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片哭天搶地,衆人奔跑着率人救火。無奈風威火猛,潑水成煙,那火舌吐出一丈多遠,舔住就着,衆人剛開始還嚷嚷着救火,看到這種局面,誰都不敢上去。只能眼看着一排的屋子化作火的巨龍,瘋狂舞蹈,隨着風勢旋轉方向,很快連成一片火海。丈餘長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燒起來,只聽得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滿天紛飛,頃刻間砸傷了十幾個沙彌、香客。一片爆響,一片慘號,人們滾滾爬爬逃離火場,再也不敢靠近。
變故,就是那麼一瞬間!
白芷守在外頭,一轉頭就看到一片火場,火已經從耳房延燒到禪院,火勢越來越大,火光捉燭天。白芷當即臉色驟變,大喊道:“小姐!快來人救救我家小姐!”
不管是趕來救火的沙彌,還是溫家的下人們,全都面面相覷。這麼大的火,若是現在衝進去,只有死路一條!
白芷咬牙,扭身就要往火場裡面衝,旁邊人一把拉住她:“不要再進去!沒看到房子就要塌了嗎?”
“我家小姐還在裡頭!讓我進去!”白芷拼命掙扎道。這麼大的火,再不進去救,就來不及了!她家小姐還在裡頭,裡頭!
溫老夫人卻走過來,望着那滔天的大火,看似慈悲的眼裡竟燃燒起可怕的陰毒,她朝着嬤嬤使了個眼色。兩名嬤嬤立刻上前困住了白芷,狀似勸說道:“白芷姑娘,這裡頭火勢這麼大,你不能進啊!進去就是送死!”
“放開我!快放我進去救我家小姐!”白芷拼命掙扎着,但那兩個嬤嬤卻像是鐵了心阻止白芷般,將白芷死死壓在地上!
而此時火焰越燒越旺,一陣唏哩嘩啦,屋頂崩塌了!火苗竄升到空中,無數飛竄的火星像焰火般散開!火光照射下,照出衆香客們驚嚇過度,面色慘白的臉孔!
房子塌了!塌了!那裡頭的人——!
白芷一雙眼睛撐大,幾乎是淒厲般吶喊道:“小姐!”
就在禪院塌陷的剎那,一道紫色身影躍入殿中,將餘辛夷帶起:“小姐,跟我走!”
然而寒紫揹着餘辛夷自窗戶躍出的剎那,然而緊接着,四道黑色身影便閃現而出將餘辛夷及寒紫圍住,其中爲首的黑衣人涼薄的攤開手,道了冷冰冰卻滿帶嘲諷的兩個字:“請吧。”
寒紫警惕的擋在餘辛夷身前,手按在軟劍上,低聲呵斥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四名黑衣人如同看螳臂當車般嘲諷的蔑視寒紫一眼。
餘辛夷望着四方圍來的黑衣人,沉聲道:“寒紫,你有幾成把握?”到此時她終於明瞭,溫老夫人處心積慮的引她過來,又放這把火,真正的目的竟在於此!
寒紫迅速估計了四名黑衣人的武功,咬牙道:“三成,請小姐退後小心!”
餘辛夷卻知道,寒紫所說的三成把握,恐怕連兩成都不到!她只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救兵!
寒紫心下一沉,便有一名黑衣人橫刀砍下!寒紫抽出軟劍來抵,竟被那股霸道的剛勁震開!寒紫肅容,腳尖點擊連連後退,直退了十餘步纔將將接住這一刀!然而緊接着另兩名黑衣人便提到砍來!
三把橫刀一齊劈來!
寒紫仰身一躲竟躲不開,肩膀、手臂已被划來,流出兩條鮮紅的血來!她咬牙,回身擋開第二輪攻擊,一邊纏住幾人,不讓他們有機會靠近餘辛夷,動作之間,她身上的傷口迸裂,血一直在流,這種情形下,已然支持不了太久!餘辛夷明眸撐開,她看出寒紫拖不了太久了,以一敵四,就算寒紫武藝再高強也只有送命的份!
突然寒紫左腿中了一刀,撲地跪倒,發出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響,鮮血大團大團地涌出來,將紫色的衣衫染黑,又染紅了腳下的泥土,觸目驚心!
?餘辛夷不禁握緊了雙手,睜大眼睛看着這一幕:“住手!我跟你們走!”
爲首的黑衣人眯起那雙陰鷙而嘲諷的眼,“你讓我住手便住手?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來人,把這條忠狗先給我殺了再說!”
“喀!”又一記骨頭斷裂的聲音,寒紫的右腿膝蓋也被硬生生地踢了一腳,彷彿是骨頭都裂開一般發出聲音,她跪在地上,明明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卻仍是挺直了腰桿,發了瘋似的揮舞着長劍,護在餘辛夷身前:“小姐,你別管我!我撐得住……你快走!快走!”
