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得一身書生氣,打下江山萬里圖。江湖有險,我亦何勇,我亦何懼。流落荒島已是萬般無奈,本想抱着一顆平常心,等到救援來臨重獲新生,怎奈我心照明月,明月不知我欲求。走在去山洞的路上,已是下午四五點鐘,天氣不再那麼燥熱,更多的是海風席捲,波浪不驚。我把目光投向大海,在遙不可及的地方依然是茫茫一片,沒有船隻,沒有救援。可眼前的光景,又要重新面對一場廝殺,那過往的日子,哪一次不是針鋒相對,而又哪一次不是性命憂憂。習慣了將喜怒哀樂融入粉墨,白骨青灰聽戰歌,不堪烽火燃山河。
我扛着木棍,踏着堅實的步伐,像個單槍匹馬的戰士,再一次向着烈火進發。也曾想過,晚上再去打探情況,看看晉鵬是不是落入他們之手,這樣比較隱蔽,避免上次正面衝突。但時間來不及了,等到晚上黃花菜都涼了,要是在這期間晉鵬遭遇不測,我怎麼回去給大家交代。
很快就到了拐角處。我們營地所處的位置是另一個海灘,只要拐過這裡就來到另一個海灘,海灘不遠處就是那個山洞,這都是再熟悉不過的地方。畢竟當時我們就在那裡,只是被‘強盜’霸佔了,還傷了我們的人。現在想一想依然怒從膽邊生,恨不得再來一次火拼,報了上次的仇。只恨我們勢單力薄無法對抗,只能暫時的妥協。
像往常一樣,剛剛繞過拐角,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空曠的沙灘,不遠處的近海里閃現出一羣人正在各自忙碌着。
有的在織網,有的在捕魚,還有的正趴在礁石下面尋找着什麼。不用問,那是他們的人,跟我們一樣,爲了活下去也需要圍着一日三餐不停地忙碌着。目光移開海灘,山洞下面是高低不平的礁石。只見在礁石的中間有一處空地正圍着一羣人,在這羣人中間有一個人正拿着一條鞭子猛抽着另一個人。被抽打的人時不時地發出悽慘的叫聲,因爲離得遠,聲音不清晰,只是若隱若現。
隨着我越來越近,悽慘的叫聲也越來越清晰。聽着像一個男的聲音,這個時候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會是晉鵬吧,但耷耳仔細聽,又不太像。
我加快了腳步,衝着那羣人走了過去,先確認一下是不是晉鵬,如果是,那就是一場惡戰。這個時候,海灘上已經有人看到了我,那個人手趕緊指着我大聲叫了起來:“他又來了,快去給強哥報信。”
於是,一個男的飛奔着往山洞方向跑,邊跑邊喊:“那個男的又來了,快給強哥說。”隨後,山洞下有一個估計是負責安全守衛的人,聽到報警後趕緊彎下腰朝我這邊看,等他確認後提着木棍撒丫子往山洞上跑去,邊跑邊喊:“強哥,那個男的又來了,強哥……”
這麼一吵吵,聚在礁石的那幫人也不再打那個男的了,齊刷刷地往我這邊看。趁着這個機會,我透過人羣發現,那個被捱打的男的並不是晉鵬,我那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不過,被打的男的赤裸着上半身,身上紅一塊紫一塊的,臉上也掛了彩,嘴角的血還在不停地滴着。
看着這裡,我的心猛得爲之一振,萬般的怒火油然而生。不管那個男的犯了什麼錯,我們都沒有執法權,更不能濫用私刑,這是明顯的違法行爲。而眼前的這一切只不過在昭示着一點,這裡已經變成了‘強盜’的王國,他就是最大的法,而那些行刑的“劊子手”們儼然已經臣服於他。
只見那羣人把那個男的丟在一邊,很快站成了一排。站在中間的是一箇中年男子,扭臉衝着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因爲離得遠聽不清說了什麼。只見有兩個男的飛快地朝着山洞跑去。
山洞上也出來一羣人,看來剛纔報信的人已經告知了“強盜”。不出意外,出來了一羣男男女女,手裡還都大大小小地拿着武器:木棍、柺杖、桌子腿、雨傘……前簇後擁地地分開了兩隊。走在中間的正是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強盜”,畢竟在遊輪上就交過手,簡直是死對頭了。
跟在旁邊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那個位置要說算起來也得是個副寨主吧,打眼一看不是旁人,這個面孔更熟悉——趙經理。真沒想到,這才幾天的功夫就穩坐第二把交椅了,看來趙經理手裡肯定有什麼東西死死地把“強盜”給拿捏住了。再往後看,我細心地搜索着,沒有看到晉鵬的身影,不過在隊伍的最後面站着兩個人——紫軒和若薇。我不禁感慨,昔日的總裁大人,在這個臨時成立的“王國”裡竟然屈居雞尾,看來什麼都抵不過命運。遠離了人類社會,在人家一畝三分地也只能委曲求全了。不知道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若薇大小姐能夠撐多久。
只見“強盜”用手遠遠地指着我,趙經理扭臉說着什麼。
“你就是鷺洋,別來無恙啊。”“強盜”大聲的呼喊着。
說話間,剛纔從礁石那裡跑向山洞的兩個人,扛着兩捆木棍又返回礁石那裡,隨後那羣人手裡一人一個木棍。
山洞上面有一羣人,山洞下面又有一羣人,可以啊,一會真要是打起來,來個上下夾擊,還真夠我喝一壺的。
“‘強盜’喀喀……朋友,又威風了!”我剛一張嘴就趕緊改了口,這個時候還沒看到晉鵬,不清楚晉鵬的處境,如果直接把火拱起來反而對談判不利。我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雙手抱拳以示友好。
“強盜”也敷衍地回了一個禮:“好久不見了,不知道哪股香風把你給吹來了,我這個小廟可裝不下你這尊佛。”
“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特意來看看你。”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山洞下面,離礁石邊上那一羣人也是最近。
“強哥,別給他廢話,他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人羣中一個人突然暴跳如雷地喊着。
“對對,宰了他,宰了他……”其他人也跟着亢奮了起來,有的脫了上衣,光着膀子就要跳過來給我大幹一場。
“都退回去,一點格局都沒有。”“強盜”一副總司令的派頭,把手一揮,那幫着立刻安分了起來,又紛紛退回了礁石間的空地上。
我把手中的木棍往海灘上一插,木棍實實地扎進沙土裡,我空着手上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