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陽光透過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形成了點點金色的光斑。
花園裡的月季花兒爭芳鬥豔,婀娜多姿。微風拂來,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更是引來了無數的蝴蝶,在花叢中流連忘返。
玉家窗明几淨,四處懸掛的簾子,全部都換成了紅色的俏紗。手巧的丫頭將垂下來的簾子,系成了一朵盛開的牡丹。那惟妙惟肖的樣子,似乎可以聞到陣陣的花香。
大門敞開,院子裡,甚至大街上都被清掃地一塵不染。大街的兩旁擠滿了人羣。大家都伸着脖子張望着,卻沒有人破壞了規矩,向大門裡擠去。
而大廳裡,更是高朋滿座。
瀾心把盧老夫人讓到了主位上,自己陪坐在旁邊。林氏坐在老夫人的另一邊,陪着在座的幾位聞訊趕來的縣令夫人,以及衙門裡,幾位平時熟悉的夫人說着話兒。
而盧夫人李氏,老夫人則以府裡的主子都離開了,孩子無人照料爲由,將她留在了盧家。
趕過來的幾位夫人也都是有眼力見的。更何況,有盧老夫人坐鎮,也沒有人敢在今天找晦氣的。大家說說笑笑的,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一個身穿綠衣的小丫鬟從大廳門口經過,好奇地向屋子裡看了一眼。停頓了大約三息的時間,又蹬蹬蹬地踩着臺階兒離開了。
站在瀾心身後的紅綃,垂首整理了一下衣襟,不動聲色地退出了大廳。
走出門口,轉到一叢薔薇花架下。剛纔的那個綠衣小丫頭探出頭來,朝着紅綃招招手,低聲喊道:“紅綃姐姐!”
待紅綃走過去後,她低聲說道,“剛纔門房裡的人來報說,容夫人身上穿着孝服,跪在府門口了。司硯總管擔心她攪了大家的興致,趁沒有人發現前,便將人帶到了門房裡。”
紅綃知道,小丫頭口中的容夫人,便是對面食肆的那家夫人。她點頭贊同道:“嗯,司硯做得很好!可弄清楚了,她身穿麻服來我們府上,所爲何事?”
“那個容夫人到了門房後,大吵大嚷的。司硯總管擔心驚擾了前院的客人,便將人打暈了。”綠衣小丫鬟低聲回答道。她看着紅綃陰沉着臉,膽怯地垂下了頭。
也就是說,還不清楚她爲何來府上了?!
不過,也沒有關係。趕在這個時辰過來,顯然是給府上添堵的。
紅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犀利,這個時候來給姑娘添堵,膽子還真是不小啊!她對綠衣小丫鬟吩咐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請示一下姑娘,該如何處理這個人?”
“知道了,紅綃姐姐。”綠衣小丫鬟乖巧地點頭答應道。
紅綃下意識地四處掃了一眼,沒有發現周圍有可疑的人,才邁步離開花架下。
走出花架後,紅綃臉上的陰雲立刻消失了,換上了得體的微笑。
“紅綃姐姐。”一個粉衣小丫頭手裡端着托盤,行禮後,站到了一旁,給紅綃讓路。
紅綃掃了一眼小丫頭身上的粉色的裙子,這是盧府過來幫忙的人。她客氣地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嗯,今天多虧了有你們幫忙,辛苦你們了!”
“這是我們應該的。”粉衣小丫鬟似乎沒有想到,跟在玉姑娘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居然會停下來跟自己說話。頭幾乎垂到了胸前,聲音低地如蚊子般小。
“呵呵!”紅綃倒是被她的樣子逗笑了,她呵笑了一聲,也不難爲她了,“你去忙吧。姑娘不會讓你們白忙活的。”言外之意,姑娘會給你們賞錢的。
“多謝姑娘!”粉衣小丫鬟激動地脫口而出,又慌忙補了一句,“多謝紅綃姐姐!”
“行了,你去吧。”紅綃擺擺手,示意她先離開。看着粉衣小丫鬟那有些慌亂的腳步,笑着搖了搖頭,不由得嘀咕了一句,“還真是小啊!”
紅綃進到大廳時,面色看不出任何異樣。默默地站在了瀾心的身後。
瀾心眼角的餘光掃了她一眼,抿了一口茶後,放下手中的茶盞,示意她添茶。
紅綃單手提起茶壺,動作嫺熟地替瀾心斟茶。垂頭貼在自家姑娘的耳邊,將依雲的事情小聲稟報了。
瀾心默默地聽着,嘴角含笑,看不出任何異樣。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待她重新端起茶盞的時候,輕聲吐出了三個字“梅妝閣”。
梅妝閣?紅綃提着茶壺的手不禁頓了一下。姑娘爲何要將人帶到梅妝閣裡呢?
梅妝閣實際上是座建在半山坡的小樓。站在小樓的頂端,晨起看日出,傍晚看雲霞,是府裡景緻最好的地方。
紅綃給白綾遞了一個眼色,讓她頂到自己的位置上。她自己默默地離開了大廳。
心裡揣摩着自家姑娘的用意,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向梅妝閣看去。看着正對大廳的陽臺,突然福至心靈。對喲!自己怎麼沒有想到呢?
站在陽臺上,可以將前院和大廳的景緻盡收眼底。姑娘就是讓那位所謂的容夫人,遠遠地看着今天接聖旨的盛況。讓她悔恨,讓她懊惱,讓她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買單。
想明白後,紅綃的腳步更加輕盈了。她快步來到了薔薇花架下,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綠衣小丫頭規規矩矩地行禮,招呼道:“紅綃姐姐。”
“嗯!”紅綃輕聲嗯了一聲,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笑着說道:“走吧,我們過去吧。”
“是,紅綃姐姐。”綠衣小丫頭恭敬地說道。側身讓紅綃先行。
紅綃雙手疊於腹前,脊背挺直,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沿着遊廊,向前走着。
綠衣小丫頭錯開半步,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邊。
兩個人從遊廊下來,又走了二十多步,向右邊一轉,便來到了一片假山的後面。
紅綃腳步一頓,狀似隨意地問道:“對了,你剛纔告訴我,他們在東邊的角門,還是西邊的角門來着?”
“啊?!”綠衣小丫鬟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警惕地掃了四周一眼。隨即面色如常地問道,“紅綃姐姐剛纔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