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于歸也不需要將若回答了。
他將被子和長枕都堆在了一起,而後小心翼翼地讓將若靠在上面。此時美人兒羅衫半解,媚眼如絲,窗外皎月傾灑,清風微撫。
將若難耐,一手抓着錦被,側頭咬着枕頭,顏于歸凝眉,而後跪坐在妖若雙腿之間,無奈道:“你下次留神些,這個樣子很容易被算計的……”
“你要做什麼……”將若身子縮了縮,雙眸溼潤,眼角泛紅,看樣子像個被欺凌的受害者。
可一會兒委屈的是他顏于歸好嘛!!!
顏于歸沉着臉,無語地仰頭看着他,沒好氣道:“你這個害羞是個什麼意思……”
將若更加委屈,大抵已經神志不清了,顏于歸陡然想起他的話。以往發生這種事情時,他都是拿着蓮止的藥,然後自己躲到小黑屋裡去的,這麼正大光明地解決,好像確實有害羞的理由。可這將若平時卻很是能撩的,難不成因爲狐狸本媚?
將若也知道他要做什麼,可還是抗拒地躲了躲,喃喃自語道:“這種事情一次怎麼可能……”
正在俯身解將若衣帶的顏于歸一愣,手指生生頓住,一臉生無可戀地看着他,道:“那你說要幾次?”
“我沒,說……”將若說話都有些發顫,他道:“不過如果有蓮止的藥,五天也就好了。”
顏于歸身子猛然後仰,而後一把甩開了他的衣帶,冷冷道:“你馬上回魅城找蓮止去。”
將若黑眸一凝,歪着頭道:“我說了找不到,而且,吃虧的是我。”
顏于歸嘴角一抽,道:“恬不知恥!”
罵人歸罵人,顏于歸看着將若一臉隱忍地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一手按住他的腿,一手向他身下探去。
將若低喝幾聲,雙腿自然而然地勾住了顏于歸的腰,輕吟連連,而相比將若一臉享受的樣子,顏于歸則面無表情,直到深夜。
清早,被街頭巷尾地叫賣聲吵醒,顏于歸揉了揉眼睛,身子還沒支起來,就被人從後面一摟,再次壓下,枕邊人清道:“你別動。”
不動你個鬼。
“我得去張氏家瞧瞧。”
“睡覺,你昨晚累了。”將若如是說到,半分沒有讓他爬起來的意思。
顏于歸氣得發顫,而後再也不顧及他,一把掀開了身上搭着的手,穿衣洗漱。
榻上的人打了個哈欠,趴在那一堆枕被上,托腮看着他,道:“你不去也可以的,反正往千秋又沒有出來,那些小渣渣能出什麼事……”
顏于歸沒回頭理他,自顧自地收拾着,出門前才道:“你自己先在這裡待着,我晚些回來。”
“你這麼着急幹什麼?去晚去遲都一樣,往千秋跑不出來,沒什麼傷害的。”
顏于歸突然頓足,回首看着榻上人,眸色難辨,半晌才淡淡笑道:“抱歉,是我着急了。”
將若偏頭,下意識地擡起了左手,那枚魂戒緊鎖無名指,他突然幽幽問道:“小道士,你手沒事吧?”
顏于歸扶着門框都險些一個踉蹌摔倒,他扶額,輕手輕腳地合上了門,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客棧。
張氏母子家門外,常山三人蹲了一夜的點,也沒有瞅見任何異樣,正猶豫着要不要回程,顏于歸已到。
“師兄,你這是鬼壓牀了吧!”常山率先瞅見他,極其浮誇地喊了一句。
顏于歸沉着臉,手剛剛擡起,一旁抓着文術的甘遂又怯懦道:“師兄應該只是晚上疲勞過度了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
顏于歸手再次擡了一個高度,就要解釋,甘遂又喏喏嘆道:“雖然說是撒手人寰了,可師兄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我們,竟然夜裡都要爲我們操心,可我們這些師弟學藝不精,經常給師兄惹麻煩,真是不可饒恕……”
文術面無表情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淡淡糾正道:“是撒手不管。”
“等等。”顏于歸這次終於插入了話,問道:“張氏如今怎樣?”
“沒什麼樣子,依舊照常去天藥祠爲她孩子祈福。”常山擺手。
“好吧,我懂了,你們分開去轉轉,我去一趟天藥祠。”顏于歸頷首,擺手離去。
“徒望師兄。”
“嗯?”
顏于歸偏頭,身後文術右手擡起,向左一指,悠悠道:“天藥祠需要走這邊。”
見顏于歸悶不做聲地離開,甘遂有些擔心地扯了扯文術的袖子,喏喏道:“這樣放師兄出門真的沒問題嗎?”