黑衣人眯着眼,望着跪倒在地上渾身是血污的寒紫,“還真是忠心耿耿的讓人厭惡啊,只是,餘辛夷身邊的人,一個都不留!”說罷,他親自抽出那把還沒見血的劍,猛地朝寒紫天靈蓋劈過來!
餘辛夷猛地衝上前,毫不變色的擋在那把刀刃之前,目光如一道霹雷般射向那爲首的黑衣人,她的聲音很沉,卻比以往都更寒冷,更加森然:“溫斷崖!你敢殺她,我會讓你整個定國公府爲她償命!若你不信,咱們就試試看!”
她竟然拆穿自己的身份!爲首的黑衣人先是一凜,隨即摘下黑色蒙布,露出那底下蒼白而陰鷙的一張面孔,冷笑道:“你怎麼發現的?”
餘辛夷輕蔑一笑:“你手臂上的傷似乎還沒有好全啊,虎威少將軍!不,我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少將軍了,那——還快跪下向我行禮!”
溫斷崖惱羞成怒的呵斥道:“你是什麼東西?敢讓我向你行禮!”
餘辛夷毫不畏懼的走上前,光明正大的走到溫斷崖面前,清冷的目光與他陰鷙的目光對視,“我是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我乃鎏國堂堂郡主,皇后娘娘的義女,而你現在不過是一介布衣,無品無級,難道不該向我行禮!”
“郡主?”溫斷崖哈哈大笑起來,帶着無盡的張狂與快意,“你,已經不幸在大火裡被燒死了,並且燒得面目全非,等這場火熄滅後,和尚們便會拖出你的‘屍體’送回餘府!過了今日之後便再也不會有光華郡主,更不會有你,餘、辛、夷!”
最後三個字,似乎從齒縫中擠出,帶着無限的恨意!自從上次皇后壽宴,被餘辛夷陷害,溫斷崖不僅手臂受傷,因中毒心脈受損,更是永遠丟了他的大好前程!他明明是本朝最年輕有爲的虎威少將軍!將來繼承定國公府的大將軍!然而卻在一夕之間,全都沒了!沒了!
這些天,他在府裡無時無刻不在恨着,餘辛夷的名字被他死死的記在心裡,每想起一遍,渾身便如同毒蟲再啃噬!每日每夜他都活在無邊的恨海里,恨不得親手將她捏在手心,一片片砍碎,揉成齏粉!他父親一直讓他等待時機,但是他等不了了!他恨不得立刻將餘辛夷千刀萬剮,萬死不得超生!而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餘辛夷眸子微微眯起。果然!溫斷崖打的是這樣的主意!一場裝成意外的大火,造出她已經被燒死在裡面的假象。這樣誰都不會知曉她被綁架了,更不會有人來尋她的蹤跡!她冷然一笑:“那麼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動手?但在動手之前我奉勸你一句:你身上那毒可已解清?若是還沒有,那便掂量辦!”
溫斷崖的臉色一片鐵青,死死的瞪着餘辛夷,捏起的拳頭幾乎恨不得當即一拳將餘辛夷弄死,卻又臨時頓住!因爲誠如餘辛夷所言,他淤積在心脈的毒仍然未解清,哪怕請了無數當世名醫都是一樣結果!原來,餘辛夷早就算到他會來報仇,所以圈套一層層的安排到了今日!他咬緊牙關,陰沉的說道:“把她帶走!”
黑衣人立即上前矇住餘辛夷的眼睛,她聽見溫斷崖半晌後陰沉的命令道:“把餘辛夷的這條狗,也給我帶回去!”隨即一行人便自密道離開,餘辛夷一路被蒙着雙眼看不清任何東西,只知道自己被架上一輛馬車,大約一個時辰後纔在一座偏僻的私宅前停下。
被刀架在脖子上押進私宅,直到踏進內堂才被解開黑布,餘辛夷睜開眼冷冷的望着笑容桀驁的溫斷崖,眸中看不出一絲感情。
溫斷崖脣邊揚着一抹邪佞的笑,伸出手膽大妄爲的在餘辛夷絕美的臉蛋上撫了一把,似是讚歎道:“好一張花容月貌啊,比我那惜月表妹還要美三分……”但隨即話音驟然變冷,用力掐住她纖細的脖子道,“若是這張臉毀了,那還真是可惜呢!說!我的毒到底如何清除!”溫斷崖原本算得上俊朗的容顏在這麼多天心毒的折磨下,彷彿吸了曼陀羅的癮君子般令人作嘔可怖!
餘辛夷被迫擡起頭顱,臉上帶着清雅鎮定的笑容,彷彿現在被劫持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溫斷崖!她略略擡了下眉,揚起眉尾笑道:“怎麼,少將軍現在不怕毒了?忘了告訴你,我現在渾身上下都藏着毒!或許,你的掌心現在已經中了毒也未嘗不可……”
溫斷崖下意識的縮回手!他之前已經被毒怕了,可下一瞬他察覺到自己剛纔竟然怯懦了,當即惱羞成怒,拔起劍用力架在餘辛夷脖子上:“餘辛夷,你找死!”
