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校把我安排到部隊的家屬宿舍,那是一個單人間,隔壁那一間住着一位軍嫂,陸少校說那是一對新婚夫婦,仍處在如膠似漆的階段。
他讓我晚上早點睡。
我當時沒明白他的意思,便只是笑了笑:“我都困得不行了,當然要早點睡。”
“你終於聰明瞭一回。”
我不懂:“這有什麼聰不聰明的?困了就睡覺啊。”
他一邊替我整理被子一邊說:“好吧,收回剛剛的話。”
“爲什麼要收回?”
“你都結過婚的人了,算是過來人,還是醫生,還用我告訴你關於男人與女人的生理構造嗎?”話剛說完,他已經替我把被子鋪好了。
“……”好吧,腦子進的水還沒有排完。
陸少校有一位勤務兵,專門負責他的後勤的,我們剛進來沒多久,那小後勤兵便把我的手機送過來給我了:“馬醫生,您的手機已經修好了,其實也沒有壞,就是溼了水,有個部件失靈了換了一個,畢竟您這新款水果機是防水的。”
我說了謝謝,然後看着陸少校:“也要謝謝你,你很細心。”
他攤攤手:“應該的,你早點睡,我先回去了。”
他正要轉身走,這時隔壁突然傳來一浪高過一浪的叫聲。
“……”這當過兵的男人就是不一樣,身強力壯,每個人的身上都是一塊塊腱子肉,幹起這些活兒來,真是能把女人折磨得欲仙欲死啊。
陸少校顯然也聽到了,他在原地頓了頓。
我十分尷尬,心想陸少校你早點走啊,早點走啊。
卻見他又轉過身來,我嚇得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偏偏在後退的時候,小腿被牀架擋着,我上半身沒有支撐,就這麼華麗麗地跌倒在牀上了,跌的時候兩腿還分開了一下。
額滴神,這……在陸少校眼裡,這算是不是一種暗示?
我正要爬起來,陸少校卻已經走到我面前了。
我趕緊解釋:“不不,你別誤會……我不是故意要躺牀上的……”
唉,真是越描越黑,馬如意,你的智商去哪裡了?
在這個男人面前,我真是草包一個啊!
哪裡有地洞,就讓我鑽進去不出來了吧!
就在我抓着被子想蒙着頭的時候,陸少校終於說話了:“借個耳機給你,早點休息,我走了!”
“……”
原來人家也沒那個意思啊,馬如意啊,你真是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
陸少校高大的身影出了門,再輕輕把門關上。
我躺在牀上,隔壁的叫聲依然此起彼伏,但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
陸少校的耳機是鐵三角的,質量不錯,一塞上就能把外面的世界隔絕了。
在一首《世間始終你好》的音樂聲中,我點開未讀短信,好幾條都是宋澤峰發來的:
如意,你在哪裡?
如意,你的手機打不通了,告訴我你在哪裡?
如意,再沒有你的消息的話,我就去邊城找你了。
……
他是在關心我嗎?還是擔心我出事了,祖母綠的線索就沒有了?
後面還有一條是今天下午發的:馬如意,你還活着嗎?你這個蠢女人,全天下就你最傻了!
我回信息:我當然傻了,如果不傻,又怎麼會被你騙。
短信才發出去,宋澤峰的電話就打來了。
經歷了這麼多事,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時,我感覺他的聲音像是來自外太空一樣,很是虛幻縹緲。
“如意,是你嗎?”
我“恩”了一聲,沒說話。
“你去哪裡?我現在就去接你!”
“你千萬別接,我還要在這邊繼續調查真相的。除非你把真相告訴我,但是,就算你說了,我也會懷疑,因爲你所瞭解的真相一定是經過你媽加工的,不一定就是真相,所以我還是要繼續查的。”
“如意……”
因爲通話的原因,所以手機的音樂軟件被迫暫停了,隔壁的浪叫聲又傳過來了,甚至宋澤峰那邊都聽到了。
他的語氣顯得很生氣:“你究竟在哪裡?是不是掉進什麼賣*淫窩點了?”
