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心貪婪

溫長恨冷冷的,沉沉的盯着餘辛夷,眼中似乎有一團烈火在燃燒,並且越燒越旺,隨時將會爆炸!嘴脣牽了牽,最終咬牙一個字一個字道:“豈敢!可恨我們輕信,竟被餘惜月矇蔽了,沒早些看出她咒父弒母的惡毒心腸!”

即便現在還咬着餘辛夷不放,甚至鬧到聖上面前,又有什麼用!豈不說沒人會信,而溫氏跟餘惜月的名聲更會臭名遠揚,最後最可怕的是——會牽累到定國公府身上,到時候定會成爲一場驚天醜聞!這筆買賣,絕不划算!

可恨他辛苦算計,甚至還陪了數十名花了多年培養出的殺手!無論他多麼不想承認,這場仗——他輸了!

餘惜月聽到溫長恨這句話,整顆心徹底沉了下去!她頭一次如此清楚的知道,她完了!連一絲絲從深淵底爬上來的可能都沒了!一個名聲盡毀,又揹負了毒害親母之名的女子,已經敗壞至極,她活着,只能是定國公府的負累,更是餘家的恥辱!所以,她只能死!只有死!

餘惜月面色驚恐的大聲道:“我沒有!舅舅……外祖母!您救救我,我沒有害母親!真的沒有!外祖母,你救我啊!”

溫老夫人目光很沉的望着溫氏的棺木,此時她怎麼可能還想不明白餘惜月做的那些好事,胸口劇烈起伏着,一言不發的眯起眼睛冷睨着餘惜月,像看半個死人!

餘惜月慌忙的又衝到餘懷遠腳邊,像狼狽的喪家犬般跪在地上:“父親,父親!我是你的女兒啊……老夫人你發發慈悲,饒了我吧……我也是餘家的女兒啊!”

老夫人冷聲道:“當初害人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你的良心!公孫大人,請立刻將這得了失心瘋的東西帶走!”

“不!不要!我沒罪!我沒有殺人!給我滾!”看着拿着鐵鏈圍過來的衙役,餘惜月大聲尖叫起來,猛地撲向一名衙役奪過佩刀,轉身便猛地向餘辛夷刺了過去,她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顧不得許多,只想殺了餘辛夷給自己陪葬,“餘辛夷!你這賤人!是你害我!又是你害我!你想讓我死,那就跟我一起下地獄!”

冰冷刀光,讓所有人都驚呆了,就站在餘辛夷身旁的穆雅蘭驚呼道:“快!快!她真的瘋了!快來她綁起來!”

“滾來!餘辛夷,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餘惜月雙目赤紅,舉着刀便一路砍過來,衙役要阻攔,沒想到竟一連砍傷了五名衙役,滿地鮮血,這副模樣落在別人眼中,便成了十足瘋相!公孫贊再顧不得什麼,立刻命人用鐵鏈將餘惜月捆起來,衙差將她立刻拖了回去,將鐵鏈全部纏死,她不停的哀嚎,彷彿野獸一般,發出痛苦的咒罵聲:“你等着!餘辛夷!就算做鬼我也會拖着你一起!你們所有人都等着!你們會死,會死得無比難看!哈哈哈……”

餘惜月淒厲而陰損的咒罵聲,如同地獄十八層的厲鬼般,讓人脖子發涼。

看到這裡,已經沒人再同情她了。的確是失心瘋啊,若不是瘋了,怎麼會幹出這麼多殺母咒父弒姐的事來?!

“帶走!”公孫贊看着這一出又一出震人的大戲,看地上一地的血也看不下去,向景天齊請示了一下,立即揮手讓衙役將“失心瘋”的餘二小姐帶了下去。

餘辛夷冷眼看着以最惡毒也最恐慌的表情被綁走的餘惜月,心裡沒有同情,只剩下暢快!前一世的仇,她死去的孩子,斷去的雙腿,多年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一切她嚐了個乾淨,現在輪到餘惜月了!

直到餘惜月的聲音徹底消失,衆人還心有餘悸,溫衡背在身後的拳頭用力握緊,手背上青筋暴露!太可惜了!他的妹妹白死了!只是,不管如何,沒牽累到定國公府已是大幸!

然而此時卻聽到餘辛夷嘆惋一般道:“二妹看起來是真的瘋了,只是,怎麼會突然瘋得這麼厲害呢,難不成是被什麼人蠱惑了……”

她略略擡眉,果見餘懷遠的面色陡然擰起,變得多疑!果然,他仍然是對餘惜月的所作所爲感到痛恨且寒心的!