餘辛夷毫不畏懼的回道:“那也要看看你少將軍今日敢不敢送我去死!但我奉勸你一句,殺我一定要殺得乾淨,千萬別留下半點把柄!否則皇上追究起來,挾持當朝郡主的罪名,即便你十個定國公府,也擔不住!”寺院裡那場大火就算做得再完美,也會留下一絲半許的漏洞,而她在被挾持的路上便一路留下了一味藏在指甲中的尋蹤香!
“你!”溫斷崖手中的劍幾乎割破餘辛夷喉嚨的剎那,就堪堪收回!溫斷崖忽然想起什麼,臉上泅出一抹扭曲古怪的笑容,目光像毒蛇般在她身上逡巡一番,徐徐道:“不,我不需要殺你。我只要將你留在這裡一夜,明日再送你回餘府,你以爲你今後還能在京城擡得起頭麼?”
他的確不敢殺餘辛夷,因爲現在餘辛夷的身份貴爲郡主,若此事鬧大,最後難免牽扯到定國公府。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敢對餘辛夷做些什麼!他原本就計劃好了,就算查出寺院焦屍身份不合,便製造出餘辛夷不知檢點,與男子私會的假象,最後讓她名聲徹底敗壞!就算餘家知道他做了手腳,那又如何?餘懷遠是再要面子不過的人,絕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外出宣揚他的女兒被人毀壞名節,所以即便再恨,也只能忍氣吞聲!而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只名節這兩個字,便能要了她的命!
餘辛夷淺笑道:“你以爲名節那種東西,對我來說算什麼玩意麼?相比於換你的項上人頭,這筆買賣要划算得多!”
溫斷崖的臉扭曲了又扭曲,最後凝結成一股最古怪可怖的臉孔:“好!你笑,你繼續笑!既然你自討苦吃,我就來看看,你待會兒還笑不笑得下去!”說罷,他拍了拍手掌命屬下將一樣東西送進來,“我不會碰你!你這樣蛇蠍般的女人,就算做我的妾,我都嫌髒!但是我會讓另一樣東西來好好伺候你!”
他話音剛落,一隻巨大的鐵籠便被送了進來,黑布掀開,只見那隻鏽跡斑斑的籠子裡,竟然關着一條兇猛的黑狗!
溫斷崖的臉扭曲了又扭曲,最後凝結成一股最古怪可怖的臉孔:“好!你笑,你繼續笑!既然你自討苦吃,我就來看看,你待會兒還笑不笑得下去!”說罷,他拍了拍手掌命屬下將一樣東西送進來,“我不會碰你!你這樣蛇蠍般的女人,就算做我的妾,我都嫌髒!但是我會讓另一樣東西來好好伺候你!”
他話音剛落,一隻巨大的鐵籠便被送了進來,黑布掀開,只見那隻鏽跡斑斑的籠子裡,竟然關着一條兇猛的黑狗!而那條黑狗雙目赤紅,不斷髮出沉悶的嘶吼在籠子橫衝直撞,一眼便看出被下了藥!
而隨同黑狗一同進來的,還有一名打扮妖豔的半老徐娘,渾身充斥着勾欄的脂粉味,笑盈盈的抓着塊桃紅色的帕子進來,朝溫斷崖行禮道:“桂媽媽拜見公子。”
溫斷崖一邊望着餘辛夷發白的臉色,一邊陰沉的勾脣道:“桂媽媽,你該知道怎麼做吧?”
桂媽媽笑吟吟道:“哎喲喲,公子放心,這可是桂孃的拿手絕活兒了。在我的沁香樓裡,對付不服管的丫頭們便用這樣的法子,保管她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敢說出半個不字!”
“那麼,就開始吧!”他吃準了,餘辛夷今日就算逃出去又如何?她不在意自己的名節?可以!但是被一條公狗玷污過的女人,難道還要大張旗鼓的將這等醜事說出來嗎?對付餘辛夷的法子非常多,他不能殺了她,那就折磨死她!
桂媽媽從懷裡取出一隻瓶子,笑嘻嘻的走到餘辛夷面前,看似憐憫,實則毒辣的說道:“這位小姐,還是勸你明白些,何必受這些苦呢?這瓶藥下去,即便是貞/潔/烈/婦也會變成淫/娃/蕩/婦,你可想好了,可千萬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餘辛夷望着那條咆哮的黑狗,再望着旁邊比黑狗還要令人作嘔的溫斷崖,冷笑道:“若是我就愛吃罰酒呢?”
桂媽媽輕蔑一聲,強行捏開餘辛夷的嘴巴,道:“那就——”
“那就如何?”一道清越帶着一絲慵懶的聲音忽然響起。
桂媽媽還沒擡起頭,突然感覺脖子上一涼,一道血線便噴灑而出,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桂媽媽剛長大嘴巴似乎準備大喊,已經身首落地!
