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遍荷塘空水遺

女子的語聲帶笑,混合了二八年華的年輕與中年女子的嫵媚風韻,竟讓聞者辨不清她的年齡。而且,這人的語氣……

圍觀衆人不由得抹了一把汗,這沉月宮主可還在氣頭上呢,不會又是一個來送死的罷?

然而,聽見聲音的白輕墨則是微微一愕,詫異地轉過身去,果然見天邊飄來一抹明晃晃的綠色身影,其後還跟着一名粉色衣衫的女子,眨眼間便掠至身前。

女子蓮步輕移,走至白輕墨面前,斜斜瞥了一眼蘭簫,再看回白輕墨的臉上,一雙丹鳳眼暗藏笑意:“丫頭,難得看見你這般臉色,我心裡真是歡喜得很呀。”

白輕墨面色冷淡,指尖一彈,暗器“唰”的一聲射向柳非煙,道:“你倒是好心情,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就是爲了來看笑話的麼?”

柳非煙擡手一接,暗器已入掌中,一張臉笑得風韻十足:“哎呀呀,丫頭生氣了,這可如何是好。”說着裝模作樣地四下看了看,然後將目光定在了蘭簫身上,眼珠子一轉,道,“想來你是氣我沒早來一步救你這死對頭,讓你一個人殺了魔宮的火使,還心疼着呢。如此說來,老孃可得將功補過,替你瞧一瞧這小子了。”

柳非煙那一副不緊不慢的神色讓周圍的人看得心中起火,白輕墨心中微微一動,深吸了一口氣:“你要是治不好他,我可不會放過你的如煙谷。”

原本是幾個人之間的小範圍對話,白輕墨的聲音並不大,然則望醉樓周圍的人們都是習武的練家子,皆是耳聰目明的,便將她的話一字不漏地收進了耳中。

如煙谷……

衆人納悶:這個地方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呢?

忽然,一直靠在樑柱上休息的千羅苑苑主綾羅皺了皺眉,略作思忖,眼中掠過一絲精光,脊背忽地直起,如花似玉的面龐上驚詫之色盡顯:“如煙谷……你是,‘毒後’柳非煙!”

“柳非煙?!”

“就是那個二十年前退隱江湖的柳非煙?”

“不會吧……這都過去二十年了,這女人怎麼還是這一副模樣?”

“毒後……這次出江湖不會是趁亂要害人的罷?”

衆人驚愕了,隨即立刻驚恐了。

看來柳非煙這“毒後”的名聲確實不怎麼樣,這都二十年過去了,人們對她使毒的功夫依舊是口耳相傳諱莫如深。真不知這女人二十年前到底殺了多少人,才能換來這麼久的名留青史。

白輕墨看她一眼,恰逢柳非煙對她笑着挑了挑眉。

如果她想隱藏柳非煙的身份,大可不必將“如煙谷”這三個字說出來,而她當衆講出這三個字,爲的就是喚起人們對柳非煙的記憶,讓外界知道,沉月宮與碧落教和“毒後”關係匪淺,也是爲自己增加一個籌碼。而柳非煙自己也必定有了重出江湖的意願,否則,也不會選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天下人眼前。

不理會周圍人的反應,蘭幽小心翼翼地扶着蘭簫盤腿坐下,對柳非煙道:“請毒後爲我們教主看看傷勢。”

看見蘭簫一身的血跡,面色蒼白,行動艱難,眼睛看向自己,眸中卻依舊淡然,神色溫和,柳非煙柳眉微挑,蹲下身來,一手扣上蘭簫脈搏,丹鳳眼微微虛起。

白輕墨問道:“如何?”

柳非煙將手從蘭簫的脈搏上挪開,兩指一併,疾點蘭簫身上幾處穴道,後者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雙眼緊緊閉上,額上滲出涔涔冷汗。

蘭幽急急道:“教主!”

蘭簫閉口不言,片刻後,痛楚似乎退去,臉上竟然恢復了些許血色,緩緩睜開眼,對柳非煙道:“多謝前輩。”

柳非煙不屑地一揮手:“我可是看在白家丫頭的面子上給你瞧了瞧傷勢,別以爲你有多大面子能讓老孃出手救你。”

蘭簫不以爲忤,溫和淺笑,面色卻仍舊顯得有些蒼白:“前輩願意助白宮主一臂之力,在下亦自然欣喜萬分。”

柳非菸頭皮麻了一麻,十分不爽地看着蘭簫:“這麼久不見,你小子還依舊是這副德行。”

見蘭簫似乎有恢復的跡象,白輕墨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面上卻依舊冷淡不動聲色,對着柳非煙道:“二十年未出如煙谷,你今日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柳非煙雙手環胸,丹鳳眼裡笑意盈盈,仔細看去確是冰冷一片:“有人想動我的侄女,我這身爲姨娘的,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白輕墨眼中寒芒一閃,壓低聲音道:“你是說長空派公開被我沉月宮襲擊一事麼?”