溫長恨立即陰測測道:“郡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餘辛夷淡淡道道:“辛夷什麼意思,難道表兄還不知道嗎?二妹在庵堂裡這幾個月,潛心修佛,按道理說並不該接觸什麼人才對……且男女有別,就不知表兄三番兩次的去庵堂裡見二妹又是什麼意思!二妹好好兒的進去,卻這般瘋癲的回來,表兄難道不準備做些解釋麼!”

“還有出現在我閨房中的無名刺客,以及母親靈堂上這些古怪的屍首,若不是我昨晚僥倖不在房內,恐怕現下已經身首異處!請公孫大人以及付大人一定要明察啊!切勿讓某些人的陰謀,毀了我整個餘家!”

這番話立刻讓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約而同的望向溫家人!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這一切全都是溫家人暗中計劃的,指使餘惜月下毒又陷害,目的就是毀掉整個餘家!而大夫人原本就沒幾天好過了,溫家人便設下這毒計,用來栽贓郡主!怪不得此事如此蹊蹺,怪不得處處都透露着巧合與古怪!這溫家的心,真是歹毒至及啊!

人的想象總是奇妙而沒有限制的,餘辛夷的話將他們一步步引到這裡,雖然並不完全一致,也七七八八,相信只要這些人待會兒一離開餘府,立刻便能將此事傳遍整個京城!

看着周圍人包括三皇子都投來揣摩的表情,溫長恨登時瞪大眼睛怒道:“餘辛夷,你在胡說些什麼!若再出言誹謗,我溫家定不饒你!”他被逼急了,逼到已經失了分寸!

餘辛夷似被他的態度嚇到,冷不丁往後退了一步,退到老夫人身後。

景夙言冷着那張極其俊美的臉孔,目光如刀般道:“溫二公子,別忘了這不是你定國公府!你這樣還把不把我三皇兄放在眼裡!”

景天齊的表情一下就玄妙起來,登時只覺得溫家人實在太過倨傲,爲所欲爲了!

溫衡當即拉住溫長恨的將他扯到身後,面色扭曲卻不得不維持平靜,道:“犬子魯莽,絕沒不敬的意思。只是光華郡主,你誣賴溫家,溫家絕沒有罷休的道理!”這關係到定國公府的百年清譽,若是此事坐實了,被傳播出去,不但要成爲天下笑柄,更可能讓溫家的聲威降到低谷!衆所周知,溫家從武起家,軍中最在意的便是軍威,若是軍威沒了,何以服衆?何以領兵?連兵都不能帶的溫家,那纔是真正的完了!餘辛夷竟然連這步都算計到,真是好惡毒的心!

餘辛夷輕嘆了一口氣道:“我誣賴?表舅真是推脫得乾淨。我知曉因爲萱表妹跟溫斷崖表兄的事,你痛恨於餘家,認爲是餘家害了他們,可是表舅,你別忘了,是萱表妹先毒害了我父親唯一的嫡子,這世上因果有報,你怎能因此就恨上餘家,更欲將整個餘家置於死地?我們兩家從前好歹是一家人,何必趕盡殺絕,鬧到如此地步呢……”

聽着餘辛夷的話越來越駭人,完全要將溫家拖下水,置於死地,溫老夫人登時猛抽一口氣,怒聲呵斥道:“住口!你這賤蹄子還不快住嘴!”

老夫人怒道:“溫老夫人!你口口聲聲的說賤蹄子,到底在說誰賤!辛夷是皇上親封的郡主,皇后娘娘的義女,你這是在質疑皇上皇后麼?!如今你溫家居心不軌,想謀害我餘家,還在這裡大放厥詞,真當我餘家人全死了,還是當你定國公府手眼通天,能矇蔽住皇上聖明的雙眼!”

聽到老夫人的話,餘辛夷暗暗讚歎,果然老夫人是最厲害的,這幾句話說得太有力度,直接將一頂以下犯上,目無龍顏的罪名頂在溫家頭上,實在精彩!

果然溫老夫人聽後,身子晃了晃,竟然差點要暈厥。溫長恨此時已經將餘辛夷的目的看穿,更知道,若是這番話傳入聖聽的後果,他渾身的肌肉都僵直着,臉上的表情幾近扭曲,彷彿隨時會吐出一口血來,最終頓了又頓,將滔天恨意化爲虛僞的賠笑道:“老夫人,這是哪裡話?溫家若敢有此異心,便讓天打雷劈!此事,總歸是咱們兩家之間的事,還是私下解決爲好,何必讓別人看笑話呢?”

這話在溫長恨說來,這已經是在示弱賠罪了。請求老夫人,更是請求餘辛夷高擡貴手,給溫家留一條活路!

餘辛夷目光淺淺的,脣邊含着一抹微笑,脈脈不語。因爲她從來知道,溫家人的本性,就如同餘惜月那張畫皮一般,一滴一滴漂亮的淚水,其實都是爲下一次瘋狂報復準備的毒液!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若是她不幸愚蠢一次,早就成了溫家腳底下的亡魂!