溫斷崖吃了一驚,猛地回頭,抽刀道:“來人!動手!”然而就那麼一瞬間,只那麼一瞬間,數十名武功高超的暗衛便如雷電般飛入,幾乎只聽到三聲刀劍相撞擊的聲音,下一刻溫斷崖帶來的三名屬下已經身首異處!
溫斷崖連自衛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忽然眼前便晃過一道白影,剛對上一雙冰冷的寒眸,便額頭一下重擊,他踉蹌了一下,腦後又被猛擊數下,頓時涌出數道血流糊住了雙眼,僅僅一個遲疑,已經有數名暗衛撲了過來,死勒着他的脖子,他拼命掙扎,卻因爲腦後的劇痛而一時頭暈眼花!
當溫斷崖恢復神智的時候,渾身已經被捆綁住,動彈不得,而眼睛被黑布蒙起,此刻的他跪在地上渾身是傷,就像一條被打殘的廢狗!若他此刻能看見,恐怕會露出驚恐的表情,因爲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八皇子——景夙言!
溫斷崖此刻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餘辛夷這一路上如此冷靜自持,恐怕早就算計好的,他以爲他挖下了陷阱,殊不知,其實跳進陷阱的是他!他牙齒緊咬着,幾乎咬出血來,破口大罵道:“餘辛夷,你這個賤人!放開我!你這下三濫的賤婦!”
景夙言冷然一笑,居高臨下瞥下的目光裡,含着滿滿的殺意,敢對他的女人下手,溫斷崖真是狗膽包天!若不是他還留着有用,此刻早已像其他死狗般身首異處!他手中“常言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今日我便想見識見識,這狗嘴裡是不是真吐不出象牙!”
景夙言擡了擡眼,灰衣立刻摩拳擦掌的上前,一拳打在溫斷崖臉上,曾經桀驁囂張的溫少將軍登時吐出兩顆帶血的牙齒。溫斷崖怒聲道:“餘辛夷,你卑鄙!”
餘辛夷打量了下他狼狽的模樣,薄薄的雙脣緊抿着,含着絲冰冷的笑意:“卑鄙?論這一點我可要向少將軍你甘拜下風的!”先是放火,再是強擄,後來又想用勾欄裡對付妓/女的齷齪方法對付她,現在竟然還有臉來罵她卑鄙,溫家的人從上到下,還真是一般的黑啊!
溫斷崖只覺得一口怒氣堵在胸口翻滾,心口那淤積不散的毒幾乎將他生生燒死!他咬牙唾棄道:“滾!你這諂媚下作的小賤人,憑什麼拿我跟你相比!”他自以爲自己所做的都是對的,任何與定國公府作對的人,天生就該死!而從不想想,這世上還有天理公道這種東西存在!
溫斷崖自始至終都改不了他那股骨子裡的驕傲!他自以爲是堂堂少將軍,有謀有略,殊不知,他這股自負便是害死他的真正凶手!
景夙言那雙傾城之眸微微眯起,甚至帶着一絲笑意,只是那笑意卻冷得能將人凍傷,這一次他親自動手,一拳打在溫斷崖的臉上,溫斷崖又噴出一口血,落出兩顆牙齒來!“管好你的嘴巴,若是不想要,我成全你!”
景夙言接過灰衣遞上來的那瓶烈性春/藥,脣畔勾起一抹傾城之笑:“這瓶春/藥既然你精心準備了,若是不派上用場豈不是太可惜了?來人,扒開他的嘴給他灌下去!”一想起溫斷崖這等小人,竟然想對餘辛夷做的那些事,景夙言便心頭涌起滔天怒火!
聽到這句,溫斷崖猛地反應過來,接下來等待他的可能是什麼,幾乎堪稱驚恐的表情,尖叫道:“你們想幹什麼!餘辛夷,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對我下藥,我一定會殺了你!”
餘辛夷彎下腰,如春風般和煦一笑:“你現在是老鼠,而我纔是貓。知道老鼠能活多久麼?那就要看貓的心思了。”餘辛夷分明是在告訴他,現在他是魚肉,而她纔是刀俎!
溫斷崖不住掙扎着,然而那瓶原本該灌進餘辛夷肚子裡的藥,最後緩緩的灌進了他的腹中!
餘辛夷直起身,不再看他,轉而向景夙言道:“人準備好了麼?”
景夙言眨了眨眼睛,笑道:“當然。”
他拍了拍手,只見一輛樸素低調的馬車緩緩駛進庭院,簾子掀開,便瞧見一名三十好幾面容癡呆的尼姑坐在馬車裡。景夙言示意墨穹、硃砂將溫斷崖扔進馬車裡,不久後,便聽到馬車中傳來陣陣悽慘的喊叫聲,以及齷齪聲響……
餘辛夷遠遠的望着馬車,眸中閃現出一抹冷漠的笑容:溫斷崖,我爲你精心準備的可人兒,你可還滿意?
