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向來自詡明君,但是現下竟然有人明目張膽的在自己得皇宮裡給自己下毒,這不啻於一個大大的巴掌,扇得文帝怒火攻心,眼前一黑再次吐出一口黑血來,太醫們以最快的速度調出暫時的解毒劑給文帝服用下。
文帝大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一陣,整張臉孔都是扭曲的,像怒極的野獸一般,一雙龍目死死的盯着殿內所有人,一掌用力拍在扶手上低吼道:“朕中的,到底是什麼毒!”宮中從來都多明爭暗鬥,無數人悄無聲息的中毒又莫名其妙的暴斃,有的甚至在水裡泡了幾個月才被人撈上來,但是,這次卻發生在文帝自己身上,這教他如何不雷霆暴怒?
孫醫判承受着雷霆之怒,渾身都被冷汗浸透:“回……回稟陛下,這種毒名叫璇璣,毒性很是特殊,服用後會在人體內潛伏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內不會有半點反應,甚至精神更爲振奮,但是兩個時辰之後會突然爆發。且這種毒無色無嗅,極易混在……食物茶水中被人……誤服……”一番話說得孫醫判幾乎從鬼門關走過一遭,膽戰心驚的偷瞥文帝一會青一會紫的表情。
而大殿內所有聽到的人都心驚肉跳,完全覺得不可思議:誰能在皇宮裡,逃過千萬雙眼睛的監察,向文帝的飲食用水等裡面下毒?況且,皇帝一般入口之物都要經過試用太監之口,確定安全後纔會送到文帝案前,而衣裳筆墨之類貼身用物更是要經過十三道嚴格檢查後纔會呈給文帝。而掌管這一切的,只有文帝身邊伺候了三十餘年,最爲信任的孫福壽。旁人,就算是皇后碰都不能碰一分!
頓時文武百官的眼睛盯到孫福壽身上。
孫福壽一聽當場吸住一口氣,五體投地跪在地上,額頭啪啪撞在玉磚上:“陛下!臣這些年忠於職守,您都看在眼裡的,臣若是敢瀆職或者有不軌異心,必教臣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啊!”
但是皇帝相信麼?此刻皇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所有人,眼睛裡充滿的完完全全都是懷疑。似乎無論看到誰,誰都像是害自己的亂臣賊子!
等了許久,孫福壽的額頭幾乎都要磕爛,文帝才緩緩啓口,字眼從牙縫裡兇狠的擠出來道:“傳大將軍馮遠進殿,查!給朕好好的查,沒查出來之前,宮門關閉,誰都不準離開大殿半步!”
外面是寒冷的冬日,然而大殿內卻好似置身於火焰山一般,甚至有人驚駭得一身冷汗渾身發抖。就連餘懷遠都渾身僵硬的挺直身子跪着,一動不敢動。很快,左將軍馮遠帶着上千重鎧精兵衝進大殿,將整座宮殿圍得水泄不通。
滴漏滴答滴答,無聲中滴在每個人心頭,士兵及太醫們將整個大殿連帶皇宮都仔仔細細搜了一遍,每一粒食物,每一滴水都用銀針一一試過。整整兩個時辰,衆人經歷了從驚駭到惶恐,再到焦急,最後已經是腦中空洞一片,只努力不讓自己暈厥過去。
兩個時辰後,馮遠回報道:“啓稟陛下,爲臣帶人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衆人還沒來得及放鬆一口氣,就見文帝忽然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猛地咳出一枚圓圓的帶血的東西來,只見那枚黑紅的東西咕嚕嚕從玉階上滾下來,一直滾到景天齊的腳邊。景天齊震驚的撿起那東西,大聲道:“父皇,這是!這是丹藥!”
文帝捂住胸口眼睛撐得極大,驀地發出一聲冷笑。
這一聲冷笑讓剛緩下去的心臟再度提起,只見文帝臉上露出似笑非笑卻驚悚至極的表情,緩緩的啓口道:“哦?那麼凌虛子國師何在?”