柳非煙輕笑一聲,湊到白輕墨耳邊,低聲問道:“長空派有那麼聰明麼?依我看,在此之前,已經有不少門派都收到了同樣一封信件,這其中有一份不小心落在了我的手裡,裡邊可數盡了你們兩人的罪狀呀。”輕輕拍了拍白輕墨的肩膀,柳非煙笑得不懷好意又有些冰冷,“憑你的聰明才智,難道猜不出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麼?”

白輕墨面色一白。

柳非煙勾脣:“這就對了。”後退一步,離開白輕墨一定距離,看了一眼剛站起來的蘭簫,丹鳳眼中重拾笑意,“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我杞人憂天了。你們倆算盤打得這麼精,恐怕正盼着這麼一個機會呢。只不過,似乎來得早了點兒。”

“來得早還是來得晚,其實並無什麼分別。”白輕墨揚起頭,看向劉柳非煙,眼中再無動搖,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目中無人的冷傲,“在強者的世界裡,只有實力才能說話。”

蘭簫微笑。

柳非煙眼中浮起讚賞之色:“不愧是老孃的侄女,雖然性子同你娘不像,這骨子裡的傲氣倒是得了我們家的真傳。”說着朝四周望了一圈,挑了挑眉,“我說,丫頭,老孃這麼大老遠地跑來幫你救場,怎麼着也得提供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吧?”

白輕墨並未立刻答應,而是露出了屬於沉月宮主的一貫笑容:“沉月宮地方大得很,柳谷主若是願意下榻,自然是隨時都能騰出間上房來招待。只是最近宮中事務衆多,本宮只怕勻不出時間來陪同谷主,難免失了禮數。依本宮看,蘭教主近日來倒是清閒得很,他碧落教的環境也不比我沉月宮差,何況你們二人原本便是舊相識,趁此機會多聊聊增進感情也是不錯的,蘭教主定然十分願意有這麼位能給他碧落教長臉的客人。”說着好心地問了問蘭簫,“你說是不是呀,蘭教主?”

蘭簫心中微微動了動,看着白輕墨,眼中浮起溫和的笑意,配合地頷首:“若是柳谷主肯賞光下榻碧落教,在下必定以貴賓之禮相待。”

柳非煙的臉黑了一黑。

“那就這麼定了。”白輕墨再看了蘭簫一眼,袖中指尖緊了緊,神色迅速冷淡下來,轉身道,“折闕,雪升,我們回宮。”

“是。”

言罷,三道人影便化作三道流光,掠向遠處,了無蹤跡。

轉眼間,臺上只剩下蘭簫、蘭幽以及柳非煙二人。

望着天邊消失的那一抹身影,蘭簫眼中的笑意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淡與無奈。

柳非煙挑了挑眉,伸出手拍了拍蘭簫的肩膀,眼中有深色流轉,話中有話:“小子,那丫頭是爲了你好,可別辜負了她。”

蘭簫收回目光,淡淡道:“前輩,我們先回教罷。”

柳非煙看了一眼蘭簫月白衣衫上斑駁的血跡,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也好。”

直到四人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宇文熙和才站出來主導局面,將前來赴會的黑道衆人一一遣散,留下大片頹垣斷壁,淒涼無比。宇文熙和認命地嘆了口氣,開始指揮下人們收拾場地。誰都沒有注意到,望醉樓第三層上,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已經悄然隱退。

****

太陽西沉,天邊只殘留一線微弱的餘暉,大片的天空已經被黑暗所遮蔽,幾顆星星逐漸點亮漆黑的天幕。郊野官道上,一輛馬車正緩緩地行駛着。

銅製水盆中,染血的布正將血色在水中暈染開來。折闕洗淨布巾,再次放到白輕墨嘴邊和脖頸上,擦去剛剛吐出來的鮮血。雪升坐在一旁爲其把脈,將一粒藥丸送入她的口中,眉頭皺得死緊。

忽然,馬車一個輕微的顛簸,簾子被掀起,一名白衣男子跳上車來。

“你……”

凌昭雲甫一掀開簾子,看到的便是車廂內這樣一幅情景,不由驚愕。

淡淡的陰影中,白輕墨靠在馬車壁上,面色慘白,脣角沾血,見到凌昭雲進來,沒忍住又是一口鮮血吐出,血花霎時在衣衫上綻開。

摺扇一收,凌昭雲蹙眉問道:“怎麼會這樣?”

雪升回答道:“‘朔月茗’的毒性雖然讓宮主一時得以運用蓮心訣,卻嚴重擾亂了體內的氣血,陰寒之氣已經侵入七筋八脈,眼下……”

凌昭雲看着白輕墨,臉色難看之極,沉聲問道:“你爲什麼不把柳非煙留下?”

