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襲來,一改白天的火熱,霧濛濛的一片,不由分說地闖了進來,開始包裹起來整個叢林。遠處,不時地傳來幾聲吼叫,夜,悄悄扯上了蛛絲,已開始織起了屬於自己的網。
遠處的樹葉嘩啦啦的作響,彷彿響尾蛇的尾巴;風大的地方,感覺樹枝折斷的聲響如波浪襲來,一會又傳到遠處去了,像極了風吹麥浪。幾聲不知名的鳥鳴,把黑夜撕開了一個口子,驚擾了一叢的雨林,未知的恐懼開始一點一點地襲來。
“你冷嗎?”感覺馨可有些發抖,我第一個打破了沉靜。
“有點害怕,你聽見外面的叫聲了嗎?”剛纔背靠背的馨可,開始把身子轉了過來,不過我們還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就是這樣,我的後背脊樑一股莫名的暖流直衝後腦,最後盈滿了全身。
“很正常,很多動物本來就是晝伏夜出,它們出來覓食呢。”我裝作滿不在乎,一臉輕鬆的樣子,儘量從語氣中不讓馨可聽出我的恐懼。勸人堅強的人未必堅強,真不敢想,要是我一個人在這密不透風的叢林裡,會不會嚇尿。
“你聽,我怎麼感覺附近有颯颯的聲音,剛纔不是很清楚,感覺現在離得很近了。”馨可縮成了一團,把頭埋進了我的胸膛。
我也不敢馬虎,伸着脖子,支着耳朵,透過棕櫚葉的縫隙,仔細的聽着。還真別說,感覺附近有一個物體在尋找什麼,斷斷續續、走走停停,不停地移動。剛纔的睏乏一掃而光,如果這個時候,不去了解外面的情況,一味地躲在小窩棚裡,只能是掩耳盜鈴,一旦是野獸襲來,後果可想而知。
“應該是夜間小動物出來刨食了,沒事,我出去看一看。”爲了避免馨可恐慌,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我的心都要跳到一塊了。
外面的夜像潑了墨一般的漆黑,別說伸手看不到五指,伸腳伸什麼也看不到。我也不敢大喊一聲,別以爲能把未知的危險嚇退,估計真要是一嗓子,倒像是發出了定位,野狼野豹都不用尋着味來了,聽着聲就能撲過來。
我哈着腰,眯着眼,努力往前看。正常人最初5分鐘暗適應能力提高很快,然後變慢,8-15分鐘再次加快。我踅摸了半天,雖然看不到前方爲何物,但確實聽到淅淅索索的聲音。我猛地一個激靈,移動的這麼慢會不會是蟒蛇,或者是蜥蜴,這些傢伙都是夜間出來覓食。蜥蜴還好說,要是蟒蛇,熱帶的那種,又粗又長,非把我當辣條吃了。這個時候叫上馨可撒腿就跑,就這黑燈瞎火,夜間在叢林跑,比蟒蛇更危險的就在前方等着我們,鐵鐵的死路一條。
“發現是什麼動物了嗎?”馨可突然從小窩棚裡探出腦袋,一臉單純的樣子。
“噓,別出來,你鑽回去,沒事。”我壓低了聲音,“白天咱用的那個木棍呢?”我順手摸了摸,愣是沒找到。
“丟在樹邊上了,又來野豬了嗎?”馨可的聲音夾雜着顫抖,想要起身過來看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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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一把攔住,“沒有,我先防備着。”我順着樹幹摸到了丟在一旁的木棍,像戰士拿到了槍一樣,心裡莫名的一股力量涌了上來。
不過敵我不明,我也沒有貿然靠近,而是坐在小窩棚口守住門,哪怕真要是蟒蛇,若敢靠近,我就給它一頓棍棒伺候。
我擡頭看了看天,幾點星光遺落下來,散發着微微的薄光,黑色仍是主宰,而原本密不透風的叢林裡,像紮起的一個口袋,我和馨可像掉進口袋的瑩蟲,在掙扎中迷失了方向。
突然,目光不遠處,我的視線裡揉進了一團花乎乎的影子,我鄒起了眉頭,伸長脖子看個究竟。我哩個天,怕什麼來什麼,只見粗大的身軀感覺碗口一樣的大,劃過地面的樹葉,自帶音響和樂隊,嘩啦啦的響。微弱的星光打在身上,通體的花紋,像剛剛紋過身。
我也是近距離初次窺探蟒蛇,更是生平第一次看見如此的驚恐場面。蟒蛇像划着小船,輕盈的搖漿,越過前方斜歪的樹枝,朝我爬來,我感覺我的每根汗毛都已炸開,頭皮抹了花椒一樣的發麻。
如果是小蟒蛇,體長一般四米以內,不會對人構成威脅,如果一旦超過四米,那就不好商量了。另外,如果是白天,發現比較早,蟒蛇也離得遠,那就啥也別想了,跑就行了。但現在就在眼前,大步流星的跑,只會驚擾了它。別小瞧它爬起來慢悠悠的,真要是發現目標,跑起了十足的拉風。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慢慢後退,別惹它。
我緩緩地站起來,雖然沒有趁手的傢伙,手裡的木棍也權且當作金箍棒了,要會一會這般蛇精。
“你怎麼不進來?”馨可突然探出身子趴在窩棚口。
“小……點……聲,你慢慢鑽出來,我叫你跑你就跑。”感覺我的舌頭快打成結了,也不知道嘴裡怎麼擠出來的字。
“啊,怎麼……”我一把捂住了馨可的嘴。
“噓,別說話。”我感覺我的脈搏都快紊亂了。
蟒蛇越來越近,我試圖把棍扔過去,但不可能一棍就把它打暈,這樣一來,手裡的傢伙不但沒了,反而還驚動了它。
我領着馨可,往我們小窩棚樹幹上走,不停地往後退。
“你別害怕,小蛇過道,咱讓讓它。”我上嘴脣和下嘴脣都哆嗦地合不到一塊了。
“我還以爲什麼呢。白娘子來了,還是小青,這麼讓你上心。”馨可反而一臉的輕鬆。
“是小青她姨——花娘子來了,小點聲。”我把聲音壓到最低,頭也不敢回,透過微光,直直地盯着蟒蛇。
說話間,蟒蛇已經爬到我們腳踩的樹幹下面,雖看不太清,但能想象它那絲滑的軀體,壓在草叢裡,草隨着軀體的蠕動,慢慢張開又合上。又像潛艇,劃開海面,浪花蜂擁而上,不一會又消失在茫茫大海。
我緊緊地攥着馨可的手,淒冷的夜突然多了一絲微暖,也等着危險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