聽到文帝猝不及防的提到凌虛子的名字,所有人頓時詫異的擡起頭。就連凌虛子自己都沒想到似的,露出茫然、驚愕的表情,呆愣了足足一刻才趕緊下跪道:“微臣在。”但是聲音早就發顫。
只見文帝目光冷冰冰的凝在凌虛子身上,不說話,但是表情卻越來越詭異,然後驟然起身吼道:“凌虛子,你還有何話要說!”那暴怒猙獰的表情,將身旁嬌弱的雪妃嚇得忍不住捂住心口。因爲現在的皇帝實在太可怕了!
他登基數十年從來謹慎行事,尤其是入口之物,只除了——上次凌虛子送上來的兩粒續天丸!呵呵,說什麼服下一粒便能延壽五年,服用三粒後便得百歲長壽,真是好!好得不得了!
景北樓目光一閃,盯着餘辛夷的眼睛笑了,那是一種神秘而詭譎的微笑,看了令人毛骨悚然。
餘辛夷低下頭心底輕輕一嘆:他要殺她!景北樓忍氣吞聲了整整兩個月當個縮頭烏龜,現在終於忍不下去了。這樣一天,她早就預料得到,只是她以爲他要從雪妃身世上下手,卻沒想到他竟然會聲東擊西拿凌虛子開刀,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將她一擊斃命!
在任何人身上動手,都不如給皇帝下毒來得更爲直接而刺激,更能輕而易舉的引發他的暴怒。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凌虛子本就是景夙言送進去取代徐開陽的人選。皇帝一旦下命認真去查,必定能查到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依照文帝多疑的性格,根本不用想,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下場!至於她餘辛夷——原本他們跟凌虛子就是互惠互利的關係,這個時候只要對凌虛子嚴刑拷打,自然會按照景北樓他們的引領,牽扯到她身上!
真是可怕的男人啊,一旦下定決心,必不願給她活路!怪不得上輩子他能將欺騙於鼓掌之中!
暴露在皇帝冰冷狠戾的表情中,凌虛子瞬間嘴脣煞白,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微臣……微臣實在不知啊!臣煉的絕對是延年益壽的仙藥,絕不是毒丹啊!”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早就說明了一切:他知道他要死了!死無葬身之地!
文帝卻聽都不願再聽,直接呵斥道:“來人,把煉丹臺所有人都給朕押過來!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想要謀害朕的性命!”
很快,馮遠將煉丹臺所有四名道士、八名道童全都押進大殿,其中一名道童剛進大殿已經嚇得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
當那些道童擡起頭的剎那,原本安分坐在文帝一旁花瓶般安分垂淚的雪妃,突然不知怎的,臉色猛地一變!連向來保持的姿態都完全來不及遮掩,下意識地用力攥緊掌心,望向餘辛夷求救!
從來沒見過雪妃這樣的表情,簡直像是見到什麼鬼怪似的!
餘辛夷微微皺起眉順着雪妃的目光望過去,當看清其中一名道童的樣貌時,連她自己都禁不住驚住了。因爲那個道童的臉孔,簡直與雪妃如出一轍,若不是男女之別,簡直達到八成相似!
景天齊忽然詫異的撐大眼睛,猶疑的看了大殿上的道童好幾眼,大聲道:“父皇,兒臣突然發現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文帝毫不猶豫便冷聲令道:“有什麼話,全都給朕說出來!”
當皇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景夙言嚴肅的目光轉過來,四目相接。太厲害了!景北樓跟景天齊這一齣戲實在計劃得太精彩,也太過駭人!先是咬出一個凌虛子激起皇帝的殺心,再趁着皇帝暴怒懷疑之時,將楊萬里扔出來,當皇帝察覺到雪妃的身份有問題時,又將會掀起一場怎樣的暴風驟雨呢?到時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她跟景夙言!
這樣的手段,可怕!真是可怕至極!