“他可以憑藉妖氣來尋路的。”
甘遂還是有些擔心,而半個時辰後,尋着妖氣尋找往千秋的顏于歸已經走向了與天藥祠完全相反的方向。
城門外還有來往貿易的客商,顏于歸遊離其中,也覺得路不太對,便問了問,往回走了沒幾步,餘光突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撥開人羣,幾步跟上。
那人停在一賣玉器商販處,手指正捧着一塊上好的羊脂玉佩,卻只是看了幾眼,而後淡笑將其放下,轉過身子。
“于歸兄?”那人頗爲詫異,幾步過來,卻又在一尺之外,微微頓足不前。
顏于歸挑眉,脣角勾起,淡淡道:“未眠兄,好久不見。”
蘇未眠眸色一變,幾乎是驚嚇狀,而後過來看着他,難以置信道:“你,記得我?”
“躲了孟婆湯。”顏于歸歪頭,而後問道:“你怎麼來了這裡?”
“雲中之地有一個兇犯逃脫了,我出來找找看。”久別重逢,蘇未眠眼中始終帶着笑意,道:“你這身裝扮似乎是來自縹緲門,也是來抓妖的?”
“對啊。”提及這個,顏于歸就十分苦惱,擡手揉了揉眉心的,道:“就是往千秋的那個事情,有些棘手。”
“她在臨都?”
“嗯,對了,你還沒有進臨都看吧?”顏于歸一愣,從他走的方向來看,真的就只是隨便走走,果不其然,蘇未眠點了點頭,顏于歸道:“那你要不要去看看,說不定會有所收穫。”
“也好,正有此意。”蘇未眠斂眉,與顏于歸並肩而行,依舊如常,高談闊論,視線隨意瞥了瞥,蘇未眠看見了他左手無名指處的一枚銀戒,淡笑道:“你已經見過將若了。”
蘇未眠語氣篤定,顏于歸凝眉一笑,道:“是啊,我也是剛見到不久。”
也是找了二十餘年不久。
蘇未眠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抿脣不語,半晌才又轉移開了話題,道:“往千秋那事我有所耳聞,按照你們縹緲門的規矩,抓住後是選擇渡化還是散魂?”
“還不知道。”顏于歸也很是苦惱,因爲這件事情他是打算交給常山他們做的,而常山主和,文術主戰,甘遂遊移不定,這三人性子天差地別,能不在往千秋重新逃走之前商討好對策都不錯了。
“往千秋的罪過似乎還沒有達到散魂的境界。”蘇未眠手指微擡,思索道:“倒是可以考慮關押幾百年,而後送入輪迴之境。”
“這個法子是個不錯的選擇。”顏于歸頷首,隨即苦笑,擺手嘆道:“可是我現在只是個陪襯,如何處理還要看那些弟子怎麼想?”
蘇未眠掩脣‘嗤’地笑了一聲,打趣他道:“我懂了,原來於歸兄已經是長老級人物了,這次是指揮的。”
“什麼長老不長老的,只是普通弟子而已。”顏于歸嘆氣,無語道:“我這樣子要是能被稱作長老,縹緲山豈不是要廢了。”
蘇未眠同其淡笑,又問道:“與你聊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在縹緲門的道號呢?”
顏于歸面色一變,支支吾吾了須臾,才幹巴巴道:“道號,徒望。”
蘇未眠愣了愣,隨即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艱難說道:“縹緲仙門,三念祖師門下首席弟子徒望,確實能被稱得上是普通弟子。”
顏于歸扶額,無比悲痛,其實,他真的只想默默無聞而已,可惜那個千殺的三念祖師並不懂得低調二詞爲何物,他只知道名譽最大,自己弟子有多厲害,不僅縹緲門要知道,天下都要知道。
所以對於徒望這個道號,顏于歸其實是排斥至極的。
“你也別拿這種事取笑我了,我也是情非得已。”顏于歸聳肩,淡淡道:“我那師祖就那樣,動不動就愛拿我說事……”
“未眠?”
“嗯?”蘇未眠恍然回神,對着顏于歸淺淺一笑,道:“我聽着。”
顏于歸凝眉,道:“你確實在聽着,也只是聽着而已。”
他微微仰頭,兩人此時已經到了臨都城門外,幾尺高的城門上鐫刻着臨都二字,蘇未眠也順着顏于歸的視線望上去,眸色淡淡。
“你一直注意着它,有什麼問題嗎?”
蘇未眠斂眸,眸色不明,他淡淡道:“只是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熟悉。”
“以前來過這裡做守墓人吧?”按說蘇未眠居所不定,來過臨都一次也不足爲奇。
“或許。”蘇未眠淡淡一笑,而後先一步進了城門。
顏于歸看着他遺世而獨立的身影,又微微仰頭,喃喃自語:“臨都……”
蘇未眠走的隨意,可不知怎地,顏于歸瞧着,他似乎有些排斥,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