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忽過青林出

入目是一大片望不到邊的碧綠,綠油油的草地蓋住了乾燥的黃沙地,草叢茂盛,還有矮小的灌木叢,偶爾有幾隻蜻蜓停駐在綠草的嫩尖上,忽而又振翅飛走。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在草地上蜿蜒,於似火夕陽下閃着亮晶晶的波光。再遠處一些,竟然能夠清楚地瞧見房屋的輪廓,還有那大片大片金黃的田地,在夕陽照耀下緩慢移動的細小黑影,竟是人和牲畜。

“在大漠的中心竟然有這麼大一片綠洲。”祁無芳瞪大了眼睛,藍黑的眼眸中滿滿的是不可置信的驚喜,“看來咱們此行當真是有老天保佑啊。”

“這片綠洲着實不小,會有人煙也是正理。周邊又有黑樹林圍着,難怪外界的人一點兒也不知道。”凌昭雲用扇子敲了敲腦袋,興奮道,“走,去看看!”

腳踩上久違的草地,那柔軟而富有生機的觸感讓人心神一震。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氣息,沁人心脾。腳邊的草叢中有叫不出名頭來的小昆蟲,在草葉間蹦跳着。不遠處的村莊裡,金黃的麥穗在夕陽下泛着金紅的光澤,隔着這麼遠的距離,也彷彿能夠嗅見稻穀那一縷淡淡的清香。人們驅趕着牲畜,收割麥子,老遠便能聽見隱隱約約的吆喝聲。溪水清澈見底,與方纔在樹林中看見的灰黑水質截然不同,掬一捧水入口,竟是極爲清冽甘甜。

處處皆充滿了生機,竟連一絲深秋的凋敝也無。

村莊的輪廓已經近在眼前,並不算一個很大的村子,約莫十幾二十戶人家,闢了一些土地做田地和圈養牲畜的地方。此時正是傍晚時分,許多人家屋頂上的煙囪都升起了淡淡的炊煙,看上去十分和諧。

村外不遠處有一口水井,正有兩名農夫打扮的男子,挽起了袖子和褲腳,赤足站在水井旁,賣力地從井中打水。

白輕墨指了指那兩個人,示意道:“咱們過去問問。”

四人朝着那口水井走過去,恰巧那兩個人也察覺了動靜,往這邊看來。然後,那幾乎已經提上來的水桶,又“咚”的一聲落回了井裡。

“咳,那個,這位小兄弟,你是此處居民麼?”看着對方一直盯着自己卻沒有半點開口說話的意思,凌昭雲有些尷尬地開口問道。

兩人中那個年紀較大約莫十七八歲的男子聽見問話,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無措,摸了摸腦袋,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是外面來的?”

皮膚曬得黝黑的大男孩,一看便是長期在太陽底下勞作的結果,見到陌生人卻這般無措笨拙,讓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

凌昭雲點點頭,道:“我們是自中原來的旅人,進入沙漠之後機緣巧合來到這裡,不知此處是……”

話沒說下去,卻也沒人接茬。

站在那青年身後的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自始至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一張被曬得油亮的臉上,兩隻眼睛黑黝黝的,在這從未見過的四名外來者身上一個一個盯了個遍。然後,在那四人終於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之後,忽然張大嘴巴,像一個碩大的雞蛋,深吸一口氣,然後在衆人的注視下扔掉手中的水桶,“啊”的一聲大叫轉身向着村子撒丫子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大叫着:“阿爸!阿媽!村裡來人啦!——啊不對,來了兩個神仙姐姐和兩個神仙哥哥!阿爸阿媽!快出來接神仙啊——!”

