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看着那個身影向供客人休息的小院走去,便收回了視線。沉吟了一下,並沒有急着去放生的地方,而是帶着冬秀和紅袖向後殿走去。後殿裡的人雖然不像前廳那般熙熙攘攘,但也有不少的人在這裡。
冬秀去找了殿裡的管事師傅,拿出了三百兩的銀票,要點三盞的長明燈。管事師傅看着手中的三張銀票,激動地合不攏嘴,嘴角差點咧到耳後了。腳下生風,手腳麻利地把該要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瀾心淨過手後,拿起桌案上的香燭,恭敬地對着佛像拜了三拜,然後將香插進了香案裡。親手點亮了三盞長明燈,這三盞燈當然是替玉老爺、玉夫人及玉枝姑姑點的。
婉拒了管事師傅請她到小院裡休息的要求,只是讓他去安排一間清淨的禪房即可。待寺裡的小僧端上了清茶和幾樣點心後,瀾心對着身邊的紅袖吩咐道:“你到寺裡去轉一轉吧,免得我們什麼都不懂,到時候在放生會上出什麼紕漏。還有,自己要小心一些,今天寺里人多,不要衝撞了別人,更不要被人衝撞了。”
“奴婢知道了,姑娘。”紅袖聲音清脆答道。兩隻眼睛亮晶晶的,早就想出去看看了。看着紅袖那歡快的背影,瀾心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起桌邊的清茶輕輕地抿了一口。茶葉只是普通的茶葉,就是兩文錢一大包的那種,這泡茶的水也是普通的井水,而且茶泡得有些老了。瀾心緊蹙着眉頭,忍了忍,還是將茶嚥了下去。
端詳着手裡那做工粗糙的茶碗,好笑地想着:人還真是入奢容易,入儉難呀!這還不到一年的功夫,自己的嘴就被養叼了。
“姑娘,奴婢去寺裡借個爐子,重新給您沏壺茶吧。”冬秀掃了一眼桌子上粗糙的茶具,低聲說道,她沒有錯過她家姑娘剛纔緊蹙的眉頭。
瀾心搖了搖頭,笑着說道:“算了吧,只是解渴的茶水而已。”說着,瀾心又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指着旁邊的椅子說道,“這裡也沒有外人,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順手提起手邊的茶壺,給冬秀倒了一杯茶。
過了差不多兩刻鐘的時間,紅袖從外面興匆匆地走了進來。小臉兒紅撲撲的,不知道是高興的,還是被冷風吹的。行過禮後,將懷裡的油紙包掏了出來,興奮地說道:“姑娘,在後山上,還有許多賣東西攤鋪。奴婢見這糖炒栗子和五香松子還可以,就買了兩包給姑娘嚐嚐。”
“你都轉到後山啦?”冬秀驚訝地喊道,順手幫着紅袖一起把紙包打開。一股慄子的清香撲鼻而來,頓時整個禪房裡瀰漫着栗子和松子的香氣。“聞起來是挺不錯的,不知道味道如何,姑娘,您嚐嚐看。”說着,手腳麻利地剝好了一個栗子,放在那粗糙的磁盤裡,遞了過來。
瀾心掂起來,放到嘴裡慢慢地嚼着,甜甜糯糯的,非常好吃。“嗯,香甜可口,火候掌握地也很好。等回去的時候,多賣幾包帶回去,給珍媽媽、柳媽媽以及青荷她們都嚐嚐。”拿起旁邊的溼帕子,擦拭着手指。指了指兩個油紙包,示意她們兩個人吃。
紅袖喝了兩口茶,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着說道:“姑娘,奴婢去放生的地方看過來。那裡有魚,也有鴿子,花多少錢買都是可以的,都是可以的。後山有一個很大的放生池,可以把買來的魚都放到那裡的。還有一個放生林,專門用來養鴿子的。
奴婢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普通的百姓都是一兩、二兩的買條魚,或是一隻鴿子,有些大戶人家,會多一些。知府大人的夫人,盧夫人出了五百兩銀子,買了一條魚放生了。還有很多人就是圍在邊上看熱鬧,並沒有掏錢的意思。”
“很好。”瀾心對紅袖帶回來的消息非常滿意。她剛進寺們的時候,就看到了盧夫人身邊的李媽媽了,猜想着盧夫人應該也來了。她讓紅袖出去的目的,也就是去摸一下底,怎麼也不能超過了盧夫人。只是讓她意外的是,盧夫人只花了五百兩的銀子,這應該不是盧老夫人的意思的。
紅袖裝着剝好的松子的盤子,向瀾心的手邊推了推,撅着嘴說道:“唉,令人遺憾的是今天是見不到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思風大師了。”
“思風大師哪是隨便想見就能見到的?”冬秀微笑着說道,“對了,姑娘,奴婢以前聽說,思風大師雲遊的時候,會在寺裡親自解籤的。今天怎麼光有放生法會,而沒有解籤一說呢?”
“那是思風大師根本就沒有來。”瀾心還沒有說話,紅袖搶先說道。
“沒來?竟然有人敢舉在思風大師的幌子行事?”冬秀驚訝地說道。瀾心也是詫異不已,轉頭看着紅袖,示意她繼續說。
“也不算是冒名行事的。奴婢聽人說,好像是有人曾受過思風大師的恩惠。思風大師囑咐他說,如果想報恩的話,就在寺廟裡舉辦放生法會,用得來的錢去幫助那些有需要的人。但是,也只准許他借用一次他的名頭。而且,奴婢還聽說,自從今年四月的時候,思風大師在徐州出現過一次後,就和清風道長結伴雲遊去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更有人說,他們已經離開大宗朝了。”
“四月?那不是······”那不是他們在徐州城外遇到思風大師和清風道長那一次麼?兩個人還吃了他們的叫花雞以及烤鹿肉來着。最後,那個清風道長給了姑娘一大堆的黑乎乎的布。冬秀訝異地看着瀾心,瀾心淡淡地點了點頭。看着紅袖問道:“這些,你是聽誰說的?”
紅袖想了想,說道:“是無意間聽人議論的,好像是那家的老夫人讓她們家夫人花一千兩的銀子放生的。結果,那家夫人聽說思風大師並不在寺裡,就扣下了五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