景北樓在遠處冷笑不已,景夙言、餘辛夷,你們再聰慧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吧!這次你們誰都逃不了,就算是皇后、太妃,誰都保不了你們了!我要做的不多,只要在皇帝吐血後將這個人擺在皇帝面前,剩下的一切都不要他再多費一句話!從皇帝吐出第一口血的時候起,你們已經被送上了黃泉路!
果然便聽到景天齊咬着牙,鄭重的大聲道:“父皇,兒臣發現道童中有個人長相與雪貴妃娘娘極其相似,倒像是貴妃娘娘的親弟弟似的,只是……兒臣聽聞貴妃娘娘原來在家中並無兄弟,實在教兒臣極爲詫異……”
文帝一聽,龍目立馬轉了過去,陰沉着臉皺緊眉頭,死死的盯着道童中的楊萬里,又死死的盯向雪妃,反覆幾遍後,最後死死的落在雪妃蒼白的臉蛋上,腦中千迴百轉,揚手指在膽戰心驚的楊萬里身上,古怪笑道:“朕的愛妃,你什麼時候有了兄弟了?”
文帝問得實在怪異非常,裡面藏滿了殺氣。自從經過眉妃的事,文帝的多疑更加重了。而這次巧合,實在太巧合了!他服用丹藥中了毒,然而煉丹臺裡卻有一個道童與他的愛妃長相如此相似。呵呵!只有兩個可能!
一,溫家原來將她送來就圖謀不軌!二,他的愛妃,根本不是出自溫家旁支,而是埋藏在他身邊又一個亂臣賊子!
雪妃當場便駭得癱倒在地上,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她的秘密快要被揭穿了,她要完了!完了!
兩行無助的眼淚從雪妃美麗的大眼裡無聲的流出,一直垂下雙頰,淚水盈盈顯得無比的動人,但是此刻卻不能引起文帝半點憐惜,反而如同看待一隻面目可憎的牲畜般,死死瞪着她。
“陛下,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景天齊四平八穩道:“父皇,人有相似卻也不稀奇,倒不如聽聽這道童講明他到底是誰,又爲何會出現在煉丹臺。”
文帝粗重的喘息聲重重敲在每個人心頭上:“說!給朕完完全全說出來!”
徐萬里被拉到大殿中央,經受着四周無數雙眼睛的嚴刑拷打,臉色煞白,兩腿打顫,顯然是被嚇壞了,雙腿軟趴趴的就跌在地上,被士兵強行拉扯起來。
少年與雪妃八分相似的臉孔上滿是恐慌,一個字說不出來。
景北樓眯起眼睛厲聲道:“陛下問你還不快招出來,若有半點隱瞞,五馬分屍之罪!”
徐萬里被嚇了一大跳,忙不迭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將之前謀士編造好的臺詞說出來:“我……我叫徐萬里,我進宮是爲了找我失散多年的姐姐。一個月前,一個叫雪雁的宮女找到我自稱是我姐姐的貼身宮女,交給我一樣東西讓我神不知鬼不覺的摻進煉丹爐裡,我不知道這個東西是做什麼的,我更沒有要謀害陛下的意思啊……”少年求救般望向雪妃,哭喊道,“姐姐救我……救我……”
雪妃聽着,猛地倒抽一口氣,渾身打顫:“你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你住嘴!陛下,我真的不認識他,更沒有派人做出這種事啊!陛下,請您相信臣妾啊!”
所有宮人都下意識地望向雪妃,因爲宮裡所有人都知道,雪妃身邊的確有個宮女名叫雪雁,這麼說來一切都說得通了,雪妃買通了凌虛子,將自己的弟弟埋藏在煉丹臺裡,並且在皇上服用的丹藥裡企圖謀害聖上!簡直其心可誅!