迴音繞樑,不絕如縷。

即便這四人見慣了大場面,此時也不由被這孩子的大嗓門深深地震撼了,眼角齊齊不着痕跡地抽了抽……

“那個——”留在原地的青年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後腦勺,尷尬道,“剛纔那個是我弟弟柱子……我們這兒幾百年沒來外人,小孩子難免激動了點,幾位見笑了。”

白輕墨莞爾一笑:“無妨。”

看着這幾位外來的客人如此友善,青年也靦腆地笑了笑,道:“今日天色已晚,幾位不如就到我們村子裡住一宿罷,反正剛纔柱子吼了那一嗓子,現下估計大夥兒們都知道了。村裡這麼久沒客人,你們幾位來了,他們肯定都歡喜得不得了呢。”

凌昭雲拱手謝道:“恭敬不如從命,還請小兄弟引我們進村了。”

“叫我阿路就好了。”青年笑着道,“等我再打一桶水,就帶你們進村!”

被稱作是“柱子”的小男孩那一聲吼果然不是蓋的,不多時,全村的老老少少都知道村裡來了四位中原旅客,而且是四位面貌極其俊俏的美人。

四人跟着阿路進了村,幾乎全村的人都放下了手中活兒跑出來看新鮮。大人們站在自家門口對着四人報以熱情友好的笑容,有的身邊領着孩子,甚至有尚不懂事的小姑娘指着白輕墨大喊:“好漂亮的神仙姐姐!”阿路挑着水桶和幾人走在一起,儘管被那麼多人看着卻沒有絲毫尷尬,十分自然熟稔地與村民們打着招呼。一看便是個和諧熱情的村子。

“嘿,阿路!你小子運氣不錯嘛,竟然真能碰上幾個神仙一樣的人!”一個個頭高高的青年走過來吹了一聲口哨,年紀與阿路相仿,皮膚同樣是經過陽光洗禮的深古銅色,鼻樑高挺,眉毛深深,眼睛是深棕色,穿着西域地方的民族服飾,嘻嘻笑着,大大咧咧地打量着阿路身後的外來人,看上去比這個靦腆的阿路要開朗得多。

二人的關係似是十分要好,阿路用空着的一隻胳膊肘捅了捅那人,笑罵道:“臭小子,別這麼沒大沒小,這幾位可是客人,要是把人家怠慢了當心阿美姨用馬鞭抽你。”說着轉向白輕墨等人,介紹道,“這是阿桑,他家和我家是鄰居,咱們是一塊兒長大的。這小子從來都這麼皮,誰都管不住。偷偷告訴你們,要是他對幾位不敬——”說着指了指不遠處一間房屋前站着剝玉米的婦人,“你們就去找他阿媽告狀,保準他被鞭子抽得滿村亂躥。”

凌昭雲挑了挑眉毛,玉扇在掌心一敲,對阿桑道:“小夥子長得挺俊麼。”

被揭了老底的阿桑踹了阿路一腳:“說什麼呢!”說着又轉向凌昭雲,順着杆子就往上爬,

“過獎過獎,嘿嘿,這位哥哥你長得也不賴嘛,但是……”阿桑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了稍後的白輕墨身上,踏前一步走近她,“這位姐姐才真真是比神仙還要美上三分哩!”說着飛快地執起白輕墨的右手,彎腰,垂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下輕盈一吻,然後在衆人的震驚中以比柱子還要快好幾倍的速度飛快躥了出去瞬間沒了影兒。

在場衆人皆愣成了一尊尊石像。

直到路邊一聲年輕女子的尖叫聲傳來,緊接着是一聲大吼:“阿桑小子!給老孃出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便見阿桑他媽掄着手中的玉米就追過去了,看那腳力並不比他兒子慢多少。

白輕墨怔了半晌沒回過神來,折闕那冰山臉也出現了一絲鬆動的痕跡。

祁無芳那一雙眼睛瞪成了一對銅鈴,若不是有凌昭雲在一旁攔着,估計立馬就要暴走了。

阿路率先回過神來,對白輕墨賠禮道:“那個,這位姑娘,實在不好意思,阿桑對姑娘無禮,但心地還是極好的。那小子模樣長得俊,村裡不知多少姑娘家喜歡他呢,所以方纔有些姑娘有些,咳,失態……剛纔他阿媽也追過去了,若是姑娘覺得不解氣,回頭再教訓他也不遲……”

看着阿路這一副生怕白輕墨生氣的老實模樣,幾人心中縱是有再大的火氣也被消了下去。

白輕墨微微一笑,垂下袖子掩去了手,緩聲道:“無妨。”

竟然就被這麼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子……輕薄了?