溫長恨心頭一把烈火越燒越旺,最終握起拳頭,一點一點彎下驕傲的脊樑,一字一句幾乎從齒縫裡擠出來道:“是我……一時糊塗,對郡主不敬,請……郡主大人大量!”每一個字,都好似津着毒,淬着血般吐出。

“只是道歉麼?”餘辛夷淡淡一笑道,“表兄,你不會忘了之前與我打的那個賭吧?事實證明,我的確是被冤枉的,表兄你身爲堂堂七尺男兒,應當不會推卸纔是。”他既然敢拔虎鬚,就該做好被虎抓傷的準備!

“餘辛夷,你不要欺人太甚!”溫長恨立刻想起,搜查之前他與餘辛夷定下的那個賭約,若證明餘辛夷是被冤枉的,他便親自向她磕頭敬茶以示賠罪!當時他太過自信,一心篤定餘辛夷必死無疑,可是誰會想到,最後他不僅輸了,並且輸得如此難堪!

餘辛夷似笑非笑道:“怎麼,表兄是想反悔麼?別忘了當時這可是你主動提出的,在場所有人都可以證明並不是我逼你的吧。”自己敢做就要敢當,若是不敢當那就早點夾起尾巴做人! wωω☢ тt kán☢ ℃O

溫長恨的眼睛毒得幾乎能滴出水,她算什麼東西!竟然讓他給她下跪!這個小賤人!他心裡已經在瘋狂咆哮怒吼,可是最終他還是,一點一點的彎下他高貴的膝蓋,直至觸地!然後另外一個膝蓋!彷彿將他所有的驕傲全部都放到餘辛夷腳底。

“光華郡主,是我、一時衝動、誤會了、郡主,請郡主、切勿、與我計較!”

老夫人望着溫長恨額頭青筋畢露,握緊的掌心嘎達作響,以及溫老夫人、溫衡碧青的臉色,幾乎忍不住笑出來,輕咳了一聲對着竹心不悅道:“都傻了不成,還愣着幹什麼,趕緊給溫二公子奉茶。”

竹心眼珠子轉了一下,立即道:“奴婢愚鈍,沒長眼睛,奴婢立刻就給二公子奉茶。”但分明,垂下的鵝蛋臉上有一絲暢快的笑意。讓溫家在尚書府裡囂張作亂,這溫二公子更是眼高於頂,不把人放在眼裡,真是活該!

衆人都站在一旁,看着這位高高在上的溫二公子跪在餘辛夷面前,暗自抿脣偷笑,景夙言掃了溫長恨一眼,眼裡劃過一絲冷凝。這只是小懲薄戒罷了,若是溫家人還不識相,他不介意送他們下黃泉!他景夙言也從來不是良善之輩!

竹心磨磨蹭蹭的將茶端了來,恭敬的放在溫長恨面前,溫長恨臉上的肌肉抽了抽,端過茶水送到餘辛夷面前,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請!”

餘辛夷淡淡一笑,道:“表兄客氣了,咱們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辛夷自然不會與表兄真計較。只是,具體情況還得三殿下與公孫大人、付大人秉公處理,絕不能姑息了蓄謀對餘家不利的賊人!表兄,你說是不是?”

當溫長恨聽到這句的時候,牙齒幾乎咬碎:“你!”他彷彿登時聽到腦中一根絃斷裂的聲音,餘辛夷在耍他!就是在耍他!舌根處彷彿嚐到一股腥甜,溫長恨緩緩的,緩緩的笑起來,站起身道:“餘辛夷,你好!你好極了!”說罷這句,他憤恨的轉身,拂袖而去!

溫老夫人也氣到發抖,徹底暈厥了過去。“母親!”溫衡立馬扶住溫老夫人將她帶走,臨走的時候目光陰鷙而深邃的盯着餘辛夷,彷彿在看,也在想,他溫家到底爲何會纏上這樣一隻陰魂不散的鬼!

三皇子看着憤怒而頹喪離去的溫家人,心中輕輕一嘆,溫家這下麻煩大了,餘辛夷一個合情合理的栽贓恐怕要給溫家帶來無窮的災禍。他現在甚至有些慶幸,剛纔沒有趁機踩餘辛夷一腳,否則恐怕連他都摘不乾淨!這個就像一棵毒藤,看起來微不足道,但是一點一點的伸展,蔓延,佈局!哪怕是頭巨象,最後也可能被她毒死!