然而文帝卻擡起手,制止了所有的聲音,只是危險的眯起眼睛:“徐?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徐萬里嘴脣顫抖道:“當時家破人亡時我還小,我只記得我父親叫……徐三思……”
徐三思三個字,像是閃電雷鳴般劈在整個大殿裡!十餘年前人稱西北戰神的西北節度使,因爲造反被皇帝派溫家平亂,徐家二百二十三口人被斬殺在菜市口,暴屍整整一個月,成爲當年最駭人的一場案件。而這個少年竟然是徐家遺孤,還是進宮來找姐姐的……
這麼說,雪妃竟然是十幾年前被滿門抄斬的徐三思的女兒?!那麼她這麼多年隱姓埋名,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冒名頂替,混進皇宮躺於皇帝榻側,這是意欲何爲?難不成,是想要弒君,爲徐家復仇?!
皇帝聽了渾身僵硬,重重的喘着氣,滿是血絲的眼睛緩緩轉過來,落在顫如落葉般的雪妃身上。
景天齊痛恨萬分的指着雪妃道:“雪妃,父皇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惡毒,企圖顛覆我們整個大鎏國!父皇,請立刻將這等亂臣賊子斬立決,並查出到底是何人幫她瞞天過海混入宮中!圖謀不軌!”
“陛下,您不能聽信這誹謗之言……”雪妃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文帝的手掌用力掐住了脖子:“好哇,朕的愛妃!你先是冒名頂替混進朕的後宮,再收買了凌虛子將你弟弟安插進來,最後再給朕的丹藥裡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你是不是打算好了,一旦將朕毒死就扶持你的小兒子登上皇位?!愛妃,你可真是朕的好愛妃!”
那手背上暴露的青筋,只要再加一絲絲的力便能將雪妃的脖子當場坳斷!誰都沒曾想過,前一秒還踩在浮雲頂端的雪貴妃,下一瞬竟然生生跌倒進這攤爛泥裡。
餘辛夷身旁沈婉君嚇得忍不住垂下頭,不敢再看。
就在此時,景北樓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搖頭嘆道:“父皇,此事撲朔迷離,不僅牽扯到您中毒一案,還牽扯到雪貴妃娘娘的身世……兒臣以爲,念在貴妃娘娘剛爲父皇您誕下小皇弟的功勞上,押後再查吧。”
景北樓的求情非但沒讓文帝面色和緩,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暴怒:“閉嘴!今日此案若不查明,決不罷休!誰敢再爲她講半句話,朕便連坐處置!”
餘辛夷在殿下輕輕搖頭:景北樓看似說情,實際上根本是激怒文帝,讓文帝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雪妃的身份的確有問題,那她誕下皇子這件事本身就是件極其可怕之事,直接以不軌之心窺探他大鎏國景家王朝!
景北樓這次是下足了本錢,目的就是直接要取她餘辛夷跟景夙言的項上人頭!
雪妃的臉色變得煞白,她幾乎已經是泣不成聲:“陛下,三殿下、四殿下究竟爲什麼陷害臣妾,無非是因爲臣妾誕下的二十四皇子受到您的極大寵愛,讓某些人感到爭儲岌岌可危,但這絕不是臣妾的本心啊!您若是不相信臣妾,還不如讓我就此一頭撞死在殿前!”說着,她已經站了起來,要向金柱撞去。
皇帝剛要開口,景北樓卻忽然冷冷道:“貴妃娘娘這是做什麼?別人不知道真相的,只會以爲您這是要畏罪自殺呢!”
雪妃被宮人拉下來,早已泣不成聲,像是要被活生生逼死般。
向來敦厚寬和的三皇子景天齊,此時卻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目光狠狠的釘在雪妃身上:“雪妃娘娘,你事到如今還有何話要說!念在二十四皇弟的份上,還是老實將一切交代的好,是誰幫你冒名頂替混入皇宮的?又是誰跟你合謀下毒,要毒害父皇!還不快老實交代!”兩個毒字,字字直戳文帝的心口。
景天齊一番責問表面上看似是對着雪妃,然而在場不少明耳人都聽出來,分明是針對八皇子景夙言來的!兩位皇子在爭儲上必有一戰,但是誰都沒想到會來得如此快,且如此猛烈!
就在此時,一直保持風輕雲淡,好似事不關己的景夙言忽然笑起來,朝着景天齊道:“沒有任何證據,三皇兄僅憑一張嘴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就斷定雪妃娘娘有罪,即便是京兆尹判案,也不該如此吧?”
