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諾和白玖兒在上海蔘加合作醫院的新品發佈會。結束之後,胡梓清來接她們。林一諾不想做燈泡,她選擇跟阿智一起回寧波。
阿智在上海已經好幾天了,是工作會議。通常小案件,他都會隨口提一下,這次開了這麼多天的會議,他卻什麼都沒說。
林一諾知道重要性,也不問了。
“老姐,董叔叔託人在國外給我爸帶了一種藥,讓我給帶過來,我把藥給他送過去,然後我們就出發,ok?”
自從阿智調到寧波警局後,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跟父親的關係,已經緩和了很多。
“你爸爸身體不好?”
“嗯,老毛病了,別擔心!”阿智拿出一疊照片來,哈哈大笑着:“老姐,你看!上次老玖和天天她們在恐龍博物館拍的照片,我給她們取回來了......雅雅拍的好二呀,哈哈,天天拍的好可愛!”
他指着抱着恐龍蛋,笑開了花一樣的小男孩。
厲市長的會議室,門虛掩着,他和一個人正在說着什麼,阿智剛要敲門進去,林一諾盯着那背影,突然一把拉住了他。
那人背對着門,瘦瘦高高的身影,看不見臉。他們在說着什麼,有點遠,聲音不大,聽不清。
這身影......林一諾呆在了那裡。
那人說完,轉身就離開了,厲建平卻追了過去,一把拉住了他。
那人停下腳步,看着被拉住的手。
厲建平有些慌,馬上鬆開了手。
“我說的不夠清楚?”
“很清楚。”厲建平嚅囁着:“你......你住哪裡?”
“怎麼?我的住址,需要向厲市長彙報一下嗎?”
“不用,不用,不用!”他說:“我......我......能請你吃飯嗎?”
“工作上的事,我想剛纔我們已經談完了吧?厲市長是還有什麼事要指教嗎?”
“沒有,沒有,沒有!”厲建平搖手,一副想上前,又不敢靠近的樣子:“呂......我......我.....能叫你修文嗎?”
“隨便!”那人扔下這兩個字就離開了。
林一諾轉身就跑開了,阿智呆了呆,把手中的藥放在門口,只好追了過去。
這個人是誰?阿智看懵了,這輩子從來沒見父親這麼謹小慎微的跟誰這樣說話過!
不過,更讓他懵圈的是林一諾,從她看見這個背影開始,就臉色慘白,像遭雷劈了一樣!
他一邊開車,一邊看着一言不發的林一諾,滾滾紅塵着火那天,也沒見她這樣過。
“老姐,他是你仇家?”他能確定,他們是認識的。
她咬着指甲,不說話。
“你這樣的性格,不可能有仇家纔對!......你坑過他?欠他錢沒還?也不可能!......你們之間會有什麼仇怨呀?總不會天天是——”
“阿智!你以後,千萬不要再把天天帶到上海來!”
阿智突然剎住車!怎麼可能?他以爲最不可能的一個猜測,卻是真的。
又是一年三月三,
風箏飛滿天,
牽着我的思念和夢幻,
走回到童年。
記得那年三月三,
一夜難閤眼......
呂修文自靈鳳寺下來,一個人坐在小河邊,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教他唱的第一首歌,就是這首《三月三》,當時媽媽唱着唱着就哭了,唱着唱着又笑了。小小的他,自然是看不懂大人的思緒的......
媽媽,那年的三月三,是什麼讓您一夜難閤眼?
他淚霧滿眶地嘆息一聲,看着河對面的枝丫上,粉嫩粉嫩,滿樹含苞待放的玉蘭花,暖暖的風,吹着他的臉頰,把他眼中的淚水吹落下來......
有蝴蝶飛過來,圍在他身邊來回徘徊不肯離開。他苦澀的笑笑,自語着:“我又不是香妃,你們圍着我幹什麼?!”
他想起曾經有人說:古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無緣看見。今日看見呂修文撞蝶,我豔福不淺!
那年,他揹着一個女孩,走在這條山路上......
如今每逢春風暖,
常念三月三......
爲什麼,同樣的思緒,他也會有呢?
他拿起那份資料,那份在厲建平會議室門外撿到的資料,XX整形醫院的新品發佈!那上面的字跡,分明卻是那麼的難以忘記。
他輕撫那些字跡,林一諾,爲什麼我會這樣想你?
