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恆意醫務室的名單很快就出來了,醫師是我和林小夢,還多配了一名護士:婉婉。
我們下個星期就要去恆遠上班了。
因爲工作上的交接,所以那天晚上我回來得很晚。
但就算工作不忙,我也不想早回來,想到回去要應對安妮和宋澤峰,我便覺得頭痛不已。
不知道宋澤峰和安妮是不是爲了配合我的時間,我回到家的時候他們居然還沒有吃晚飯,像是專門等我回來一起吃。
一見到我,宋澤峰就黑着臉過來叫我:“如意,你跟我出來一下。”
說完他徑直往外面的小花園走。
只要不是讓我跟他進房間,我都不怕。
天色已經很晚了,但小花園的路燈亮着,燈光下,宋澤峰他眉頭微微地蹙着:“聽說你要去恆意上班?”
“恩,對啊?怎麼了?”我就知道宋澤峰會反對,但還是明知故問。
他淡淡地問:“爲什麼?”
“恩……”我得想個好一點的理由,“新崗位福利挺不錯的,有雙休,晚上不用加班。”
“還有呢?”宋澤峰問。
“還有,跟你一個公司上班的話,我們可以搭同一輛車去,這樣在外人看來,我們還是恩愛夫妻,誰都看不出來是契約關係,這不是在替你打造好丈夫形象嗎?”
“還有呢?”宋澤峰再問。
還有什麼?
我絕對不會告訴他,我去恆意的目的是爲了多接觸恆意內部,看有沒有機會把東盛要回來的。
這個時候,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我們都想看清對方真實的想法,卻又都掩飾着自己真正的想法。
最後我決定賭一把,於是擠出一絲笑意,十分厚臉皮地說:“還有一點,我希望想你的時候可以見到你。”
他怔了怔,突然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隻手緊緊摟着我,另一隻手擡起我的下巴:目光咄咄逼人:“你會想我?”
我被他摟得動彈不得。
老爸常說好漢能屈能伸,有人找你茬,你要回嘴,要打回去,如果打不贏就跑,跑不贏就示弱求饒,千萬不要硬碰硬。
以前我常當他的話爲耳邊風,畢竟沒有人敢打我,有人欺負我的話,我爸會找人替我出頭的。
可我現在覺得老爸話粗理不糙,求饒就求饒,沒有什麼的。
我對宋澤峰嘻嘻地笑了笑:“我爲什麼就不能想你?我也是個會分泌荷爾蒙的年輕女性,你又不允許我找別的男人,所以我有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想你。”
他這才慢慢地鬆開我的下巴,眼神也慢慢柔和起來,“好,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正要吃飯,鄭思遠也來了。
宋澤峰趕緊讓李阿姨去加雙碗筷,李阿姨便樂呵呵地去了。
安妮很興奮地站起來跟鄭思遠打招呼,“hello,親愛的鄭小弟,又見到你了,最近談女朋友沒有啊?”
“哪有?沒心思搞那個。”
鄭思遠平時總是對我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在安妮面前卻顯得很靦腆,像個鄰家小男孩。兩人看起來早就很熟的樣子,
也是,安妮和宋澤峰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兩人都熟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了,而鄭思遠又叫宋澤峰大哥,那安妮自然也認識鄭思遠了。
鄭思遠坐下後,我只覺得頭皮發麻,又來了一個難應付的。
鄭思遠看了我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也連招呼都懶得打。
中飯中途,我想吃桌子中間那塊紅燒豬蹄,才下筷子,另一雙筷子幾乎與我同時放在豬蹄上。
是鄭思遠。
若是平時,我可能會讓他,但現在我不想讓。
失去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憑什麼還要讓?給我錢的又不是他。
可鄭思遠也不想讓的樣子,他夾着那塊豬蹄,目光冷冷地看着我。
我用一隻筷子戳着豬蹄,這樣他就夾不走了,同時跟他對視着,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我們兩人恐怕已經千瘡百孔了。
安妮在一旁名義上是打圓場,實際上煽風點火:“鄭小弟,你是男孩子,讓着你嫂子一點吧。”
“嫂子?”鄭思遠冷笑了一下:“在這裡坐着的都是明白人,都知道她不是什麼真嫂子吧?不過是一枚棋子,一個工具,連鴨子都去找的女人。”
“……”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這麼一次次羞辱我,可鄭思遠卻三番四次出言不遜,那一刻,我想把桌子那碗用來補腎的湯潑到他臉上!
