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看着眼前的少年那拘謹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地得意的笑容,眉角微挑,微笑着問道:“小春,我們就一直站在這裡說話嗎?”
“啊?啊,失禮了,是我失禮了。”小春一本正經地躬身向紫衣行禮道歉,“紫衣姐姐快請進。”說着,手忙腳亂地將門鎖打開,將紫衣讓了進去。
小院裡除了一間正房外,還有東西兩間廂房,院子中間種了一棵大柳樹,因爲冬天,整棵柳樹光禿禿的,顯得有些淒涼。紫衣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兒,院子雖然很簡單,但東西歸置地都十分整齊,院子也打掃地非常乾淨。
“紫衣姐姐這邊請!”小春將紫衣讓到了西面的廂房裡。玉家對待下人向來不刻薄,所以下人房裡也生着爐子。雖然不是主子房裡的上好的炭,但也是中等的白炭,沒有煙的。小春進屋後,就摘掉了頭上的棉帽子,脫掉了身上厚厚的面大氅。屋裡暖烘烘的,這些是穿不住的。
紫衣幾個大丫鬟屋子裡用的都是上好的白炭,雖然中等的也不差,她還是嫌棄地皺了皺眉頭。她沒有捨得脫掉身上的斗篷,只是摘掉了帽子,坐在了就近的一把椅子上。
小春從爐子上拿起水壺,往那粗糙的杯子裡倒了杯水,笑着推過去,有些窘迫地說道:“紫衣姐姐,非常抱歉,我這裡也沒有茶,只有白開水,還請你不要嫌棄。”
“我平時也不太喝茶的。”紫衣善解人意地笑着說道,端起杯子,在脣邊碰了碰,便放下了。對侷促地站在那裡的小春招呼道,“小春,你快坐呀!這是你的屋子,你這個樣子,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不,紫衣姐姐,你千萬別這樣說。”小春慌亂地搖着手,急忙否認道,“小秋膽子小,經常受人欺負,多虧有紫衣姐姐的照顧。我們兄妹都不知道該怎感謝紫衣姐姐呢!”小春是薛奎買回來的人,見他人還算機靈,學東西也快,就把他安排到了馬房裡。
而自從他爹娶了繼室後,她的妹妹小秋經常受繼母的虐待。小春心疼妹妹,便求薛奎將她的妹妹買下。他妹妹人長得粗壯,但十分膽小,爲人木訥。腦子還有些拎不清,薛奎和玉柳商量了一番,便把她送到了浣衣院。也許是府裡沒有人欺負她的緣故,小秋自從進了玉家以後,身子更圓了。力氣也大,所以有許多粗活兒都落在了她的頭上。
也有人會擠兌小秋,有一次被紫衣碰到,就將那個人呵斥住了。再後來,也沒有人敢隨便擠兌小秋了,大概是覺得紫衣是姑娘身邊的人,她們得罪不起吧?
“千萬別這樣說,我們都是替姑娘做事的人,也別說那些感謝不感謝的話,用心做好差事就是了。再說,我也沒有做什麼,只是看不過眼,多說了幾句而已。你們不用放在心上的。”紫衣笑着搖搖頭,對小春的識趣心裡十分滿意。將手邊的包袱推給小春,笑着解釋道,“我今天去浣衣院去給姑娘拿衣服時,看到小秋正在替你補衣服,手邊還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做。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幫她把衣服補好了。我的針線活兒一般,還希望你不要嫌棄。”
“哎呀,紫衣姐姐,怎麼能讓你替我補衣服呢?我······我······”小春唬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嘴脣哆嗦着,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呵呵!”小春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取悅了紫衣,逗得她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我補衣服怎麼了?再說了,我只是在幫小秋的忙而已,你也不要多想。”
“是,是,是,紫衣姐姐說的是。”小春點頭說道,手緊緊地握着杯子。爲了掩飾心裡的失落,他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將杯子裡的水喝光。
紫衣皺起眉頭,嫌惡的看了小春一眼。隨即,笑着問道:“我剛纔過來的時候,看到你從外面回來的,你去哪兒了?”
“哦,我剛纔去馬棚裡看看。”小春收斂起心思,笑着說道。“今天是你當班嗎?”紫衣訝異地問道。
“不是。今天我休息。但是天氣寒冷,我不放心,所以就過去看看。”小春笑容憨厚地說道,“馬棚裡的事情,我現在也很少管了。因爲薛山哥正在教我駕車。”小春下意識地挺了挺腰桿,彷彿學駕車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紫衣的眼睛閃了閃,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很快又壓了下去,感興趣地問道:“學駕車?真是了不起。我可是聽說了,這駕車看起來簡單,實際操作起來,是非常不容易的。”
“是呀,是呀!這裡面的學問看多了!”小春眼睛亮晶晶地,咧着嘴,興奮地說道。隨即,又赧然的撓撓頭,有些失落地說道,“只是,我現在還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夠好,還沒有資格給姑娘駕車的。”
“在我看來會駕車已經很了不起了。”紫衣笑着安慰道,“你也不用失望,只要經常練習,相信以你的聰明,很快就能給姑娘駕車了。”眼睛轉了轉。笑着說道,“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學了這麼長時間,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水平。”
“雖然沒有資格給姑娘駕車,但是薛山哥哥還是誇我學得很快的。”小春紅着臉說道,又擔心紫衣不相信,急忙說道,“紫衣姐姐可以坐一下試試的。如果紫衣姐姐要出門的話,可以讓人通知我一聲。我送姐姐過去,我們是可以出府練車的。只需要到門房登記一下就可以。”
紫衣眼睛裡的笑意更深了,語氣真誠地說道:“姐姐怎麼會不相信你呢?我可是聽小秋說過,你是坐在車轅上長大的,對駕車有着特殊的天賦。如果姐姐有需要的話,肯定不要跟你客氣的。”
“只有姐姐不嫌棄就好。”小春撓着頭,紅着臉說道。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紫衣就起身離開了。紫衣回頭看着那緊閉的院門,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