這位堂堂的公主殿下,當今皇帝的十一皇妹,曾封安陽公主,後因品性殘虐,殘暴不仁,又五年無所出,皇帝恩准駙馬納妾,然而駙馬納妾當夜,安陽公主竟親手將妾室砍爲三段,又砍殺宮女二十三名!此案轟動京城,皇帝無奈之下便將安陽公主送至塵鼓庵“潛心修養”。不久,安陽公主便在塵鼓庵裡瘋了,並且極其渴望男子。
景夙言好整以暇的淺笑道:“半個時辰後,塵鼓庵裡的尼姑便會上報父皇,皇姑丟失。”之後的一切便已經盡在掌握之中!
堂堂長公主丟失,必定會派人尋找。想想,溫家遭到廢棄的大公子,竟然敢擄掠堂堂安陽長公主,並且對安陽長公主行齷齪之事,若是皇帝知道後,該會是怎樣精彩的情形!
當然,她的真正的目的遠不止於此!放長線釣大魚,溫斷崖充其量只是一隻小蝦米罷了,而她真正要釣的那條大魚,卻是一直高枕無憂的——景北樓!如此說來,還要多謝溫斷崖主動送上門了!
餘辛夷眸中閃過一道精光,道:“那個地方已經安排好了麼?”
她所說的地方,正是景北樓的別院之一,也是最隱蔽的那一個,上一世,景北樓便在此處偷偷宴請籠絡朝中大臣。最精彩的不是這個,而是——那院子裡埋的東西!
卻沒得到迴應,餘辛夷回過頭,卻在回頭的剎那脣上忽然一溼,她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雙脣已經被鑊取住,狠狠的被吸吮着,舔舐着,彷彿品嚐覬覦已久的美味!
餘辛夷登時反應過來,將景夙言推開,怒道:“你幹什麼!”這個無賴瘋子,莫非又神志不清了不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餘辛夷不知是被氣瘋了還是怎的,這一瞬針對的的竟是選錯了地方,而不是景夙言吻她這件事!
景夙言卻淺淺舔了下紅脣,理直氣壯的說道:“你要獎勵我!”
這副如同小孩子撒嬌的模樣,讓周圍其他數名暗衛差點一齊從樹上掉落下來!只有灰衣擡起頭輕咳了一聲,一邊鄙視墨穹他們太孤陋寡聞,一邊老練的擡起頭望天: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他什麼都沒看到~
灰衣輕咳的剎那,十二名暗衛一齊飛身上檐,識相的捂住耳朵,不看不聽不說——
餘辛夷一張絕美的臉,隱隱發出怒意,不悅的瞪向景夙言!
而某人卻狐狸般眨了眨眼睛,彎下腰故意在餘辛夷吹拂了一口氣,道:“辛夷,現在沒人看了,或許,我們該抓緊時間做另外一件事~”
這句話實在太過曖昧,每個字拆分開來都無比純潔,然而組合在一起便讓人浮想聯翩。餘辛夷幾乎是慍怒的瞪向他,半晌後冷聲道:“八殿下,別忘了,我現在是皇后娘娘的的義女,您的義妹。”
皇后的意思已經極爲明顯,她收她爲義女,一層是警告,二層則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景夙言,餘辛夷現下是他的義妹,從倫理上來說,他們絕無可能!否則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皇后不愧是皇后,只需一招,便能兵不血刃!
景夙言俊美無儔的面容微微變了變,但許久之後脣邊竟緩緩彎起一道弧度,如同融化的一池春水般,玉白的手指輕輕撫上餘辛夷烏黑的鬢髮,彷彿呵護天下至寶一般取了她一縷發,輕輕放在脣邊一吻:“所以,這又是你新拒絕我的理由麼?辛夷,你似乎總把我看得太清,把自己的心看得太硬。”
餘辛夷幾乎是困惱的說道:“你到底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麼!若只是想得到駕馭我的虛榮心,你可以現在就請便了!”她可以將景夙言視爲盟友,視爲夥伴,甚至視爲朋友!但唯獨不是情人,不是夫妻!皇家就像深不見底的沼澤,她踏進過一次,絕不會再踏第二次!
景夙言溫柔的挽起她的發,取出一隻粉白色的海棠釵輕輕插進她的發裡,口中卻說着與其動作完全不符合的霸道話語:“我的確想要得到什麼,卻不是虛榮心。我想得到的從前是你的人,後來是你的心,現在是你所有的一切,你給不給我!”
“你!”對上這樣一雙墨玉般透亮,卻仿若能射進人心的目光,餘辛夷心神不知怎的一震,幾乎是當即怒道,“景夙言,你是不是太狂妄自大了些!”他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想控制她的一切麼?
景夙言猛的搖頭,將腦袋放在餘辛夷的肩上,貪戀的吸取她的氣息:“若吾得卿,則平生無二色,你信不信,這句話我說到做到!”