溫家人離開,餘惜月被公孫贊帶回京兆府衙,三皇子也不想再蹚渾水回宮覆命,衆人七七八八的散去,一場驚天鬧劇終於到了尾聲。

命丫鬟將老夫人先送回房休息,餘懷遠目光轉回落到餘辛夷身上,那目光太過複雜,有慍怒,有震驚,有猜忌,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彷彿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一個周身充滿殺伐與狠絕的陌生人!他記憶中前十五年裡,這個嫡長女都是一個沉默而逆來順受的虛影,幾乎讓人忘了她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何時,她突然變了!彷彿身體裡住進一個新的靈魂,而這個靈魂帶着無窮無盡的恨意與憤怒,爲了報仇而來!從餘子俊到溫氏,從溫凌萱到溫斷崖,從餘惜月到溫家!她什麼都沒有,就用一己之身爲誘餌,幹掉她一個又一個的仇敵!這份手段,這份心計,簡直讓人膽寒!

所以他昨晚纔會在一時激動下,默許了溫家人的所作所爲。可是——失敗了,溫家傾囊之力竟然失敗了!當他親眼看着餘辛夷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時,他竟感到束手無策,這樣一個女兒,殺又殺不死,留又留不得!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餘懷遠沉吟片刻,儘量用和善的口吻,輕嘆一聲道:“辛夷,你這次是否太咄咄逼人了?定國公府不是好惹的,別讓我與你祖母太過憂心。”

餘辛夷淺淺屈膝,淺笑道:“多謝父親關心女兒,女兒日後定注意分寸。”

餘懷遠彷彿瞬時呼出一口氣,擡起手似乎想扶起她,但剛伸出手似乎又覺得有些不自在,縮回了手道:“老夫人今日疲累了些,我先去看看她老人家,你待會兒再來請安。”說罷,轉身離開。

看着餘懷遠的背影,餘辛夷的笑容中緩緩帶上一股巨大的嘲諷。或許溫氏臨死前挑撥時,她還有些不信,以爲是溫氏離間之計,但是現在她信了,完完全全的信了!因爲若不是如此,餘懷遠爲何會如此忌憚,默認外人來殺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呵呵!現在一切謎團終於揭開,爲何她自出生便會養在一個不受寵的姨娘身邊,爲何十幾年來她如同一棵野草般長得如此卑微,爲何親生父親竟然處心積慮的要害死自己的女兒,這簡直像個彌天的大笑話!

她笑,不僅爲自己笑,更爲自己從未見過一面的親生母親笑。一個女人,爲了自己心愛的丈夫辛苦懷胎十個月,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將孩子生下,然而等待她的是什麼呢?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丈夫,親手將她送進黃泉!哈哈哈,這難道讓她能夠不笑麼?簡直好笑極了!

一雙手從背後緩緩撫上她的眼睛,白玉般的掌心遮住她佈滿嘲諷的眼睛:“辛夷,別這樣笑。”身後的聲音如許輕聲道,聲音中帶着一絲明顯的疼惜。

眼前遮蓋的手掌,帶着一絲舒爽的涼意,奇妙的將餘辛夷眉心那把火緩緩降了下去,餘辛夷深吸一口氣,將那隻手摘下,道:“我沒事。”是的,她沒事。她是餘辛夷,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餘辛夷,無情無愛,所以自然沒有脆弱!

景夙言看着她瞬間又穿回鎧甲,無堅不摧的模樣,心底抽出一絲絲的疼痛,道:“辛夷,你不需要……”若是可以,他甘願爲她疼,爲她痛,爲她遮擋一切明槍暗箭!

然而他還未說完,餘辛夷已然打斷,目光堅決道:“不,我需要!”無論什麼,她都需要。她是一根毒藤,而不是柔弱的菟絲花!

景夙言哪裡看不穿她的意思,只是心底裝着餘辛夷的地方,疼的越發厲害。他道:“這段時間注意點,我會再派幾名暗衛在周圍保護你,溫家人不會罷休。我手上二十四名暗衛已經準備好,要不要趁此機會——早點動手?”

餘辛夷緩緩搖了搖頭,雖然她也很想早點解決了溫家,但是:“還不是時候。溫家這個時候必定如臨大敵,埋伏十倍以上的人都不止,防着刺客保護自己安全,所以定國公府定然固若金湯,若殺不了他們還罷,若是被抓到什麼把柄,則反倒幫了溫家一把。所以現在絕不是動手的好機會。”

景夙言道:“那下一步要做什麼?”

“下一步不是我們要做什麼,”餘辛夷的脣邊揚起一抹美麗卻冷豔的笑容,“而是皇上,要做什麼。借用你的人,這幾天派出去散播一首民謠,三日後,我要全京城都知曉,定國公府的‘英勇’事蹟!”

定國公府現在恐怕正在擔憂,她會散播對他們不利的消息吧。那麼,她自然不會讓他們失望,並且這個消息,一定會讓他們“大喜過望”!