不由得彎了彎脣角,這一笑發自內心,竟讓阿路一下子看得呆了。

“我的老天,難道真是仙女下凡不成?”

一旁的凌昭雲看出白輕墨不僅沒有動刀子的慾望,反而心情還不錯,又聽得阿路那一聲癡呆的感嘆,當下咳嗽了聲,道:“小兄弟,你趕緊帶我們去你家住下好了,就這麼站在外頭,若是還有其他的小夥子跑出來親人怎麼辦?”

阿路回過神來,腦中不由自主地將凌昭雲說的話翻譯成了圖像,登時打了個抖,連忙道:“是了是了,幾位隨我來,先去我家吃了晚飯再說。”說着呵呵笑着挑起水桶大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凌昭雲好笑地挑了挑眉頭,快步跟了上去。

祁無芳感嘆道:“真是個老實孩子。”卻感覺腰後被硬物狠狠地捅了一下,一股鈍痛傳來,回頭只見折闕一臉冰冷地站在他身後,手中握着劍鞘,冷冷對他道:“還不走?”

“哎呦姑奶奶,我走我走。感慨幾句還不行嘛……”

作者有話要說:

落月啼烏破九韶說與西風一任秋落紅不是無情物一派西風吹不斷剪刀聲猶在銀釭蓬山此去無多路泥人花底拾金釵黃沙過眼蔽門庭石紋亂點急管催退粉收香情一種退粉收香情一種重到舊時明月路不見花市燈如晝卮酒曾將醉石尤夏風十里一潭碧人間有味是清歡不是世人皆欲殺玉鉤斜路近迷樓君在巫山第幾峰柳暗花明又一村秋柳向波風物盡冰雪爲容玉做胎夜半鐘聲到客船折鐵難消戰血痕亂花漸欲迷人眼君看滄海橫流日尋遍荷塘空水遺君在巫山第幾峰尋遍荷塘空水遺瀚海闌干百丈冰深山烏啼聞鬼嘯咫尺風雲盼長堤天宮畢竟風流絕大結局(上)明月不歸沉碧海滿眼飄零百事非暮收鳥還人亦稀人間有味是清歡花枝殿上立梢頭情到深處情轉薄嶔崟草木多歧路一掬胭脂沉碧甃莫誤雙魚到謝橋徵人自是無歸夢未能無意下香塵遠上寒山石徑斜聞人昔時過人香夢裡寒花隔玉蕭落梅橫笛已三更不見花市燈如晝關山深處鬼難尋鐵馬冰河入夢來卮酒曾將醉石尤照水紅蕖細細香正文林蔭往事走風花玉鉤斜路近迷樓若問玉人殊易識夏風十里一潭碧莫誤雙魚到謝橋雛鳳清於老鳳聲破釜沉舟猶不足雛鳳清於老鳳聲風過池塘深幾許山重水複疑無路轉過迴廊叩玉釵作者君罪該萬死君看滄海橫流日折鐵難消戰血痕落月啼烏破九韶暮收鳥還人亦稀夢裡寒花隔玉蕭武皇開邊意未已須知淺笑是深顰關山深處鬼難尋血染高臺玉黃鶯姑蘇城外寒山寺君看滄海橫流日夜深未夢已先疑不是世人皆欲殺夜深未夢已先疑黑雲壓城城欲摧關山深處鬼難尋夜深未夢已先疑多情自古原多病正文誰憐辛苦東陽瘦鵝湖山下稻樑肥醉臥沙場君莫笑多情自古原多病卮酒曾將醉石尤須知淺笑是深顰寒山腸斷玉關聲半世浮萍隨逝水破釜沉舟猶不足鴻蒙初闢本無性短短蒲茸齊似剪摘得一雙紅豆子無罪何人叫九閽須知淺笑是深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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