“我不信!”餘辛夷被激起怒火,當即矢口道。
景夙言卻彎起脣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擡起她精細的下巴,強勢而堅決的在她美麗的眼睛上落下一吻:“那我就做給你看!”他景夙言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到的,他景夙言想得到的人,沒有得不到的!餘辛夷,這輩子我要定你了,你也非我莫屬!
天黑之前,灰衣帶領五名暗衛悄悄將溫斷崖及安陽長公主偷偷帶進那所別院,而剩下的她所要做的便是——餘辛夷黑白分明的眸子一閃,乘着馬車回到餘府。
一路上餘辛夷面色冷凝,相當沉默。她自認爲並不是什麼兒女情長的人,相反,她有着這世上最堅硬的一顆心。然而面對景夙言的時候,她渾身的刺卻彷彿毫無施展之地!該死的景夙言,這人就彷彿她重生之後唯一的變數,卻是唯一讓她束手無策的那一個!該死!
“郡主,前方好像就是溫家的馬車。”一名暗衛稟告道。
溫家的馬車?這裡是回餘府的方向,看來應當是那位老謀深算的溫老夫人,準備帶着她的“屍體”向餘家公佈她的死訊了。
餘辛夷彎起脣角淺淺一笑道:“趕過去,攔住那輛車。”呵!待會兒溫老夫人看到她安然無恙的模樣,會大驚失色,還是當即嚇暈過去呢?她可是極爲期待的呢。
溫老夫人正坐在馬車裡,臉上那抹陰毒的笑容還未散去,身後馬車裡是一具事先準備好的焦屍,太好了!自今日起,餘辛夷就再也不存在在這個世上!她爲自己的孫女兒,以及女兒報了仇!讓那小賤人下了地獄!
馬車在餘府門前停下,溫老夫人整理了一下表情,正準備擺出一副哀痛的面容,卻正瞧到一道原本應該失蹤的身影,完好無缺的站在她面前!“外祖母怎麼不等辛夷就自己先回來了?可讓辛夷找得心急呢。”
溫老夫人像見了鬼一樣,當即變了臉色,指着她道:“你怎麼……”不應該啊!不應該!這小賤人不應該現在被困在某座宅子裡,接受折磨麼?怎麼會逃了出來!
餘辛夷眨了眨清亮的眸子,道:“辛夷大難不死,怎麼外祖母瞧起來分外可惜的樣子?”
溫老夫人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死死剋制住怒到發抖的手指,強笑道:“怎麼會?郡主沒事,老身高興還來不及呢。”
正在此時,溫家一名家丁匆忙的趕過來道:“不好了老夫人!老爺那裡剛纔派人傳信請您入宮,說皇上剛纔龍顏大怒,要下令將大少爺斬立決!”
溫老夫人登時坐不住,震驚的起身:“什麼?!”怎麼會突然斬立決!
看着溫老夫人匆匆離去的背影,餘辛夷但笑不語,看來去尋找安陽公主的京兆尹那些人,速度快得讓她驚喜啊!
白芷衝過來,小聲擔憂道:“小姐,您沒有事吧?”大火燒起的時候她真的以爲小姐出事了!幸而小姐聰慧過人,僥倖逃脫一難。
餘辛夷搖搖頭,朝白芷道:“寒紫受了傷,快扶她進去找大夫包紮傷口。”白芷點點頭,當即將寒紫扶進府裡。
此次若不是寒紫護着她,拖延了時間,又若不是她早有準備在指甲中藏了尋蹤香,一路做標記,恐怕自己現在還在溫斷崖的手中飽受折磨!
望着溫家馬車匆匆的背影,餘辛夷燦若星子般的眸子裡,閃耀着寶石般美麗卻寒冷的光芒。溫家等着接招吧!這次不死,也要扒掉你們一層皮!當然——還有景北樓!
當然,她也要好好準備一下,待會兒她進宮的戲份!果然,不久後便有公公到府上,宣餘辛夷進宮!
朝中出此大事,作爲皇帝心腹的餘懷遠早就在第一時間換好朝服進宮,被傳進宮中。金鑾殿上,整個氣氛僵硬得可以,溫家人包括溫老夫人都跪在地上,而溫斷崖則被五花大綁的丟在地上。安陽長公主看似受到驚嚇,只知道在一旁哭泣。
景天齊、景北樓以及景夙言立在皇帝兩側,不敢多說一個字。而景北樓額頭明顯還滴着汗珠,彷彿正承受着什麼巨大的壓力,袖子底下拳頭緊緊捏起,目光沉得嚇人。他被皇帝急急宣來,才知道竟然發生這樣的事,而最讓人驚異的是,此案竟發生在他的偏院裡!他在擔憂,若是待會兒皇帝問起責來,他該如何收場!