餘府,老夫人院裡。

餘辛夷親自將一碗燉得入口即化的燕窩送到老夫人面前:“奶奶,您白日裡乏了,喝完燕窩解解乏吧,裡面加了兩味清心的藥材,味道並不明顯,很有清心凝氣的效果,您嚐嚐看。”

“還是你孝心。”老夫人笑呵呵的接過燕窩,一口口的品嚐,直至用完,淨了淨手,倚在金絲軟墊上道,“溫氏的後事如何了?”

餘辛夷接過一把小巧的剪子,剪了一截燒焦的燭芯,暗淡的燭光立刻亮堂了許多,映照在餘辛夷絕美的臉上,顯出一絲嬌媚:“父親交由小姑姑打理了。”

老夫人點點頭道:“溫氏犯了這糟子腌臢事,大辦就不必了,讓我心煩。但不辦又顯得我餘家氣量小,真是死了也不讓我安生。”早在溫氏算計着在她榮養丸裡下毒的時候,老夫人就恨毒了這女人。若不是忌憚着氣焰囂張的定國公府,早就把她休了趕出餘府。

“雅蘭那丫頭是個明白的,至少比溫氏要明白得多,派她去做最合適不過,只要她,時刻記着自己的身份就好。”老夫人的眼睛最毒,各人的心思猜得最準,坐在餘家長房主母的位置上,沒有幾個人能把持得住,不起欲/望的。穆雅蘭那點小伎倆瞞得住別人,卻瞞不住明眼人。

餘辛夷放下剪子,撲通一聲跪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急急彎身將她扶起:“你這丫頭是做什麼?趕緊起來。”

餘辛夷雙膝跪地,道:“老夫人,孫女兒牽累您了。”今日那種狀況,若不是老夫人傾力相助,僅憑她一人絕對鬥不過定國公府那一大幫蛇蠍,而老夫人本可以不用蹚這趟渾水,最後卻抗住父親的施壓,一再站在她這邊。無論前世亦或今生,老夫人是唯二對她好的人,所以這一跪,老夫人絕對當得起。

老夫人擡起手在餘辛夷的發頂緩緩的撫摸着,許久後才長嘆一聲道:“我只需你記得,你姓餘。即便什麼新仇舊恨,餘家總養大了你,你父親……那是個迂腐的人,只注重他的前程。但換句話說,因有了他的前程纔有了咱們闔府的前程,有些事他也是被逼無奈。你聽明白沒有?”

老夫人是在告訴她,同時也未嘗不是在祈求她,這個孫女並不是尋常閨閣之女,她註定是有大造化的人。辛夷是她嫡親的孫女兒,而餘懷遠更是她的親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餘辛夷擡起頭望着老夫人帶着不忍與擔憂的蒼老眼神,許久後最終啓脣道:“奶奶放心,孫女兒絕不會犯大逆不道之罪。”

聽到允諾,老夫人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寬心,拍拍餘辛夷的手道:“若你是男兒身,可省了我多少心。”

餘辛夷沉默不語,若她爲男兒,這個念頭甫一出現立刻被她抹殺。這世間沒有可能,也沒有猜測,她是餘辛夷,餘家嫡長女餘辛夷!揹負着兩世的仇恨歸來的餘辛夷!

三日後,定國公府。

溫長恨揉了揉眉心道:“祖母怎麼樣了?”這些時日,溫家人過得絕算不上好,幾乎可以算得上焦頭爛額。公孫贊就是頭油鹽不進的狼,逮到誰便咬死不放,再加上餘辛夷的暗示以及八皇子的暗中點火,溫家這段時日簡直如置水火。

回答的是溫問天,溫家二房的長子:“太醫號過脈,是怒火攻心,不能再動怒,否則心疾恐要惡化。”溫老夫人自餘府暈厥,回來之後便病倒了,三日未醒,讓定國公府上下如臨大敵。誰都知道,溫老夫人是溫家的主心骨,若是溫老夫人出現什麼意外,溫家上下丁憂三年,那麼對溫家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溫長恨一掌拍在案上,咬牙道:“她是故意的!”眼睛裡閃着兩簇熊熊烈火!

溫問天詫異道:“二哥,你在說什麼故意的?”

溫長恨如劈刀般側過臉來,陰測測道:“還能有誰?當然是餘辛夷!之前我們算計餘老夫人患天花,讓餘家擔心憂慮,唯恐餘老夫人歸天守孝三年,現在她把這原原本本的還給我們了!她明知道祖母患有心疾舊症,還一次又一次的故意引祖母發怒,就是爲了激怒祖母舊患復發,將我們定國公府逼入死境!更何況我們現在的狀況就在水深火熱之中!只需一點點意外,就可能毀於一旦!惡毒,實在太惡毒了!”

