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飄灑着牛毛般的細雨,整個天空灰濛濛的,不時刮過的冷風讓人忍不住扯緊了身上的衣服。
可這些絲毫影響不了大家看榜的熱情。一大早,就有一羣人聚集在衙門門口,人影攢動,等着盼着鄉試揭榜。
大約辰時左右,幾個腰間誇張佩刀的捕快,在盧秋地帶領下走了出來。盧秋面沉似水,眼神冰冷地向人羣中掃了一眼。那如實質的眼神,讓人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
幾個黑衣捕快迅速散開,將整個榜臺緊緊地圍住。這時,從衙門裡走出了四個衙役,其中兩個人的手裡捧着榜單,另外兩個手裡提着桶子,向榜臺上走去。待提着桶子的衙役,將桶子裡的膠水刷在牆上後,另外兩個衙役將榜單貼了出來。
榜單貼出了後,人羣裡又是一陣騷動。大家相互擁擠着,伸長了脖子張望着,生怕錯過是榜單上自己的名字,或是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的名字。
因爲榜臺周圍那些黑衣捕快的鎮守,倒是沒有人敢硬闖的榜臺上去的。有的人大約掃了一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字,便眉開眼笑地擠出了人羣。而有的人,看了一遍沒有自己的名字,不死心地再看一遍,還是沒有。不死心的,拖着身邊的人,死乞白賴的,非要別人幫他看一遍。
旁邊的人無法,只好按照他說的那個名字,將整個榜單從頭到尾,都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確定沒有後。那個人才垂頭喪氣地擠出了人羣,走到了沒有人的地方,蹲在地上,無聲地哭了。他已經考慮四次了,還是沒有考上。兩個童生都不是,自己怎麼對得起家裡那對白髮蒼蒼的爹孃呢?
孟有發、佟大川幾人自然是不可能忘記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又是一大早就趕了過來。不同的是,這次瀾心沒有過來,也沒有派人過來。幾個人心裡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卻沒有失落。姑娘的做法,他們是沒有資格左右的。只是不明白,姑娘一向把那幾個孩子安排的那樣周到,怎麼到了放榜的時候,她反倒不在乎了。
“姑娘哪去了?今天這麼大的日子,她怎麼沒有讓身邊的小廝什麼的在前面佔一個位置?若不然,我們也不至於站在人羣裡,被擠來擠去的。”有人不滿地嘟囔着,對瀾心不關心今天的放榜,心裡非常不高興。
韓五聽到聽到旁邊的人嘟囔,心裡十分不舒服。他有種直覺,那個人口中的姑娘,也是自己的姑娘。他緊鎖着眉頭轉過去,果然見到兩個那天在學堂裡見過的人。他們好像是學院裡兩個學生的家長。他上下打量着兩個人一眼,微眯着眼睛,口氣不善的說道:“姑娘又不欠你的,幹嘛要過來給你佔位置呀?再說了,你們每個月的那點束脩,還不夠你家孩子吃的飯錢呢!真是不知道感恩!”
陳漢生一聽韓五的話就不樂意了。他怒瞪着眼睛,衝着韓五齜牙,冷哼地喊道:“我們說話關你什麼事兒,不要多管閒事兒,否則別怪老子我不客氣。”
站在韓五身邊的幾個人,本來心思都在榜臺上的,正隨着人羣一步一步地向前挪。聽到有人出言不遜的時候,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到韓五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就知道是跟人爭吵了。待知道事情的來由去脈後,幾個人也都沒有給陳漢生好臉色。
陳漢生感覺到幾道憤怒的目光,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藏在衣袖下面的手,緊緊地握住,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他身邊的另一個人看不過去了。大聲呵斥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想打人呀?”見幾個人都沒有搭理他,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們。他又腆着臉說道,“哎哎,我們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動這麼大肝火做什麼?也不過是隨意聊了幾句,也沒有別的意思的。”
郭喜冷哼道:“就算是沒有別的意思也不行!”說着,冷冷地掃了他們兩人一眼,那眼神很明顯,就憑你們兩個人,哪有資格談論我們家姑娘,對我們家姑娘指手畫腳的?!
這下把兩個人看毛了,陳漢生聲音冰冷地說道:“你別翻着你那死魚眼睛!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再說了,我們也沒有說錯,你們家姑娘既然那麼有本事,就應該站好位置等我們的。她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童生放榜的日子!”
“呵呵!”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郭喜冷笑道:“這拎不清的人還真是可怕!我們家姑娘的學堂,又不是慈善會。讓你們兩個家的孩子進學堂讀書,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你們還得寸進尺,要我家姑娘爲你們鞍前馬後的。你們怎麼說得出口?呸!”說完,他冷冷道啐了一口。
陳漢生咬着牙,冷冷地看着郭喜,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人的話,郭喜現在恐怕死了很多回了。“我們進學堂,一沒有吃你們的,二沒有用你們教,你憑什麼說這些呀?”
“都說臉皮壯,吃的胖!這老話兒,還真是說對了。”郭喜也不顧陳漢生那吃人般的眼神,冷哼道,“你不要忘了。姑娘建立學堂,就是爲了給那些想上進的孩子一個希望。像你這樣不知道感恩的人,你的孩子也好不到那裡去。還是趁早趕緊離開學堂吧。免得帶壞了其他的孩子。”
“哼,你以爲我願意將孩子送到那裡呀?!”陳漢生冷哼道,“待這次中了童生後,我便帶着我家孩子另尋名師,纔不在你們這個小地方窩着了!”
喲呵!真是馬不知臉長!他倒是先牛起來了。郭喜眼神冰冷地盯着陳漢生,剛要開口說話,被孟有發扯住了。他搖着頭說道:“他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你跟他計較什麼?”上下掃了一眼陳漢生,譏諷地說道,“放心吧,我們家姑娘仁義,不會給你們計較的。畢竟畜生怎麼教都不會通人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