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來到了惜衣園。蘇母疾步來到正堂,看到自家女兒毫髮無傷的坐在太師椅上喝着茶水,眉間嘴角還帶着笑,眼神聚在一旁的一個年輕姑娘身上,看神態,卻是活潑了不少。其他丫鬟婆子皆站在兩旁,臉上均是帶着幾分笑意,而被衆人笑意盈盈的盯着的姑娘卻略顯窘迫的坐在衣衣旁邊,有點無奈的喝着茶水。蘇母調整好心情,對衣衣道“孩子……你受苦了……“
衣衣被這貌美婦人嚇了一跳,急忙看向小柔,小柔趕緊起身來到衣衣身旁,佯裝扶衣衣起身耳語道“這應該是你媽……不是,你娘……就是你母親……穩住,失憶了不認識很正常。“
說話間,身邊的丫鬟婆子早已蹲下行禮,只有她二人還站着,小柔左右看看,反正沒人注意她,乾脆也裝着不知道,傻愣愣的站着。
衣衣暗自穩住心神,對着蘇母說道“您……您……您是我母親?“
蘇母顧不上行禮的衆人,一把抱住衣衣,哭起來“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啊……你連爲娘都不認識了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額……那個……“衣衣看着聲淚俱下的蘇母,感受着母親特有的那種緊張焦慮擔心,不禁心中感慨,柔聲說到“看着您親切,熟悉,只是想不起來。“
“好孩子,沒關係,慢慢會好起來的啊,回家了,不用害怕,娘守着你,會好的“蘇母握着衣衣的手,似安慰似承諾。
小柔尷尬的站在旁邊,看看蘇母和衣衣,又看看蘇浩宇,覺得自己的身份真尷尬,自己在這真多餘,不禁心中慼慼。
衣衣被蘇母拉着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求助的看着小柔,小柔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注意。蘇浩宇卻一直觀察者二人的狀態,適時說道:“小妹,快扶母親到內室坐吧,想來父親和陳御醫也要到了。“又指着小柔對蘇母說“母親,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那位姑娘。“
小柔看終於有人想起自己來了,發揮自己對陌生人不笑不說話,說話前先笑的性格優勢,對着蘇母甜甜一笑,說道“您好,我叫張小柔。“小柔甜甜的一笑,給蘇母留了一個很喜慶的第一印象。衣衣也趕忙說“我在寺中生病期間多虧了小柔的照顧。“
蘇母拭去眼角淚痕,又恢復了丞相夫人的雍容華貴,對小柔說“此番多謝姑娘了,不知姑娘哪裡人士,家中都有何人,我們也好登門拜謝。“
蘇浩宇明白母親不放心自己身邊放個不知底細的人,但這種盤查的態度讓他擔心那個聰慧的女子會不會心存芥蒂,急忙出聲制止到“母親……“
“我來自一個偏遠小山村,兩月前到觀音寺下的洹水鎮我表舅母家投親,一日,蘇公子上門請我舅母爲一位小姐梳洗,見我在院中幹活,便請我前去照料生病的小姐。我見有銀子拿,可以幫表舅母貼補家用便答應了。後來才知道這位小姐和公子都是貴人,見我幹活兒還實誠,又與小姐投緣,纔想收我做丫鬟。我表舅母爲人憨厚,想我年紀輕輕來投奔她,不忍我爲奴爲裨,本已推辭,奈何小姐盛情,幾次上門相邀,想我表舅英年早逝,表舅母獨自撫養一兒一女已然不易,我看公子小姐皆是良善之人,想着我既能尋到活計,還是給表舅母減輕些負擔的好,這便答應了。夫人若覺得不妥,也不用爲難,我便再回我舅母處好了。“
小柔打斷蘇浩宇的話,一口氣說完,語氣不卑不亢,表情憨直可愛,確實有幾分山野之人的天真與耿直。
蘇浩宇沒想到小柔早就想好了說辭,連那位老婦人家中情形都摸的一清二楚,更是編出這麼一套說辭以退爲進,既表明了自己老實本分不是攀附權貴,蠅營狗苟之人,又明裡暗裡誇自己是個知恩圖報,懂得分寸的良善之人,實在是妙的很。
蘇母聽完,滿意的看着小柔,這股子直爽確實像是山裡出來的,倒也不介意她的不知禮數,反而暗自讚歎這姑娘口齒伶俐,思維敏捷,機智聰慧,便柔聲笑道“姑娘多慮了,既是與我兒投緣,便留下吧,張嬸“蘇母轉身對隨她前來的張嬸說“賞小柔姑娘銀三十兩,朱釵一對。這小柔姑娘雖說是照顧衣衣的,但衣衣這邊都是日後要帶進宮的人,已無處安置,何況小柔本就是大少爺的貼身丫鬟,便安置在大少爺院中,我記得宇兒臥房邊還空着一處偏房,就讓小柔姑娘住那裡吧“
小柔謝過夫人,對這樣的安排並沒什麼意見。蘇浩宇聽罷卻臉色微紅,聯想到路上蘇母的話,這樣的安排,用意再明顯不過。想到此,蘇浩宇不太自然的對蘇母說“全憑母親做主。“
說話間,幾人來到衣衣臥房,蘇母扶着衣衣一同坐在窗下榻上,問道“我們剛進來的時候,看你們都開心的緊,正說什麼呢?“
衣衣笑着說“說小柔呢,如夢幫她換衣裙的時候發現她身上也是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就問她怎麼一身傷,可是遭遇了什麼不測,小柔說是聽聞我誦經出大殿時失足滾落臺階失了記憶,便學着他們老傢什麼法師的法子去我跌落的那個臺階那兒叫魂,結果魂沒叫來,自己蹦蹦噠噠的也滾下去了“
“哎呀,快別說了,丟死人了,我還不是想讓你早點康復嘛,我在老家的時候看那些法師都是閉着眼在患者受驚嚇的地方轉一圈,人家就好了,誰知道到我這就不成了。“
“你有心了……只是這巫蠱之說不可信,以後切不要再提。“蘇母聽他們如是說,越發覺得小柔這個姑娘心眼實在,想對一個人好就真心的好,越發覺得把她放在宇兒身邊甚是穩妥,只是這不知禮數的山野秉性還需要慢慢**。
小柔和衣衣聽到蘇母如是說,會心一笑,衝對方眨眨眼睛,暗舒一口氣,慶幸又過了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