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草叢漸漸稀疏,樹木也沒有這麼茂密了,能陸續看到頭頂的天空了。我預感應該要走出叢林了,但陸野突然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着我:“如意,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現在請你閉上眼睛,等我叫你睜開你的時候你再睜開。”
我說:“但我閉上眼睛後就什麼都看不見了,這裡又不是平地,萬一摔跤了?”
“不怕,我會牽着你的,”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便閉上了眼睛,信任地跟着他走。
又走了一段,他說:“好了,睜開眼睛吧!”
我驀地睜開眼睛,突然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整個山谷都是花花草草,一片碧綠之中點綴着紅的白的黃的野花,再加上谷裡煙霧繚繞,簡直宛如仙境,活脫脫的一張治癒系壁紙!
我感覺自己瞬間變成了一隻蝴蝶,興奮地在山谷裡跑來跑去,一會兒趴下來看花朵,想採一朵又不忍心傷了它們,但興奮的心情難以名狀。
陸野也朝我走來了:“喜歡這裡吧?”
“喜歡,非常喜歡,喜歡極了!沒想到山上還有這麼美如仙境的地方,你平時一定經常來吧?”
“偶爾,”陸野看着我,眼中有一絲笑意:“不過,如果以後你想來的話,我可以經常陪你來。”
“……”我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了。
我站到他面前,想說些什麼,但一張口便脫口而出:“陸野,我已經離婚了!”
他看着我,似乎在等我接着說下去。
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我卻又突然傷感了:“陸野,我爸失蹤了,我最近……心情一直不好,不知道該怎麼調整,也不知道接下來的人生該怎麼走了,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陸野卻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馬如意同志,我找你過來不是爲了跟你談心敘舊,更不是跟你來賞花的!”
我擡頭看他,他突然嚴肅的樣子讓我有些害怕。
難道,他也要變成一個不近人情的人了嗎?
我心裡一痛,只呆呆地看着他。
他繼續嚴肅地說:“馬如意同志,你忘了我們是來操練的了嗎,現在聽我口令,立正!”
我忍着委屈站好。
“在我喊稍息之前不許動!”
我心裡有一股氣,不動就不動,反正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接着陸野便走到了我身後,再接着,一雙長而有力的手臂從後面將我抱住了。
我突然顫了顫,但他的語氣依然嚴肅:“不許動!”
接着他的脣便貼近了我的耳朵,聲音很低,沙啞而又有磁性:“馬如意同志,你今後的人生,由我負責了。”
我驀地眼眶一溼。
想回頭看他,他卻仍然命令我不許動。
隨後他繞到了我前面,再低頭看着我,目光灼灼,接着他擡起我的下巴,稍微彎了一下腰,嘴脣朝我湊近。
彷彿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山谷裡,花叢中,只有兩個人的心跳聲……
可是,就在他的脣剛碰到我的時候,陸野卻突然移開了,他把我一把摟在懷裡,十分警覺地看着身後:“誰?馬上給我出來!”
我們身後有人嗎?
果然,就在我們剛剛經過的那片叢林裡,突然又竄出三個“野人”,其中一個還是從樹上跳下來的,另外兩個從地裡出來的。
幾個人出來後,都紛紛走過來對陸警敬軍禮:“隊長好!”
“你們怎麼在這裡?”陸野問。
“報告——今天早上我們進行的是僞裝訓練,隊長您忘了?”
“……”陸野臉色很不好,他又問:“你們藏到現在?”
“報告——您的命令是把我們全部找到後,訓練才結束!”
陸野陰着臉:“好,訓練結束,鑑於你們被發現得太容易,所以我宣佈你們這次成績不合格,都回去做300個俯臥撐,明天繼續!”
其中一個不服:“報告——”
“說!”
“隊長您剛從我身邊經過時,並沒有發現我,顯然我們藏得很好,只是……您要親嘴的時候,我才忍不住動了一下,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俯臥撐加到400個,還有誰要報告?”
