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宴大放光彩的丞相府如今被籠罩在一片哀傷的素白中,遠遠望去,竟如白雪覆蓋,恍若提前入了冬。
蘇丞相看着再次哭的暈了過去的夫人,心中五味雜陳,雖然此次是將計就計,可看着夫人如此的悲痛欲絕,他又實在是心有不忍。
蘇夫人飲下蔘湯後幽幽轉醒,她直愣愣的盯着牀頂。
蘇丞相俯身上前,心疼的低頭詢問:“夫人,夫人可好些了?”細看上去蘇夫人似一直在喃喃低語,蘇丞相便將耳朵貼到她嘴邊,細細辯聽:“你怎麼都不來看看娘,娘想你想的緊,你來看看娘啊,你來看看娘……娘知道你最怕疼了,娘去幫你吹一吹好不好?吹一吹便不痛了,你等着娘啊,娘去幫你吹一吹,吹一吹……”
“夫人……”蘇丞相看着蘇夫人一副失了心神的模樣,不禁悲從心中起,嘴脣抖了幾抖,話到嘴邊,剛要開口,就聽張伯疾步走來稟道:“老爺,樑家少爺前來,定要面見老爺,說是有要事相商。”
“哦?”蘇丞相將幾欲出口的真相又咽回了肚子裡,樑太師夫婦已前來弔唁,說起來,這幾日確實未曾見過樑蕭寒的影子,他同宇兒衣衣自**好,聽聞衣衣出事不但沒過府相問,聽說竟是連宮中都告了假,此時急急前來究竟何事?蘇丞相想着,看了看窗外漸暗的天色,輕輕的給蘇夫人掩了掩被角,問道:“李氏何在?”
“各位姨娘均在前廳等老爺示下。”
“讓李氏和嚴氏進來照顧夫人,其他人都散了吧。我去見見樑家少爺。”說完更衣而出。
樑蕭寒人已坐在了丞相府的會客廳中才恍然發覺此刻竟已是入夜時分。他在自家池塘邊徘徊回憶了許久,伴着那些記憶一路追尋曾經的無憂無慮的時光,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丞相府。
蘇丞相來到廳堂門口,看着木然出神的樑蕭寒,神色寂寥卻並不悲傷,不禁心中一緊,一種不詳的預感向他襲來。
“賢侄久等了”蘇丞相在門口愣了一瞬,便出聲相喚,緩緩步入廳堂,步子沉重而哀傷,身姿疲態盡顯。
樑蕭寒回神起身“世伯,此時到訪,實在是叨擾了”
“無妨無妨”蘇丞相落座對着樑蕭寒擺擺手“賢侄請坐”
“世伯,小侄此時來訪實在是有所冒昧……”
“你同衣衣的情誼深厚,此番她……她遇難,想來你也必定悲傷難抑,不必在乎那些虛禮”
“世伯可知衣……她如何遇難?”
“聽守城將士說是被強盜所擄,墜崖身亡”
“世伯可看的真切?那墜崖女子確實是衣衣嗎?”
“賢侄此話何意?老夫自己的女兒難道也會認錯不成?”
“世伯息怒,我不是……我自是希望世伯當真認錯了”
“哎……你這孩子,事實已然如此,何必再做無謂設想?老夫也不願相信衣衣就此去了,可是,哎……”
“世伯,我聽聞她……衣衣出行有兩名丫鬟隨侍,可有活口以查問線索?”
“哎,一人同衣衣一同遇難了…另一人屍身還未尋到,不過想來應是凶多吉少,怕是先前慌亂時滾落了旁邊的河水中吧…”
“世伯”樑蕭寒起身走到蘇丞相身邊,低語道:“衣衣究竟在何處?”
蘇丞相震驚的看着樑蕭寒,片刻後捋着鬍鬚詫異的問道:“賢侄究竟在說什麼?”
“世伯自然清楚,我,我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世侄應是悲傷過度,太過勞累,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呵呵,世伯知道小侄說的是什麼,估計是這幾日過於哀傷,世伯難免有些遺忘,小侄體諒的很。今日天色已晚,小侄先行告退,若世伯想起些什麼需要交代小侄注意的,小侄隨傳隨到”說完轉身便往外走,忽又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自語道:“只是大選將近,若有人死而復生或改名換姓,不知皇上那裡……”話也不說完便出了廳堂。
蘇丞相一臉震驚,他竟是在威脅他嗎?!他究竟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