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像朝山大王獻寶一樣,把他所有的寶貝都抱到呂修文面前,給他講每一個玩具的名字和故事。
直到他玩累了,困了,呂修文把他抱到牀上,他還是緊緊地攥住呂修文的手指不肯鬆開。
“叔叔,你不要走。”他說:“是不是你打完了怪獸,我就可以叫你爸爸?”
呂修文撫摸着他的小腦袋,突然說不出話。
他多希望能聽到天天叫他爸爸,可現在……在他還沒有把事情處理好之前,他能承諾他什麼呢?他不能把天天和林一諾也捲入這場災難中來,他寧願自己去面對一切。
見呂修文不說話,小天天問:“叔叔不喜歡天天?是天天不乖嗎?天天以後都會乖乖聽話,天天自己喂自己,乖乖吃飯。”
“叔叔喜歡天天,天天已經很乖了,真的!等爸爸打完怪獸,就會來找天天……要相信媽媽的話。”
林一諾給呂修文倒了杯水,剛來到門前,就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叔叔你不要走。”
“好,叔叔不走!”
“叔叔給天天再講一個打怪獸的故事,好嗎?”
“好!”他說:“......好多年以前,在海南,叔叔遇到了一個呆頭呆腦的小怪獸,每天只知道看動畫片和騙吃騙喝......”
“喂,呂修文!你胡說八道什麼?”
“大人不能騙小孩的。”天天閉着眼睛,聲音低低地,如夢前還不忘記跟呂修文說:“......打完了怪獸.......記得回來噢......”
林一諾衝進來要打他,被他以安靜的手勢制止了。
此時,林一諾放在旁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拿過來,隨手一劃給掛掉了。
“你......怎麼可以掛我電話?”
“吵死了!”他說,什麼人這麼晚了還打她電話?!他有點惱火地把手機給她關機,朝桌子上一扔。
“呂修文你——!”林一諾指着他,氣的說不出話來。
呂修文扔出手機以後,忽然瞥見了手機的背面,那背面的字跡......怎麼那麼熟悉?
不論你在什麼時候開始,
重要的是開始之後就不要停在;
不論你在什麼時候結束,
重要的是結束之後就不要後悔!
這字......是他寫在羊皮捲上的。
他想拿回手機,卻被林一諾搶先了一步。
她拿了手機,就要往外跑。
“你站住!”他叫她:“你去哪裡?”
對呀,這是她的家,她去哪裡?該走的人是他纔是。
“你.......那本羊皮卷,打算什麼時候還給我啊?”
雖然在討東西,但他的聲音異常的溫柔,弄得林一諾要趕他走的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口。
“你,不會是真的要等到六十歲,才肯還給我吧?”他說:“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六十歲吶。”
她從沒見他說過這麼傷感的話,問:“呂修文你怎麼了?你會這樣命短嗎?”
“也許吧!”他嘆一口氣,說:“所以你以後少來氣我!”
“我什麼時候去氣你了?是你每次都這麼霸道不講理的好不好?”
“好!是我霸道不講理!是我錯了!林一諾,我向你道歉。”
林一諾以爲自己聽錯了,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承認自己霸道不講理呢?她覺得今天的呂修文很奇怪。
忽然傳來一首歌,那歌聲穿透夜色,裹着滿天星辰,從窗外飄進來:
......
爲何愛判處衆生孤寂,
掙不脫,
逃不過,
眉頭解不開的結,
命中解不開的劫,
是你.......
那歌聲在他們之間久久迴盪,不肯散去。
呂修文眼中淚光閃動,他把林一諾一把抱在懷裡,都不在乎過於用力讓她無法呼吸:“一諾,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沒事不要老往外跑,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就好,你聽見了嗎?你也一定要照顧好天天,不能讓他有危險,讓他乖乖吃飯,按時睡覺,對他,不必要求太嚴格,他以後不需要考試成績有多好,不需要會賺很多錢,我只要他平安開心地長大,你記住了嗎?”
她從來都沒看到過這樣的呂修文,有點懵:“你......怎麼了呂修文?爲什麼突然說這些?”
她突然想起白雲,白雲姐那次,也說過類似於好好吃飯按時睡覺的話,怎麼,難道呂修文也生病了嗎?
“呂修文,你也生病了?你也要死了嗎?你不要騙我,你告訴我!”
“如果我要死了,你會怎樣呢?林一諾?”
“你不能死!你好好的怎麼會死呢?......你......你死了......我以後還怎麼氣你?你......必須好好活着!呂修文......”她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可姐姐也是好好的就生病了不是嗎?
“你怕我會出事?”
“嗯!”她毫不掩飾的點頭,眼淚掉下來:“我不要你出事,你不能出事!”
看到她哭了,他才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明知道她太認真,會想很多,爲什麼還要讓她擔心呢?
“我不能出事?我爲什麼不能出事?你給我個理由!”他擦掉她臉上的淚水:“你哭了?”
“你,你剛纔說你......要死了?”
“我是說如果,如果啊!”
“那......你沒有生病?”
“我沒說我生病,是你說的!”他看着她,忽然笑了笑:“我怎麼可能會出事呢?林一諾你怎麼還跟以前一樣沒腦子!”
那他剛纔說的像臨終遺言一樣都是騙人嗎?
“我有讓你感動嗎?”他問:“我今晚可以留下來嗎?”
搞了半天,他這麼煽情原來是爲了這個!而她居然還哭了......
她用力地踢了他一腳:“很好笑嗎?!我是沒腦子,但我有腳......看我不踢死你!”
“喂,林一諾!你不能亂踢的!”他一邊躲開一邊說:“你剛纔不是還爲我掉眼淚嗎?”
“我傻纔會爲你掉眼淚!你死了我也不會管!”
她抓起一根棍子追他打,他突然不躲開了,也不跑了!站在那裡望着她,一臉黯然地說:“也對啊,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媽,我的生死,又有誰在乎過呢?!”
見他不躲,她擡起的棍子又落不下去了,站在那裡高舉着,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他笑了起來:“林一諾,能看到你活蹦亂跳的打人,真好!”
“你神經病啊!”她不可能真的去打他,因爲他是呂修文......
扔了棍子,她推他出門:“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