而景夙言則風輕雲淡,彷彿一切與他無關。
皇帝沉冷着臉孔,一本奏摺用力砸在溫衡臉上,怒吼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兒子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皇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陽公主丟了,結果竟然在一座偏遠的宅子裡被發現,最令人震驚的是,被發現的時候安陽公主竟然赤/身/裸/體的與溫家逆子——溫斷崖攪合在一起,這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忤逆!以下犯上!這些都不足以形容溫家的罪過!
溫斷崖卻彷彿冤屈至極,大喊道:“陛下!臣是被冤枉的!”他滿頭的委屈卻無處訴說,他明明是被餘辛夷陷害的!
“閉嘴!”溫衡兩個巴掌立刻揮上去,制止這逆子再做什麼糊塗事,登時彎下腰,咚咚的用額頭撞在地上,大呼道:“逆子大逆不道,請陛下降罪啊!”他說過,餘辛夷現在是郡主之身,且心機深沉得簡直不像女子,不能惹!不能惹!而他這逆子竟然絲毫不顧,爲了出心頭那口氣,意氣用事!最後釀下如此大禍,該如何收場啊!
皇帝冷笑,抓起一隻硯臺便重重砸在溫斷崖的腦袋上,頓時砸得溫斷崖頭破血流!皇帝道:“降罪?萬死都無法贖其罪!”安陽公主雖然從前罪孽深重,但好歹是他的親皇妹,即便扔在塵鼓庵裡不聞不問,任由她老死,也不能被人膽大妄爲如此對待!因爲這損害的,是整個皇家的顏面!
溫老夫人倒抽了口氣,立即跪下求饒道:“崖兒絕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陷害……求陛下開恩啊……”
“開恩?”皇帝的表情顯得極爲嘲諷與冷漠,“就是對你溫家開恩太過,於是纔敢犯下此等大罪!孫福壽,現在就擬旨:犯人溫斷崖,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判斬立決!現在就把這逆臣給朕拖下去!”
此事涉及皇家體面,如今對溫斷崖最好的做法,便是斬立決!
這下連溫衡的臉都白了,死死咬住牙,卻不能說不出半個字,因爲這個節骨眼上,溫家人說的任何一個字都只會火上澆油!溫衡幾乎是期盼的望向景北樓,求他爲溫家說一句話!
然而景北樓此刻自顧不暇,哪裡還會主動跳出來當箭靶?!
當斬立決三個字鑽進耳朵的時候,溫斷崖怔了一下,似乎先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隨即大聲呼號道:“陛下!臣冤枉啊!不是臣做的,是餘辛夷害我!”
聽到餘辛夷的名字,餘懷遠立即跨步上前怒聲道:“陛下!臣女辛夷只是一介女子,如何能陷害溫公子?還請陛下明察!”此事並非小事,甚至可以說滔天大禍,若是引到餘辛夷身上,連他也可能受到牽連。所以他必須保,也只能保餘辛夷!而溫家到這個時候,竟然還敢拖餘家下水,簡直惡毒至極!
溫斷崖卻大吼道:“是不是陷害,請光華郡主當庭對峙!”他想明白了,綁架餘辛夷雖然是重罪,但罪不至死!而故意擄掠長公主,並且行那不軌之事,足以讓整個溫家,都被他連累到滿門抄斬!就算死,他也要拉着餘辛夷一起去死!
溫老夫人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垂淚道:“老身求陛下傳光華郡主前來對質,也讓吾孫死得瞑目!”
溫老夫人哪裡想不清,原先計劃中以一場大火爲障眼法,擄走餘辛夷,再行掉包計,可沒想到餘辛夷現在卻安然無恙,而自己的孫子卻犯了這樣的大罪,生死未定!只能有一個解釋,便是從頭到尾都是餘辛夷的圈套!
溫老夫人這樣一個頭發花白、年近古稀的老婦跪在面前涕淚直下,即便是皇帝也不得不爲之動容。皇帝抿了抿脣,憤怒稍稍平息後道:“傳光華公主進殿對質。”此事實在鬧得太不像樣,但是安陽長公主已經年逾三十,而溫斷崖一個剛及弱冠的俊朗少年,無論怎麼想,也覺得其中有些不對,難道,真的另有隱情?
餘辛夷在孫福壽傳召下,步入金殿,規規矩矩的跪下行禮:“臣女拜見陛下。”
看着狀似柔弱盈盈下跪的餘辛夷,溫老夫人臉色脹得青紫,那目光狠毒得像是要吃人!這賤人,害死她一個孫女兒還不夠,還想害死她的孫子!妖孽!怪物!惡魔!
皇帝俯視着玉階之下的餘辛夷道:“餘辛夷,溫斷崖告你陷害之罪,你有何解釋!”
餘辛夷驚呼一聲,像嚇壞了似的,道:“啓稟陛下,臣女不知啊……”
溫斷崖首先按捺不住,破口厲聲道:“餘辛夷,你假惺惺的裝什麼無辜可憐,還不快老實招來!是你陷害我的!是你!”