但我的手還沒有接觸到碗邊緣就被一隻大手按住了,是一隻曾經熟悉但現在讓我覺得恐慌的大手。
宋澤峰按住我之後,便對鄭思遠冷冷地說:“你跟她道歉。”
“大哥,我……”
“我現在離婚了嗎?”宋澤峰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感情。
鄭思遠一邊憤憤地盯着我,一邊老實地回答宋澤峰:“沒有。”
“一天沒有離婚,她就還是我的女人,你侮辱她不就等於侮辱我?”現在的宋澤峰全身都有種震懾人的氣場,我都忘了手被他按住了,一時忘了抽回來。
鄭思遠自然也被震懾住了,他憤憤地說:“知道了大哥,打狗看主人。”
眼看宋澤峰又要發怒,安妮趕緊在一旁打圓場:“唉,算了算了,鄭小弟從小在美國長大,國內待的時間不長,亂用成語是常有的事,大家都息事寧人吧。”
總算是平靜了,我這才把手從宋澤峰手裡抽出來,那時才發現,他按我手的力度很大,我需要用力才能抽出來。
可他爲什麼要幫我?
我看了一眼宋澤峰,他又開始專心吃飯了。
或者就像鄭思遠說的,打狗看主人吧,我畢竟還是他的人,他偶爾護着我是對的。
吃不下飯了,我放下筷子,招呼都不打就上了樓。
……
關上房間門的那一刻,我呆呆地倚在門邊,有一種想哭卻又哭不來的感覺。
被宋澤峰當成交易對象在這裡住着,這樣的侮辱我都忍了,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呢?就當臥薪嚐膽了。
我深吸了口氣,隨後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一本《企業管理》,這是我專門藏在裡面的,不能讓宋澤峰看見。
正看着書,突然聽到籃球砸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是從別墅花園背後的籃球場傳來的,就在我所住的客房的背後。
我走到窗戶邊看了一眼,籃球場上的燈光開着,宋澤峰和鄭思遠以及安妮都換上了籃球服,他們似乎打得很歡樂。
以前聽安妮說過她和暗戀對象的事,有一天她在校園裡走着走着就被籃球砸到了頭,有個男生主動送她去醫務室,一來二去就熟了。
所以,這個男生就是宋澤峰吧。
結婚這麼久,我沒見宋澤峰打過籃球,但安妮一來,他們就去打籃球了,所以籃球對他們來說應該很有紀念意義。
我覺得這不關我的事,於是拉上窗簾接着看書。
但是沒有看多久,就聽到有人在窗戶下面叫我,聽聲音應該是安妮。
我把窗戶拉開,探出頭去看着安妮。
她一身紅色的球衣,一隻手抱着籃球,身材窈窕豐滿,看起來就像火辣的籃球寶貝。
“如意,會不會打籃球?我們打半場,三缺一,下來玩玩唄?”安妮說。
“不了,你們玩吧,”正要把窗戶關上,便聽到安妮嫵媚的聲音:“阿峰,鄭小弟,如意不會打籃球,那就只能我和你們玩了,你們兩個大男人可不許欺負我喲。”
“……”
我把頭髮綁起來,又換了一套黑色的運動套裝下樓。
剛剛在樓上沒看清楚,但現在走到籃球場才發現,宋澤峰穿的黑色的籃球服,鄭思遠和安妮穿的是紅的,所以我和宋澤峰一隊。
我淨身高一米七,在南方的女生當中算是很高的,小學四年級就在體育老師軟磨硬泡之下進了籃球隊,當時體育老師說籃球很好玩,我去了才發現很辛苦很累,幾乎要打退堂鼓,可老爸說女孩子打籃球可以強身健體,天天鼓勵我堅持。
上了初中我以爲能擺脫籃球了,可初中的體育老師看了我的檔案,知道我曾經代表學校參加過比賽,又是一下子看中了我,我老爸再鼓勵……就這樣到大學畢業。
而安妮,我一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是半路出家,興許她是爲了宋澤峰纔開始學習打籃球的。
我今天必須趁機虐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