙我說你要死了,老子不是好騙的,媽的,跑哪兒去了,快點來給老子洗腳。”

世維來了,端來了洗腳水,替世德脫了鞋,幫他把腳洗了,洗了一會兒,萬傑就睡着了,世維替他擦了一下臉,也就扶他進屋躺下,幫他脫了衣服和褲子,替他蓋好褲子,剛躺下一會兒就鼾聲入雷。世維也來睡了,世德喝了酒,身子燙得像火似的,這樣下去不把人燒壞纔怪,世維把褲子揭掉,又怕這樣會雪上加霜,就只有把自己蓋的半邊揭開,任着自己的身子涼着,然後又鑽進被子裡摟住世德反反覆覆地幫世德降着溫,直到世德的身子變得正常,才挨着世德睡下,半夜的時候,他被世德弄醒了,世德緊緊地摟住她,哭得是亂七八遭。

“你怎麼了?”世維問。

世德不答,緊緊地摟住世帷。一個勁的哭,哭的呼天搶地,傷心至極。

哭過後,世德起牀穿好衣服,又別好了槍,什麼話也沒說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裡?你不要我了就給我個說法,”世維拉着被子捂在自己的胸前說道。

世德仍不說話,還不停地往外面走。

“你再走一步,我就跟你一起走,你到哪裡我到哪裡,要不然就一槍打死我。”世維哭着說。

“老子去當土匪,去殺人放火,你去幹啥,桌子有一袋錢,夠你用一輩子了,”世德像是一隻野獸一樣咆嘯着。

世維被嚇着了,呆呆的在那兒說不出話。

世德卻走了。

萬傑和七夫人在那邊也聽見了,聽見世德親口說他做了土匪。

家裡聽見的三個人都呆了,一個獨兒子卻做了土匪,當然會呆。

外面,只聽見開門聲音,伴隨而來的是一句“這個年頭不做土匪那做什麼。”緊接着是一聲關門的聲音,像槍一樣響,久久地不能在三個人心中平息。

半個月後,世維起牀去挑水,回來的時候總嘔吐。上山做活也是不停地嘔吐,七夫人見了就過來看了看說,活不好好幹,又在裝什麼病不成。世維又堅持地幹下去,回來吃早飯的時候還見嘔吐。

吃完飯,世維去老中醫那兒檢查了一下,誰料答案是世帷懷孕了,七夫人仍不相信,世德才回來一晚上,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有反應,這太離常了,而萬傑卻清楚得很,但木已成舟,也就算了,幸好世德回來過一次,不曉得她們有沒有那個,萬傑有點擔心。

但是擔心是多餘的,事已成了,但有些事情是難成正果的,苦了的是世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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