他恨極了餘辛夷!若不是她強行給他喂下那春/藥,他怎麼會跟那麼一個噁心蒼老的老女人在一起……最後還引來殺身之禍!想起安陽長公主的容貌,溫斷崖便忍不住要作嘔!
“表兄,辛夷不懂爲何您執意要誣賴我……可是,今日辛夷是隨外祖母一起去棲霞寺燒香拜佛,爲老夫人與母親祈福,不幸遇到走水之事,差點葬身火海……”餘辛夷一雙黑白分明的眸裡閃現出畏懼之意,彷彿一想到當時的情形,還心有餘悸,“幸而臣女的婢女冒死相救,才救得臣女一命,不過自始至終,臣女都未曾見過表兄啊……表兄說我陷害於你,那請問表兄有人證麼?辛夷倒是有人證的,辛夷的婢女寒紫當時捨身將我救出火海,寒紫現下就在府裡,陛下可以傳寒紫對質!”
餘辛夷擲地有聲,沒有絲毫拖沓,那清澈果決的目光,簡直讓人不得不信。
溫斷崖卻怒得不行,幾乎忍不住衝上前掐死餘辛夷:“餘辛夷,你信口雌黃!”可是其他的,他卻一個字說不出來,因爲他的人全死了!而當時他遭到襲擊之時,立刻被矇住眼睛,半個人影都看不到,所以他能說什麼?他什麼都說不出!
到現在他都覺得匪夷所思,爲什麼餘辛夷要如此精心設計,若要報復他,隨便一個勾欄女子,甚至那條黑狗都可以。爲什麼要如此苦心孤詣,讓他跟安陽長公主攪合在一起?溫斷崖腦中一團亂麻,卻是什麼都想不通!
餘辛夷驚叫一聲,忙往餘懷遠身後躲。溫斷崖落了空,溫衡立刻眼明手快的上前阻止溫斷崖,現在在金鑾殿上,這個兒子還怕自己死得不夠快不成!
皇帝卻已經勃然大怒:“溫斷崖,你犯了滔天大罪,還敢在朕面前行兇,你到底還把不把朕放在眼裡!”餘辛夷一番話,立刻在皇帝心中刻畫出一個安分守己,恪守孝道的賢女形象。相反,咄咄逼人的溫斷崖,簡直罪大惡極!再加上上次皇后壽宴上,溫斷崖犯下之事早已讓皇帝不喜,此刻更是將原本的五分不信,變成了八分!
溫斷崖明明有滿腔怒火,卻像被死死堵住了嘴巴。
餘辛夷躲在餘懷遠身後,垂着長睫,顫抖着咬脣道:“啓稟皇上,辛夷真的沒有見過表兄,更不知曉他犯了何罪……表兄,你說我陷害你,可我一介女流之輩,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陷害得了表兄呢?你可曾是虎威少將軍啊……”
堂堂前虎威少將軍,竟然會敵不過一個閨閣女子,這說出去簡直是個笑話!皇帝的表情越來越冷,幾乎能凍死人!
餘辛夷又繼續說下去,殷切的望向溫老夫人道:“除了大火之時與婢女走散,其餘時候辛夷都與外祖母在一起,外祖母,您可是要爲辛夷作證啊!”
害了她的孫子,卻要她來作證!溫老夫人的臉色簡直難看得無以復加,幾乎要將整個金鑾殿掀翻,她憤恨的咬緊牙齒:“住口!你這!你這——”
溫老夫人被餘辛夷激得暴怒不已,她本就是極其高傲、目中無人的性子,可以說與溫氏如出一轍,幾十年來呼風喚雨,如何受過一個小少女逼得如此啞口無言!她抓起手邊柺杖,竟然就要打向餘辛夷!
金鑾殿上頓時大亂,餘辛夷邊躲邊驚慌尖叫,那幾下柺杖竟落在餘辛夷身前的餘懷遠身上,餘懷遠臉色登時相當難看!孫福壽見皇帝臉色越來越怒,立刻帶宮女攔住了溫老夫人。
餘辛夷像是被剛纔溫老夫人的舉動嚇怕了,垂淚道:“臣女知曉,表兄、外祖母一直認爲,是辛夷害死了萱兒表妹,但是萱兒表妹毒害臣女的親弟在先,臣女的繼母只有這一個兒子,臣女的父親只有這麼一個嫡子。臣女如何能眼見父母哀痛?更如何能眼見我們餘家後繼無人……所以萱表妹之事,臣女只能請京兆尹公孫大人秉公辦理。只是未曾想,外祖母與表兄竟會因此事恨上了辛夷……今日外祖母讓辛夷陪同一起去棲霞寺爲病重的母親祈福,可是誰曾想……竟會有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餘辛夷眼圈略紅,臉色發白,脣上無半點血色,眼淚和憤怒都似乎含在眼睛裡,就連皇帝都露出不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