“……”我嚴肅地說:“宋總,我還沒倒黴到這一步,我掛了。”
他再打來的時候,我索性把手機關機了。
摘下耳朵後,我發現隔壁那聲音其實挺好聽的,既痛苦,又愉悅,他們明明做着人世間最美妙的事情,發出的是世間最動聽的聲音,我爲什麼要隔離它呢?
於是,就在這一聲聲動聽的聲音裡,我漸漸進入了夢鄉。
……
第二天一早,我在夢中聽到有人過來敲我的門。
醒來的時候有一點恍惚,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部隊的家屬樓。
我睡眼惺鬆地去開門,接着就看到了門外站着陸少校,他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一條帶黑點的白色休閒褲,t恤有點緊身,襯托着他結實的胸肌,但是小腹平坦,休閒褲也修身,映出很標準又很魁梧的倒三角身材。
“昨晚睡得好嗎?”他一進來就問。
“非常好,”我把耳機還給他:“而且沒有用這個。”
“不用也行?”
“有什麼不行的?心裡邪惡的人才會被影響得睡不着覺。”
“那看來是我多慮了,你今天有什麼計劃?直接回那個老伯那邊?”
我想了想:“先去一趟彩石鎮,然後再回老伯那邊,不過彩石鎮挺遠,你把我送到外面可以打到車的地方就可以了。”
陸少校想了想:“可你是一個出門就會遇到生命危險的人,這樣吧,正好我也想去彩雲鎮看看,再當你一天的司機兼保鏢吧。”
“那真是太好了,你等等,我去洗漱一下,再換件衣服。”
我換了一件放在包裡的雪紡衫和一條牛仔褲,雖然不是大牌,但都是今年流行的款式,一看就是城裡人的那種。
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發現牀上的被子已經被疊得整整齊齊了。
“譁,好標準的豆腐塊!”我由衷地誇道。
“熟能生巧而已。”
“我們大學軍訓的時候教官也要求這樣疊被子,但軍訓一完,同學們一個個都忘了怎麼疊了。”
“忘了就忘了,有我幫你疊就行了。”
“……”他說的只是這一次,僅此一次。
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隔壁那位軍嫂在晾衣服,二十五歲左右,長得很是小巧玲瓏,斯斯文文的,我很難將她跟昨晚的聲音聯繫到一起。又想,這麼弱的小身板,一定被折磨得夠嗆吧。
她也看見我們了,很禮貌地對我們點點頭。
我朝她揮了揮手,然後說了句:“您真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她的臉紅到脖子根了,陸少校趕緊拉着我快點下樓。
他說:“你是羨慕嫉妒恨。”
“明明是由衷的祝福。”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現在我帶你去吃早餐,體驗一下我們部隊裡的特色早點。”
“行。”
……
吃早餐的時候遇到唐明朗,他過來抱怨我爲什麼不開機,說他昨晚在酒吧玩到半夜,後來一直擔心我被陸少校拐了。
說着就說到了他爸:“昨天下午的時候我問了爸爸他當知青的事情,他說的確有這回事,我還告訴他,你也來邊城了。”
“那你爸還說了什麼?”
“沒有了啊,就說那時候的日子很辛苦,連吃飽飯都不行,他不想提了。”
“……”我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吃完早餐,唐明朗當然又想跟我一起去彩石鎮,但被我拒絕了。
……
兩個車程的時間就到了彩石鎮,我把吉普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隨後看着副駕駛室的陸少校揶揄道:“至少我開車技術不草包吧?”
“不錯,我很放心!”
“你終於誇我了。”
“你果然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人。”
“……”
我們一邊說一邊往賭石城裡面走。
這裡人很多,路邊就有人把一塊塊石頭像擺地攤那樣擺放着,來之前我就已經做好調查了,那些石頭雖然粗糙,但裡面很可能藏着玉,買者花價錢把石頭買來,再交給專業的人士進行切割,如果石頭裡面有玉,而且玉質上乘,買者就算賺到了。如果裡面沒有玉,那就虧了,因此才叫賭石。
陸少校走在我身邊說:“地攤上應該找不到什麼線索,我們去找一個大的賣家處問問,看看他們了不瞭解你說的祖母綠?”
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所以我想也不想就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