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小路旁,藤蔓生長,野花芬芳。山林深處,有小鳥清脆的鳴叫,有蝴蝶成雙成對的翩然飛舞着,來回奔忙。
呂修文踩着單車,問坐在後面的林一諾:“爲什麼這麼急着見我?”
“我犯花癡了!”
“不可能,說,怎麼了?”
“病了。”
“什麼病?”
“神經病,外加相思病!”
“呃——?林一諾你再這麼二,我扔你下車!”
“我想和你一起許願!這裡有座廟,許願很靈的,你說的話,菩薩都會聽得見!”
“噢。”他只簡單噢了一聲。
“呂修文......就這一次,你只陪我這一次,好嗎?我以後,再也不會——”
“沒事!”他打斷她的話:“你這三種病,我剛好都喜歡。”
有蝴蝶迎面飛來,撞到了他的臉上,他慌忙躲開。
一諾笑他:“古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無緣看見。今日看見呂修文撞蝶,我豔福不淺!”
“果然是個花癡!”
“就說嘛!美色當前,看的小女子我口水垂涎,日想夜念,咋辦?咋辦?我相思成災,只好許願!呂施主可曾聽見?小女子一片真心,天可憐見!”
“你在跟我表白嗎,林一諾?”
“嗯。”
“這種方式,我不接受!”
“那我......換一種!”
“說說看。”
“我還沒想好。”
“笨蛋!”
許願,跪在神聖又莊嚴的佛祖面前,她想起十年前,他曾陪她一起許願,她想起他寫在羊皮卷後面的兩句話:
爲你創建一片晴天,
是我永遠不變的心願......
她偷偷地看着他的側臉,看他虔誠地在許願......
呂修文,能不能讓我,也爲你創建一片晴天?
他睜開眼,看見她在盯着他看。
“一諾,你怎麼不許願?”
“噢,許願!我許願!”她說:“我想給我的腦子許個願,讓我能夠很理智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把我應該做的事情做好。我希望,我喜歡的人,能夠平安健康!我希望,喜歡我的人,能夠把我遺忘!我希望,所有真心喜歡的人,都不會受傷......”
他打她:“你這許的都是什麼願?虔誠一點!”
下山的路上,他揹着她走。
“呂修文,等我六十歲的時候,能不能來找你?我要把那本羊皮卷還給你,我要做你的鄰居,我想看你種花種菜,我想看你養雞釣魚,我想看你所有的書,我想陪你坐在有竹林的院子裡......”
“爲什麼是鄰居?”
“呃,就是鄰居!”
“好,你說什麼都可以。”
“呂修文,我給你求了一個平安符,你要一直戴在身上,不許拿下來!”
“好。”
“呂修文,有沒有蝴蝶又來撞你?”
“呃,有一隻笨笨的,在我背上。”
“呂修文,我喜歡你。”
“什麼?”
“呂修文,我喜歡你!”
“林一諾你有沒有說謊?”
“沒有。”
“那爲什麼突然下雨了?”
“我哭了.......呵呵......”
確實下雨了,細雨霏霏,但足夠溼掉衣裳。
“呂修文,你能不能慢慢的走?”
“爲什麼一諾?雨會大的!”
“我腦子燒壞了,需要清醒......”
“......”
“呂修文,你會唱歌嗎?你能給我唱首歌嗎?”
“馬修連恩有一首歌,叫《佈列瑟儂》,聽過嗎?”
“沒有。”她說謊。
“很多年以前,剛到巴黎的時候,我一個人,每天都聽這首歌......你要聽嗎?”
“好。”
在這寂靜的細雨裡,他低沉又憂傷的歌聲響起:
here i stand in bressanone
with the stars up in the sky
are they shining over brenner
and upon the other side
you would be a sweet surrender
i must go the other way
and my train will carry me onward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wo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now the clouds are flying by me
and the moon is on the rise
i have left stars behind me
they were disamondsin your skies
you would be a sweet surrender
i must go the other way
and my train will carry me onward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wo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
是誰的眼淚,沾溼了衣裳?那滿懷憂傷的過往,吟唱着誰的悲涼?一諾彷彿看見,呂修文一個人,孤單地走在法國的夜色裡......她又想起安妮的話語:捫心自問,林一諾,你能給他什麼?你知道西溫這十幾年都經歷了什麼嗎?你知道翊亨能走到今天,每一步有多不容易嗎?你能幫他什麼呢?......在他最痛苦的歲月裡,她沒有陪伴在他身旁,如今,也許,她能給他最好的回報,就是不再打擾......
you would be a sweet surrender
i must go the other way ......
請你溫柔的放手,
因我必須遠走......
她又想起安妮說,他車禍昏迷中,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呂修文,爲什麼你明知道我這麼笨,卻還是要愛我?爲什麼在我每次想要愛你的時候,我都沒有資格?爲什麼讓我遇到你?爲什麼讓你遇見我?爲什麼我現在的心疼的快死了.......
林一諾,你不能太自私,你要忍着,會過去的......她跟自己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是啊,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皆是虛妄......
她眼淚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