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震驚了,尚且來不及反應,便聽得一聲慘叫響起,一名坐在樹枝上的男子被當先一頭狼人一爪拍斷了脖子。
鮮血四濺。
“魔宮!”
“狼、狼人來啦——!”
一大批狼人衝入人羣,開始了慘無人道的殺戮,恐慌頓時如潮水蔓延,驚叫聲霎時佈滿整個山頭,猙獰的血色映着刀光,帶來恐怖而驚悚的震懾。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多的狼人,上百頭高大強壯的畜生傾巢而出,對着衆人亮出爪牙,在場人不論武功高低,皆多多少少有那麼一些底子,紛紛亮出自己的武器,高空中,身穿黑袍頭戴黑紗斗笠的魔宮中人飛撲下來,與狼人賀雲山上頓時血光四濺。
方纔還算是平靜的武林大會,轉眼間已經變成了一個屠宰場。
幾頭狼人竄上貴賓席,幾聲尖叫並着桌椅被砸爛的聲音,拉響了警鈴。白輕墨飛身躍開,玉掌化刀,一道紫芒閃過,割下了一頭狼人碩大的頭顱,滾落下臺。
眼見這血腥至極的場景,蘭簫只是溫和地笑了笑,手中玉笛淡淡一揮,一道勁氣直掃身後,兩名黑衣人頓時挫骨揚灰,然後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韓子汝身上,飛身而起,狠辣的一招向對方拍去。
韓子汝與蘭簫在空中交手,強烈的勁氣餘波殃及周圍的武者,黑衣人到處都是,場中氣氛一下子被點燃。
埋伏在人羣中碧落教與沉月宮中人紛紛顯出身份,所有人都動起手來。
單飛跳過去一把抓住了北堂尋,喝道:“呆子,傻愣着做什麼?你和蒼山派的人呢?”
北堂尋解開包袱,露出裡頭上好紫檀木製成的半月琴,道:“司空掌門已經去組織弟子了,不出一刻鐘,我們便能將所有狼人一網打盡。”
單飛拉住他往旁邊一閃,單手一道勁氣噴薄而出,拍中一頭狼人的腦袋,道:“那也得有命才行!”
黑衣人與狼人衝入人羣,慘叫聲充斥着耳膜。凌昭雲玉扇一扇,擊退幾名黑袍子,躍至白輕墨身側,道:“看他們這樣子,是把所有狼人都放出來了。”
白輕墨點點頭:“正好方便我們一網打盡。”
岑柳從一旁□□來道:“狼人不需要你們操心,你們只要把韓子汝殺了,把黑袍子都搞定,倘若有什麼意外情況,也能抽出身來。”
凌昭雲點頭,玉扇一搖,便飛入場中廝鬥起來。
白清城與白洛雲護着白巖,暫時並未抽身去助其他人,韓臨東此時表現出充分的領導力,組織起四大門派進行抵抗。
中原武林的實力在此時糅合到了一起,不少屍體被撕裂成碎片,但黑衣人也在一個一個消失,還剩下三十餘頭狼人在人羣中與江湖人士拼命廝殺。
沒有一個人會後退,因爲這是他們的土地!魔宮的孽賊想要搶走他們自己的地盤,絕對不可能!
在所有人都在努力地與魔宮對戰的時候,異端突起!
陳家分佈在下面的人,忽然倒戈相向,對中原武林人豎起了屠刀。
韓臨東等人立即回頭去尋找陳鵬飛的人影,但他早已銷聲匿跡。
人們終於明白了,原來陳家是內奸!
“陳家的崽子們,你們還要不要臉!”
“兄弟們,給我上,把這夥混賬東西和那些畜生一起踹下地獄去,永世不得超生!”