溫問天被他的話駭到了,脫口而出:“她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怎麼會有這麼……”

溫長恨邁近幾步,陰森森的目光直盯着溫問天道:“你想說她怎麼會有這麼深的算計?我告訴你她有!她絕對有!就是因爲小看她了,所以我們這次纔會失敗!”無論他怎麼不肯承認,但實際上,他這次的確是失算了!“更何況,她身後還有一個更厲害的靠山!”那就是八皇子,景夙言,那位皇后嫡子,鎏國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從來不是盞省油的燈!

溫問天似乎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道:“她這麼厲害,那我們該怎麼做?”

溫長恨的目光極爲陰森,像隨時準備捕殺獵物撕成碎片的狼:“你就等着吧,我會親手結束她的命!”他是狼,“貪狼星”的狼!溫家的驕傲,十二歲便指揮戰役,在他手上見閻羅的人命不下八十萬!上次只是大意了,一個餘辛夷,即便再厲害,也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此時溫衡剛從溫老夫人的房裡出來,面色絕算不上好看,甚至充滿憂慮,坐在太師椅上接過溫長恨奉上的茶盞,抿了一口,對着來通報消息的親信道:“派出去的人有什麼消息回?餘辛夷有沒有故意散播什麼?”

這人是定國公府這二十多年來秘密培養刺客的首領,道:“啓稟老爺,我們派出去的人這幾日一直在外打探,並沒有打探到有任何不利國公府的消息散播出去,反而聽到一首童謠。”

溫衡狐疑道:“童謠?什麼童謠?”溫長恨與溫問天對視一眼,眼中都是詫異,餘辛夷會放棄這麼好的打擊他們的機會?

首領道:“是首歌頌定國公府這百年來保家衛國的歌謠,是從孩童間無意傳唱出來的,這幾日已經在京城傳遍了,現在全京城都在讚歎咱們國公府百年威望。”

讚歎國公府名望的歌謠?溫問天當即擊掌慶幸道:“太好了!有了這首童謠,咱們府裡的威望都回來了!”溫家現在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聲譽上做文章,這下終於不必怕了。

“不會這麼簡單……”溫長恨皺緊眉頭沉思着,立刻擡起頭目光忽然如劍般刺向溫問天,“閉嘴!完了,這是餘辛夷的詭計!”

溫問天詫異道:“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溫長恨俊美至陰柔的面孔上,露出撕裂般的猙獰表情,一拳打在牆壁上:“這歌謠看似在宣揚我們國公府的好,但是你仔細想想,三日前出了那樣的事,三皇子定然要回宮原原本本的稟告皇上,這個時候卻出現了這種童謠,你以爲皇上會怎麼想?他只會覺得這是國公府故意散播!”即便被詆譭,名聲受損,在皇上那裡至多地位一降再降。但是這首歌頌國公府的童謠,聽在皇上耳朵裡,卻會以爲是國公府所爲。而這首童謠散播得越廣,皇帝的懷疑之心就越深!懷疑溫家有功高蓋主的嫌疑,更懷疑溫家有不軌之心!

天哪,那個女子到底有多可怕。他們自以爲互相看穿彼此的算計,但是沒想到又錯了!在他們踏出第一步的剎那,她已經算到了第十步,第百步!

溫長恨握緊顫抖的拳頭,立即下令道:“孫首領,你立刻帶人去阻止這首童謠,並且搜查到底是何處傳出來的!父親,勞煩您立刻進宮,不,我與您一起去!”

只希望此事還沒傳入皇上耳中,更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但是,來得及麼?

京城另一個方向,另一座大宅裡,餘辛夷站在窗邊擡起手接過一隻飛進的白鴿,解開綁在鴿腿上的消息,脣畔揚起一抹燦爛如春的笑容——溫長恨,你,來不及了!

正在此時,午門之內九殿之中,溫衡溫長恨直挺挺的跪在金鑾殿前,烈日曝曬讓兩人恍若從水中泡過一般,然而後背上層層汗水,都是冰冷,就如同他們現在的心!整整三個時辰,從正午一直等到天黑,皇帝的傳召都沒有出現!

月升之時,大總管孫福壽緩緩走出來,輕嘆道:“溫大人,溫二公子,您兩位還是請回吧,陛下今日不見人。”

溫長恨取出一枚價值連城的羊脂玉配道:“一點意思不成敬意,請李公公笑納。陛下既然繁忙,不知可否向雪嬪通傳一聲?”

溫長恨還未說完,突然另一位公公,冷這面來宣旨道:“陛下有諭,今聞溫老夫人年事已高,沉痾臥牀,特允許荊州刺史溫大人暫卸官職,在家伺疾,明日早朝便不必上了。這是陛下的恩典,溫大人謝恩吧。”

溫長恨的臉瞬間沉下去,溫衡聽到這句的剎那,渾身僵了僵,還沒來得及說出“謝主隆恩”四個字,已經直挺挺的昏厥過去!