此時,手機響了,對方說:“呂先生,您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好了!詳細資料已經發在您的私人郵箱裡,我現在去機場的路上,到法國後就暫且不聯繫您了。三天後我會準時回來,請呂先生放心。”
“好,辛苦了!”他掛斷了電話。
蓓蕾幼兒園,他順利的接出小晴天。
他把他帶到一家餐廳,讓他自己點餐。他第一個開口叫的菜就是兩個雞腿。
呂修文禁不住笑了起來,不愧是林一諾的兒子啊!
“叔叔,你真的是我媽媽的朋友嗎?”
“當然!”他看着他那張漂亮的小臉蛋,正一臉疑惑的樣子:“你媽媽叫林一諾,對不對?你今年四歲,在蓓蕾幼兒園讀小班,你和你媽媽住在衆城小區408號,對不對?”
“對!”小傢伙說:“叔叔真聰明!都答對了,小姨也跟我們住在一起!”
“小姨......是白玖兒對不對?”
“你知道我小姨的名字?對,是白玖兒,也叫老玖(老酒),就是用來做菜的老酒。”
呂修文又笑了起來,這張小小的臉龐,這眉眼和表情,真的好熟悉啊。
菜都上齊時,小天天卻坐在那裡不動。
“爲什麼不吃飯?”
“沒有人餵我。”
“你在幼兒園都是怎麼吃的?”
“我自己喂自己。”
“那現在怎麼就需要人餵了呢?”
“我在家裡都是媽媽餵我!”小男孩一臉的委屈。
“沒有人告訴你,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嗎?”
“我還是小孩,還沒有長大。”
說的他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法說出口!這種一本正經耍無賴的潛質,不是遺傳自林一諾,又會是誰?!
他很主動地坐到他面前,擡高下巴,朝他張大小嘴巴,等着他餵飯。
有生以來,呂修文第一次感到尷尬!活了三十多年,他和不同的人,在世界各地不同的餐廳吃過飯。卻從未喂別人吃飯過!他也從未去想過這種畫面!如今要他在這大庭廣衆面前,喂一個小朋友吃飯?
“啊——”小男孩固執地張大嘴巴,朝他發出抗議的聲音。
呂修文呆了呆,只好端起碗,夾了雞腿上的一塊肉,送到他嘴裡。
沒想到小傢伙突然一扭頭:“雞腿是要打包給媽媽的!”
呂修文驚訝了一下,只好又夾一塊紅燒肉給他。
沒想到他緊閉着嘴巴不張開。
“怎麼了?”
“我不吃肉。”
“什麼?”
“天天從來都不吃肉,難道媽媽沒有告訴過叔叔嗎?”
呂修文呆在了那裡。
天天指着呂修文面前的蔬菜:“天天吃這個。”
他不吃雞腿,不吃肉類,不吃海鮮,卻吃光了呂修文爲自己點的兩盤青菜......
難道這只是巧合嗎?他想起資料上登記的姓名。
林晴天......他叫晴天......他爲什麼姓林呢?
他要知道答案,並且馬上就要知道!
阿智跑到醫院時,天天已經在呂修文懷裡睡着了。
阿智一把搶過天天,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你幹什麼?爲什麼要帶他來醫院?你私自接走別人的孩子,就不怕我告你嗎?”
呂修文看着面前這個陌生的男人:“你是誰?”
此時,一名醫生拿着一疊資料走過來,朝呂修文說:“呂先生,您的報告出來了。另外一份要三天以後才能出結果,到時候我們會派人給您送過去的!”
“好,謝謝!”呂修文接過化驗單,看着那讓他熱血沸騰的結果。
“原來你就是呂修文?!”阿智生平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看的這麼仔細,他沒忘記,那次爸爸近乎是討好的在跟他說話,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實在不相信一直盛氣凌人的爸爸,也會有這樣一面。
阿智把自己的體檢報告‘啪’的拍在呂修文面前,眼底的那份敵意不言而喻。
呂修文看着阿智的體檢報告,又看看天天的,問他:“爲什麼你也會是這種血型?”
“我是他爸爸,我當然是這種血型!”阿智成功的看到呂修文在努力的控制情緒,心底莫名其妙的得意起來,他開心地抱着天天走了。
呂修文當然不能阻攔他,手中捏着那份體檢報告單。日期顯示是半年前的,不會假,他不可能半年前做一份工作上的報告單,等待今天用來騙他!可他爲什麼也會是RH呈陰性?跟天天一樣RH呈陰性?難道天天真的不是他的兒子?
這樣一想,他的心又開始疼......爲什麼還會疼?因爲自己一直都不肯死心,不是嗎?
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對方說:“呂先生,我剛剛下飛機,是不是有什麼變動?”
“不是,你幫我查一個人——”他拿着化驗單,念着上面的名字和科系:“厲智——浙江XX局XX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