“證據?”景北樓冷笑起來,上前一步道,“這個少年不就是證據麼?八弟,父皇中毒你非但不關心,反而替罪魁禍首的雪妃說話,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你的居心!”
景北樓一番責問,讓百官們的目光直接掃在景夙言身上。
“夠了!”皇帝沉着臉望着自己幾個要當庭吵起來的兒子,劈面朝向景夙言道,“老八,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景夙言非但沒驚慌,反而不緊不慢的微笑起來,朝着文帝行禮道:“父皇,有一件事兒臣想稟告您。”
皇帝顯然已經極不耐煩,咬牙道:“有什麼事,說!”
燈火下,景夙言的面容俊美而冰冷:“幾日前兒臣回府的路上,突然有一位老婦人衝出來攔了兒臣的儀仗,說是有天大的冤屈要請我申冤。兒臣一聽竟然是狀告有人合謀綁了她兒子,害她丈夫性命,求兒臣替她做主。”
綁了她兒子,害了她丈夫性命?
衆人面面相覷,八皇子這是什麼意思?一個並不算特別的人命案子,交由京兆尹審理便罷了,何必要拿到大殿上來說呢?這八殿下莫不是太不知時宜了吧。
就連皇帝的耐心也徹底告罄,目光愈發陰沉:“老八,你到底想說什麼!”
景夙言卻笑起來:“父皇勿急,將那婦人帶進殿,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皇帝冷哼一聲,道:“好,傳!”他倒要看看,他的兒子們在玩什麼花招!
不一會兒,一名頭髮花白打扮襤褸的老婦人被禁衛軍帶進殿來,一雙發白的眼睛裡滿是驚恐,在看到大殿內衆人時,髒兮兮的手下意識地抓住押解她的禁衛軍,每一步都走得顫顫悠悠,臉上還帶着傷。這麼個老婦,看起來簡直跟乞丐似的,讓衆位王孫公子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徐萬里一見到她,面色立刻煞白,比之前更難看千倍,哭着就要奔過去大喊道:“母親!”立刻被禁衛軍拉住:“閉嘴!大殿之上豈容你喧譁。”
那老婦人見到徐萬里,眼淚刷刷的就流了下來,顫顫巍巍的往他撲過去:“三兒!你父親叫人殺了喂!叫人殺了喂!”
一句話讓徐萬里猛地怔住臉色刷得死灰一般:“怎……怎麼會……”,也讓大家怔住。三兒?是這徐萬里的名字麼?可他不是徐家後人徐萬里麼?
當老婦出現的剎那,景北樓的面色頓時大變,同時景天齊頓時目光憤怒而銳利的瞪向他:這個老婦人的確是他下令要除去的,未免將來事情敗露,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跟她丈夫都是該死,而這個徐萬里,事成之後也是必要送去黃泉的!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個老婦竟然如此命大,甚至還落到了景夙言手中!
餘辛夷卻在遠處,不動聲色的脣邊揚起一抹淺笑。景北樓,你絕對沒想到吧,等着瞧吧,更大的好戲還在後頭呢!這次,我可是要親手將你送進懸崖!
景夙言徐徐道:“李氏,你有什麼冤屈全須全委的說出來便是,父皇在此定替你做主。”
那老婦淚眼婆娑,絮絮叨叨顛三倒四的將不壞好心的人綁走了她的兒子說是要去做一件大事,她跟丈夫被人看管起來,沒想到那些人竟然要滅他們的口,然後逃跑的路上丈夫被人殺了,自己則從山裡滾下來,被個獵戶救了,僥倖逃得一死,最後爬到八皇子府門口去攔車伸冤的事兒全說了出來。
景北樓聽了,渾身一震。有問題,絕對有問題!雖然這老婦人說的是實情,但是他本能的感受到,自己似乎中了什麼圈套,但即便現在察覺了,事已至此,他也無法再阻止事情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