看着溫家的馬車焦急駛離皇宮,孫福壽緩緩搖了搖頭:到現在還不知道,皇上原本都要鬆動了,可最後捅了他們一刀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雪嬪,不,應該稱爲雪妃。現在,可不再是定國公府的天下嘍。

寒紫接過一支送信的飛鏢,面孔上帶着明顯的激動:“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溫家大老爺被皇上停職了。”

餘辛夷點點頭,眸子閃過一道奇異的光彩。兵不貴在多,而在奇!溫家人千防萬防,但絕對料不到她會反其道而行之,她相當好奇,當溫衡被得知被革職時,該是多麼精彩的表情!

白芷也有些激動:“那小姐,定國公府是不是快垮了?我們要不要再加一把火?”從大夫人到二小姐,再到定國公府,這些人沒一個好東西,所以死了絕不可惜。

餘辛夷搖搖頭,回過身道:“說‘垮’這個字,還太早。別忘了咱們這位陛下,目標是要做千古明君的,所以定國公府下一步不會垮,反而會施以恩德,並且是天大的恩德。”

皇上不是已經將溫衡停職了麼,怎麼還會施恩呢?白芷跟寒紫對視一眼,似乎沒弄懂自家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您不是……”

餘辛夷提起毛筆,在宣紙上緩而穩的落筆:“你們且等着看吧。”當最後一筆書完,白色的半江宣上落下一個濃墨重彩的恩字。

果然,三天後傳來消息——皇上將一名溫家從旁支過繼入長房的嫡女,賜婚給五皇子景浩天爲正妃,大婚半個月後舉行。一時間寂靜了數日的定國公府門檻被幾乎被踏破,溫家失寵的消息不攻自破。五皇子那是什麼身份?四妃之一的慧妃之子,將來即便繼承不了皇位,親王的封號也絕對少不了的,皇上竟然將溫家旁支一名過繼來的女子賜予五皇子爲正妃,這是什麼?這簡直是天大的恩典!這說明,皇上給足了定國公府顏面。

然而餘辛夷在看到這封請帖的時候,脣畔揚起一抹絕美的弧度。

皇上在捧,並且會繼續將溫家捧大,甚至捧到天上!但是別忘了有句話叫:捧得越高到時候摔得也越重!溫家看似風光,其實實際上權利已經在無形中被皇權的刀削得七零八落,溫衡現在只掛虛職,溫家二房是戶部文職,油水豐厚卻觸摸不到實權,整個偌大的定國公府只剩下定國老國公一人在西北軍支撐,但老國公一人能撐多久呢?這就是咱們這位陛下的厲害之處!他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去你的肉,一邊還給你無數金銀珠寶,讓你只有謝恩的份,到最後只要等老國公仙去,定國公府這棵屹立了百年的大樹就徹底垮了!

厲害!實在是厲害至極啊!

二十年前的明德王府敗落得實在太難看了,幾乎引起一場對當朝質疑的浩劫,更引起朝臣的動搖之心,皇上絕不會讓那件事再發生第二次,所以這一次,他要做的只是煮沸一鍋水,然後將定國公府這隻青蛙,完完整整的丟進去!

而這個過程中,她只要安安靜靜的看着就好,不是麼?

與此同時,餘惜月弒母咒父之罪也判出來的,因顧着餘家體面乃秘密審訊,最後罪證確鑿處以極刑!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長嘆一聲:“真是前世冤孽啊,罷了,既然脫胎在我們餘家,好歹我去送她一程吧,辛夷,你隨我一起送她一程吧。”

餘辛夷擡起頭,“奶奶,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緩緩擡起頭,那雙蒼老的眼睛似乎有些疲憊,但更多的是果決:“無論如何她也是咱們餘家一條血脈,我不希望她在刑場被百姓圍觀,污了咱們餘家的名聲,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餘辛夷親自伸手扶老夫人起身,垂下眼瞼。

用來關押重刑之犯的天牢建得格外森嚴,如同一隻銅皮鐵骨的籠子將人關在裡頭,如同黃泉之下審判的地府,處處透露着陰森寒氣。經過了三道守衛,餘辛夷才扶着老夫人走近關押着餘惜月的牢房。獄卒得了打賞的銀子千恩萬謝的上前開了牢籠,提醒道:“郡主,老夫人,這裡面關押着的便是了,不過小的斗膽提醒兩位一句,進去可千萬小心着點,裡面那位……瘋得會咬人。”

餘辛夷點點頭:“多謝。”

牢門剛打開,便嗅到裡面一股陰寒的黴味,到處瀰漫着一股腥臭夾雜着揮之不去的腐爛氣味。似乎聽到開門聲,餘惜月尖銳而沙啞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放開我!放我出去!你們這幫賤人,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餘家的嫡女,餘尚書是我父親!定國老國公是我外祖父!趕快放我出去!你們這幫瞎了眼睛的,我沒罪!我是未來五皇子妃,日後我一定要砍了你們的狗頭,快去找五皇子來!我要見五皇——”

餘惜月撕裂而瘋狂的聲音,在一眼見到餘辛夷的剎那,聲音戛然而止,那張陰暗中骯髒而猙獰的臉僵了僵,頓時撲過來,若不是柵欄擋着,已經掐斷餘辛夷的脖子:“賤人——賤人!餘辛夷你這個賤人來幹什麼!我要殺了你!”