憤怒如烈火般侵佔了人們的神智,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砍殺敵人和叛徒。
白輕墨環視一週,果然沒有發現陳鵬飛的蹤跡,眼神頓時如寒冰凝結。
陳鵬飛要對白清城下手,定然不止是針對白家,更是爲了用白清城來牽制她的行動。魔宮,魔宮……
白輕墨在心中念着這兩個字,眼神一寸寸鋒利起來。敢用這種辦法逼她就範,魔宮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韓子汝與蘭簫交手,費盡全身氣力也佔不到半分便宜,被對方穩穩地制住。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憤懣的恐懼,他這次出來本來是爲了將蘭簫與白輕墨一併殺死,而現在僅僅是對上蘭簫一個人,就已經毫無還手之力!
岑柳遠遠地看見空中那二人的打鬥,無奈地笑了笑,一縷聲音精準地傳到了蘭簫的耳朵裡——
“蘭兄,別玩了,趕緊結束了罷。”
蘭簫耳朵裡陡然響起這句話,心下微沉。岑柳不會輕易插手他們的行動,他既然這麼說,定然還有事情是他們不知道的。
眼神微動,蘭簫手上撤了招,向着對面不明所以的韓子汝輕輕一笑,道:“我原本欲多留你一刻,但似乎有人嫌你礙手礙腳,沒辦法,本座只好先送你一程了。”言罷,玉笛在手中轉過一圈,一道淺藍的霧氣緩緩凝聚在玉笛周圍,然後猛然一推。
韓子汝聽見那句話就曉得不好,見蘭簫要下殺招,躲避不及連忙使出掌風硬抗,卻被迎面而來的強勁真氣狠狠地壓過颳倒,胸口受到重擊,一口鮮血噴出,身體失去控制倒飛出去。體內真氣流失,韓子汝連輕功都使不出來,眼見蘭簫掠來,眼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可置信。
蘭簫將韓子汝的神色看得分明,惋惜地一笑:“倘若你安安分分留在中原,估計將來也是一方霸主,然而,可惜呀……”然後,一道藍光毫不留情地貫穿了對方心臟的部位。
韓子汝,死。
在底下打鬥的大多數人都看到了這一幕,當然,也包括韓臨東。
這位上一任武林盟主沒能來得及再次救自己兒子的性命,眼睜睜地看着闊別多年的骨血就這麼從空中隕落,胸中陡然一陣氣悶,一口鮮血從喉中吐出來,被韓子龍和元谷連忙扶住,帶去了安全地帶。
活着的黑衣人已經不多,並被四大門派包圍起來,已經不足爲患。剩下的,就是解決狼人。
單飛看着山頭被一個接一個拿着不同樂器的人佔領,拉了拉北堂尋的袖子,道:“蒼山派完事兒了。”
後者點點頭,當下一撩衣襬在地上坐下,將半月琴置於身前,十指按弦,雙目閉起。
單飛見了這個架勢,明智地沒有出聲打擾,只覺得彷彿北堂尋周圍的空氣都沉寂了下來,在那一方小天地中,沒有任何外物能夠打攪他的寧靜。
然後,右手錚然一撥。
琴絃震動,輕靈而有力的琴聲響起,如戰場擂鼓,風雲際會。緊接着,山頭上蒼山派的弟子們紛紛加入,瑤琴與簫鼓之音與半月琴的聲音融合在一起,頓時壓過了場中廝鬥的混戰聲。
樂聲錚然入耳,北堂尋閉着眼睛,手指在琴絃上飛速舞動,整個人完全進入狀態,氣質陡然爲之一變,控制着全場蒼山派弟子的節奏,八音陣合奏如石紋亂點急管催,震得人腦中嗡嗡作響。
第一聲痛苦的狼嚎響起,瑩綠的狼眼頓時化作血紅,緊接着,那三十餘頭狼人皆停止了對人們的進攻,碩大的狼眼在八音陣的影響下變得通紅佈滿血絲,狼身扭曲掙扎着,似乎要擺脫什麼惡鬼一般。
見狼人忽然停止攻擊,場上的人都震驚了。
北堂尋閉着眼睛,清晰地感受着外界環境的變化,手指翻飛,琴絃在指下飛速撥動,半月琴的琴音在所有的樂器中獨樹一幟,清亮卻讓人震懾,北堂尋席地而坐,周身原本安靜的氣流忽然涌動起來,以北堂尋爲中心,向外形成了一股旋風,吹起人的衣袍獵獵作響。八音陣的節奏再次提快,在惑人心神的陣法圍攻下,所有狼人頓時完全失去了理智,發出兇猛的嚎叫,白森森染血的爪牙亮出,頓時撲殺在了一起。
