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潮前海水東,秋風不進叢林中。樹花簇簇開無主,層疊不放愛淺紅。
激盪的礁石隱隱作痛,海水迎着東風傾瀉而出,熱帶的稚嫩與固執拒絕了無關的季節,唯有夏季的奔放它才願意擁入懷中,故鄉的秋季徘徊又徘徊,始終無法走進這座荒島,將颯爽的秋風吹進叢林裡。樹花一簇簇地綻放着,絲毫看不出秋的痕跡,只是它們爲誰盛開,爲誰而來?繁花錦簇,層層疊疊的一片一片迎過去,是否也獨愛這淺紅,這微火一樣的顏色,肆意地宣泄着熱情。
蟒蛇爬到我的腿部,我就感覺有一張大嘴正慢慢包裹我的雙腿,不過沒有什麼痛苦,就像被一個口袋套上一樣。我沒有動,因爲這個時候亂動,蟒蛇受驚就會改變策略,它會更加用力纏住我的身子,直到把骨頭纏斷。
此時的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當腳進入蟒蛇肚子裡的時候,又像陷入了泥潭,掙扎已經於事無補。又過了一會,它已經吞到我的膝蓋了,我迅速坐了起來。因爲這個時候,它的下頜關節正處於脫離狀態,是沒有力量進行咬合的,也就是說這是我對付它的最佳時機,錯過了,就再無機會。
如果有一把匕首,我只需要順着它的嘴巴邊緣狠狠地割下去,很快就能把雙腿抽出來,最後逃之夭夭。切割過程一定要穩、準、狠,不用害怕割傷自己,畢竟小命更重要,受點傷又算得了什麼。只是,我現在倒是不缺想象,可我手裡缺匕首啊。
沒有匕首,我有雙手啊。我伸出雙手,抓住蟒蛇的上下顎,使勁地向兩邊撕扯。黏糊糊的嘴脣像泥鰍一樣溼滑,雖然用盡的全力,但依然沒有把它的嘴撕出一道口子。這一撕不要緊,可把蟒蛇激怒了。它突然加快了吞噬我的速度,同時還收緊了整個腔道,我的身子明顯感覺骨頭在不斷壓縮,發出嘎嘣嘎嘣的清脆響聲。
完犢子了,這回真就交代了,沒有武器啥也不是。我心裡嘀咕着,雖然沒有什麼作用,但我依然堅持呢。
“鷺洋,你在哪,能聽到嗎?”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洞穴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是旭航,是旭航的聲音。
我差點沒哭出來:“救命啊,蟒蛇要吃了我。”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這個時候,我哪有什麼工夫扭臉往後看,更不能揮手招呼他了。
“在哪了,在哪了?”就聽見旭航着急得跑了起來,一股亮光搖搖晃晃地照了進來。
“在這,在這。”我鼓着腮幫子,也說不出什麼話了,全身的力氣快要竭盡了。
不一會兒,旭航就跑到我的身邊。等手裡的火把一靠近我,我哩個天,剛纔黑燈瞎火的啥也看不見,現在可就看看明明白白的了。
一條有七八米長的蟒蛇,全身黑花相間,鼓鼓的兩隻大眼睛比村花還要靚麗,正張着嘴深情地看着我。我要是個女的,早就噶得一聲嚇昏了過去,問題是,我是個男的,可男的也不行啊,太嚇人了。我雞皮疙瘩長了一圈,又多看了蟒蛇一眼,雞皮疙瘩上面又長了雞皮疙瘩。
這個時候也不是拉家常的時候,我低着頭拼命撕扯蟒蛇的嘴脣。旭航直接被眼前的情形嚇蒙了,還好他沒被嚇跑,要是被跑了,我真就吹燈拔蠟了。旭航一手拿着木棍,另一隻手趕緊伸出火把,朝着蟒蛇就是一揮。畢竟動物都怕火,嚇得蟒蛇節節後退。旭航這麼做沒問題,蟒蛇後退也不要緊,可別忘了,它嘴裡不是還有我嗎。蟒蛇叼着我也一起往後拉,簡直摩擦摩擦,魔鬼的步伐,再拉下去,我非禿了皮不可。另外,真把蟒蛇惹急了,拉着我去了蟒蛇窩,它的左鄰右舍們非把我“五蛇分屍”了不可。
我看旭航往前緊走了兩步,還要拿火把嚇唬蟒蛇。這是要再來一次的節奏啊,我心想,這哪是嚇唬蟒蛇啊,這分明是嚇唬我啊,我的小心臟受不了這麼折騰。
“旭航,快拿刀子割開它的嘴巴。”我依然奮力地掰着蟒蛇的嘴巴,幾乎快要精疲力盡了,感覺說話的時候,整個臉上的肌肉都要扭曲了。
“沒有刀子,沒有!”旭航也毛了抓,冒了汗,一時間手無足措。
我也是急糊塗了,我們哪有刀子啊。“手裡的木棍是尖的,把它嘴劃開,快!”我幾乎發出命令的口吻,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旭航這才恍然大悟,將火把往地上一放,雙手握着木棍衝着蟒蛇的嘴捅了過來。蟒蛇疼地掙扎了起來,猛地使出渾身的力氣往後一縮,我也緊跟着一起被拉了過去。
“抱着我的腿!”旭航緊走了兩步大吼一聲,我趕緊牢牢地抱緊旭航的大腿,免得再被往後拖。旭航將木棍往外一抽,木棍尖頭剛到蟒蛇嘴角的時候,由內而外一扯,很快蟒蛇的嘴角就流出了血。蟒蛇疼得扭動着整個身子,甚至想要翻轉身子。旭航一看無法扯開蟒蛇的嘴角,於是就在蟒蛇嘴裡亂捅了起來。
這樣一來,蟒蛇實在是受不了了,掙扎着張開了嘴巴,趕緊拖着身子往後退縮,就這樣,我被吐了出來。可旭航並沒有放棄,繼續亂捅,直到將木棍捅破了蟒蛇的腦袋。蟒蛇徹底被激怒了,嘴裡插着木棍反而主動攻擊了起來。
我正站在旭航身後揉腿,旭航猛地往後一蹦:“快跑,快!”拉着我就往洞口跑。
正在這個時候,文佑哥提着木棍也下來了,剛要走進洞穴,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我倆狼狽地往外跑。
“鷺洋、旭航,你倆怎麼了?”文佑哥一臉驚訝地看着我倆,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
“蟒蛇,吃人,快跑。”旭航邊跑邊叫。
文佑哥立馬握緊了手中的木棍,往前走了幾步:“你倆躲我後面。”說着,將手裡的木棍往眼前一晃:“還對付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