一旁老夫人不悅的皺起眉,柺杖用力擊在地上道:“住嘴!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真是死不足惜!”

餘惜月到這時才注意到老夫人的存在,整個心神晃了晃,瘋狂的表情變了幾變,最後用力的捂住自己沒有一根秀髮的頭,像溺水的人一般手透過柵欄用力伸向老夫人,眼淚已經刷刷滾了下來:“奶奶,奶奶您來救我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從前我都知錯了,我好歹是您的孫女兒啊,求您救救我……”

前一刻還惡毒至極,要人性命,下一刻就恍如變了張臉哭得梨花帶雨,老夫人早看穿了她令人厭惡的人前人後兩副嘴臉,沉聲道:“既然知錯了,那就承擔你該有的處罰吧,竹心,把東西端過來。”

餘惜月的眼淚一停,直愣愣的望着竹心端着一碗新制的糕點,以及梅子酒上前,本就難看至極的臉色刷的死灰一般,幾乎是嘶吼道:“你要……毒死我……你爲什麼要毒死我!你這狠毒偏心的老惡婆!你爲什麼總是不信我!是餘辛夷,是這個賤人百般陷害我,我是無辜的啊!她纔是心機深重的惡魔,是她!是她!”她不甘心,不甘啊!

老夫人的目光透過佈滿灰塵的牢房,道:“我只問你一句:那三個詛咒的木偶是否爲你所制?”

餘惜月所有怨恨陡然一僵,嘴巴動了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老夫人沉聲道:“若是你沒那個害人之心,別人如何害得了你?你這番只能是自作自受!竹心還等什麼,立刻送二小姐上路!”說罷,老夫人厭惡的捂住口鼻,先行一步走了出去。

竹心立即將糕點與梅子酒端出來,送到餘惜月面前:“二小姐,請吧。”

餘惜月看着面前誘人而充滿劇毒的食物,害怕的一直往後退縮:“不!不!拿開!快給我拿開!我不要死,我是未來的皇后,我不要死!餘辛夷,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死?”聽到這個字,餘辛夷眼中溢出一抹嘲諷,“二妹你還是無時無刻不巴望着我死啊,可惜現在要死的人是你呢,我的好妹妹。”從前,被送進地獄的人是她,現在,也該換個人嚐嚐那個滋味了!

餘惜月赤紅着眼睛,怒罵道:“你別高興得太早,外祖母會幫我報仇的!表舅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溫家麼?”餘辛夷揚起眉梢,笑了笑道,“恐怕他們現在顧不得你了,對了,你關在這裡恐怕不知曉,皇上給五皇子賜婚了,賜的正是溫家旁支過繼的一名嫡女,你以爲你還有價值麼?”現在還想着,五皇子救她一命,她這個妹妹還真是愚蠢至極啊。

餘惜月的心一下子沉到底,一個字說不出來。五皇子被賜婚給,溫家旁支的繼女,那麼她的價值……真的徹底沒了!沒了!一切都沒了!她擡起頭惡狠狠的望着餘辛夷,咬牙切齒道:“你這個賤——”

然而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寒紫一個巴掌便甩了上去!餘辛夷冷酷的望着她狼狽跌倒的模樣道:“別再說這個字,因爲這個字與你無比相配!”她厭惡,無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世,她都厭惡極了,餘惜月那高高在上朝着她說這兩個字的模樣,彷彿別人活該死,活該做她的墊腳石!

陰森的牢獄中,餘辛夷的身影非但沒有模糊,反而愈加清晰而逼人:“若論條件,你纔是佔據有利地位的,你有溫氏爲你謀劃,有定國公府爲你撐腰,更有父親一心偏愛,以及你這張無比美麗而具有蠱惑性的臉,按照常理贏的人應該是你,但是你輸了。餘惜月,你知道爲什麼麼?”

彷彿被這巴掌打傻了,餘惜月捂着臉,木訥的搖搖頭。關在牢中的這些日子,她死也想不明白,她爲什麼會輸!

餘辛夷的聲音無比冷酷:“因爲你的心,一開始就長錯了地方!”貪婪,是對溫氏以及餘惜月母女最好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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