所有人捂着耳朵,望望那在一堆自相殘殺的狼人,再望望高臺之上席地而坐指落琴響的北堂尋,目瞪口呆。
這就是明宗的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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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臨風山莊的地宮裡,祭壇中央,黃衫女子陡然一口鮮血吐出,咒文中斷,其身前一碗黑色的血水中,一道黑芒陡然躥起,射入女子左手之中。
佈滿皮膚的血色紋路一閃,韓雨微緩緩睜開眼睛,望着自己的一直隱藏在黑紗手套之中的左手,那個先前割裂的血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女子的目光震驚而複雜。
“這術法……居然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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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頭狼人互相撕咬着掏破了對方的臟腑,整片山頭都瀰漫着一股濃郁而腥臭的血氣。
白輕墨嫌惡地皺了皺眉。
凌昭雲搖了搖扇子,目光卻絲毫沒有鬆懈下來。
場上浴血廝殺的衆人,此時皆鬆了一口氣。
“不愧是明宗少主啊……”
“多謝北堂少主相助!”
“這狼人總算是解決了……”
在一片讚歎和感謝聲中,北堂尋抱着半月琴,慢慢起身,臉色有點蒼白,衝着下面人略略點頭致意,便徑自將琴收拾好了。單飛立刻湊過去噓寒問暖。
岑柳衝着北堂尋道:“你先休養一番,接下來不必動手了。”
北堂尋似乎早就知道了岑柳的身份,笑了笑道:“有你在這裡,我還有什麼好多事的。”
白輕墨與蘭簫幾人聽了這話,皆略顯詫異地瞟過去,這話聽着怎麼有點……
在北堂尋身邊正噓寒問暖的單飛也是一愣,舌頭快得很,立即問道:“你們倆看上去怎麼很熟?”
岑柳笑了笑,不答。
單飛又轉向北堂尋。
後者被他盯着,只好道:“明宗與碧霄派有點交情。”
單飛“哦”了一聲。
白輕墨的目光在岑柳與北堂尋之間略略掃了一個來回,看着岑柳那和和氣氣的笑容,哼笑了一聲,再將目光落在了天邊。
然而,就是這麼隨意的一望,便望出了點兒眉目來。
韓臨東已經壓下了悲痛,正欲上臺宣佈武林大會結束,順帶安撫振奮一下人心,然而,就在他走上臺的同一刻,天邊陡然一道粗壯的銀色霹靂,正中劈上了擂臺。
擂臺受到重擊,從中間裂成兩半,轟然炸裂。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銀一藍兩道人影,身後一名黑衣女子,再往後,便是上百名黑衣人,從天而降,落在了人羣分出的一塊空地上。
貴賓席上的幾人,陡然神色一變。
當先的兩名男子退到兩旁,給那黑衣女子讓出一條道來。
丹鳳眼妖嬈而絕美,女子在衆目睽睽之下緩緩走上高臺,與白輕墨等人分立兩端,淡淡啓脣,聲音婉轉韻味:“大漠一別,幾位的長進真是讓本尊刮目相看。本尊可是一天到晚念着幾位呀,不知幾位是否仍心心念念想着本尊呢?”
臺下臺上不明就裡的衆人,只是看着那上百個的黑衣人,便知曉定然是魔宮中人,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看着那些人對這黑衣女子的尊敬舉動,所有人瞪着那面貌絕美的女子,心中都猜到了一個不太可能的可能。
不會是……吧?
衆人皆把目光投向白輕墨等人,但後者說的話,將他們心底的那一點希望徹底澆滅。
只聽白輕墨淡淡道:“魔宮大尊主紆尊降貴來我中原,本宮與衆武林英雄,可是天天盼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