幾個“野人”迅速離去。
再跟陸野對視的時候,我突然就笑得停不下來了。
“馬如意同志,我還沒有喊稍息,”陸野嚴肅地看着我。
“報告——”我大聲說。
“說!”
“陸中校同志,我……我控制不住,讓我再笑一會兒。”
許是我不嚴肅的態度把陸野惹惱了,他突然就一把摟過我,再狠狠地吻了起來。
肆意,瘋狂,如暴風雨過境……
……
臨近中午的時候,陸野帶我去他們營的飯堂吃飯。
他們的訓練營就在山後,先從一個大門進去,大門上面有一行草書:獵鷹突擊隊。裡面十分空曠寬敞,幾排宿舍,宿舍前面有射擊場,攀巖訓練場等等場地。
飯堂全是他們營的特種兵,有男有女,看見陸野帶着我進來,好多人都朝我們看過來。
聽到一些聲音說:“就是她嗎?”
“是,就是她。”
“哇,原來就是她。”
“……”顯然,我們在山谷的事已經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了。
接着陸野陰冷着臉命令:“所有人坐好吃飯,不許交頭接耳!”
飯堂頓時一片安靜。
我當時只有一個問題:這樣,真的好嗎?
身爲一名軍人,難道不該低調一點嗎?
“陸野,你們部隊有女特種兵?”
“當然,這是爲了更好地開展工作。”
“我以爲女子特種兵是一個傳說,以前看士兵突擊,上面是沒有女兵的。”
“有女兵,平時還一起訓練,”陸野顯然不想說這個。
我說:“沒別的意思,就是很佩服她們。”
“……”
吃完飯,陸野讓我在獵鷹突擊隊的大門口等他,他去取車。
幾分鐘後,一輛軍綠色的敞蓬吉普車便從裡面開出來了,穿着制服的陸野還加了一副特種兵配備的墨鏡。
我只能想到三個字:太酷了!
c市的秋天完全不明顯,山裡涼風襲襲,所有的植物都還是綠色的,一路開下山,心曠神怡,心情也好了很多。
在車上,我問陸野:“阿布爲什麼會撲向我?你給它看過我的照片嗎?好像狗不是靠照片認人的吧?”
“別人的狗可能不會,但我的狗是會的,阿布是一條非常出色的軍犬,”陸野又說:“不過,它認出你不是因爲你的長相,而是你的味道。”
“我的味道?我跟它又沒有見過,它怎麼知道我的味道的?”
“不用見過,只要它聞過你用過的東西就知道了。”
“那你拿過我的東西嗎?印象中我並沒有丟過東西啊,”我說。
他卻非常正經地說:“保密!”
車開到半路,他卻又突然停下來了,隨後認真地看着我:“如意,救援醫生的工作很辛苦也很危險,但即使這樣,我還是希望你能爭取那僅有的十個名額。”
我故意問他:“爲什麼?”
他卻是認真地給我講解起來:“我一年的假期只有30天,而軍嫂的探親假也只有一個月,你希望一年裡只見我兩個月嗎?”
我的臉刷得紅了:“陸野同志,誰是你家軍嫂了?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他重新開車:“遲早的事!”
“……”
……
陸野把我送回到衛生營,在衛生營前面的空地上,陳語跟那兩名女兵正在給新來的醫生訓練軍姿軍紀,陸野把我送下車,接着陳語朝我們走來。
陸野指着我說:“這位隊員早上的操練已經完畢,接下來她的訓練任務就交給回陳隊長了。”
陳語看着我:“歸隊!”
我回到隊伍裡。
陳語過來給我們訓練,“向右看齊,向前、向後轉……”
向後轉的時候,我竟看到陸野還沒有走,他就倚靠在車門旁邊看着我。
我看到了,其它人自然也看到了。
我很不自在。
“向後轉,稍息!”
我們又轉了回來,但陳語應該是朝陸野的方向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