白輕墨虛弱地支撐着身體,染血的嘴脣有些微的發紫,勉強扯了扯嘴角,道:“就算柳非煙在,也救不了我。”頓了頓,繼續道,“過不了多久,你便不會再看見我這般模樣了。”

“什麼意思?”

白輕墨一笑,輕輕咳了兩聲,招了招手讓凌昭雲附耳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

手中摺扇一抖,險些脫手掉下,凌昭雲眼睛倏地瞪大,漆黑的眸子鎖住白輕墨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泥人花底拾金釵十八年來墮世間不聞蓮動下漁舟誰憐辛苦東陽瘦秋陰不散霜飛晚漸暮久擲筆添蠟金風玉露一相逢誰憐辛苦東陽瘦金風玉露一相逢短短蒲茸齊似剪作者君罪該萬死沉舟側畔千帆過退粉收香情一種君在巫山第幾峰關山深處鬼難尋君問歸期未有期柳暗花明又一村白雲忽過青林出天台四萬八千丈嚴殺盡兮棄原野可惜腦子不好使咫尺風雲盼長堤未能無意下香塵一派西風吹不斷說與西風一任秋一掬胭脂沉碧甃西風吹老金花樹血染高臺玉黃鶯多情自古原多病新年快樂麼麼噠夢裡寒花隔玉蕭落梅橫笛已三更作者君要shi掉L邊庭流血成海水柳暗花明又一村俗塵恍有似梅人秋陰不散霜飛晚一派西風吹不斷天台四萬八千丈六月生風雨打盡俗塵恍有似梅人沉舟側畔千帆過武皇開邊意未已含光歸隱半月閒若問玉人殊易識但得白衣時慰藉尋遍荷塘空水遺須知淺笑是深顰涅火焚生光雲破黑雲壓城城欲摧暮收鳥還人亦稀天宮畢竟風流絕豈有蛟龍愁失水雛鳳清於老鳳聲黃沙過眼蔽門庭夏風十里一潭碧遠上寒山石徑斜夢裡寒花隔玉蕭天宮畢竟風流絕人間最是離別苦雨洗芭蕉葉上詩紫玉釵斜燈影背君問歸期未有期大結局(上)徵人自是無歸夢人間有味是清歡五千貂錦喪胡塵衡陽雁去無留意新年快樂麼麼噠茫茫大漠塵漫天人間有味是清歡正文情人節快樂麼麼花枝殿上立梢頭泥人花底拾金釵武皇開邊意未已不是世人皆欲殺秋陰不散霜飛晚六月生風雨打盡朱樓四面鉤疏箔折鐵難消戰血痕卮酒曾將醉石尤人亦不向東山久落梅橫笛已三更慈雲稽首返生香兀那塵緣容易絕情到深處情轉薄從今若許閒乘月大結局(上)人間有味是清歡鵝湖山下稻樑肥含光歸隱半月閒遠上寒山石徑斜寒山腸斷玉關聲不見花市燈如晝亂花漸欲迷人眼西風吹老金花樹折戟沉沙鐵未銷
泥人花底拾金釵十八年來墮世間不聞蓮動下漁舟誰憐辛苦東陽瘦秋陰不散霜飛晚漸暮久擲筆添蠟金風玉露一相逢誰憐辛苦東陽瘦金風玉露一相逢短短蒲茸齊似剪作者君罪該萬死沉舟側畔千帆過退粉收香情一種君在巫山第幾峰關山深處鬼難尋君問歸期未有期柳暗花明又一村白雲忽過青林出天台四萬八千丈嚴殺盡兮棄原野可惜腦子不好使咫尺風雲盼長堤未能無意下香塵一派西風吹不斷說與西風一任秋一掬胭脂沉碧甃西風吹老金花樹血染高臺玉黃鶯多情自古原多病新年快樂麼麼噠夢裡寒花隔玉蕭落梅橫笛已三更作者君要shi掉L邊庭流血成海水柳暗花明又一村俗塵恍有似梅人秋陰不散霜飛晚一派西風吹不斷天台四萬八千丈六月生風雨打盡俗塵恍有似梅人沉舟側畔千帆過武皇開邊意未已含光歸隱半月閒若問玉人殊易識但得白衣時慰藉尋遍荷塘空水遺須知淺笑是深顰涅火焚生光雲破黑雲壓城城欲摧暮收鳥還人亦稀天宮畢竟風流絕豈有蛟龍愁失水雛鳳清於老鳳聲黃沙過眼蔽門庭夏風十里一潭碧遠上寒山石徑斜夢裡寒花隔玉蕭天宮畢竟風流絕人間最是離別苦雨洗芭蕉葉上詩紫玉釵斜燈影背君問歸期未有期大結局(上)徵人自是無歸夢人間有味是清歡五千貂錦喪胡塵衡陽雁去無留意新年快樂麼麼噠茫茫大漠塵漫天人間有味是清歡正文情人節快樂麼麼花枝殿上立梢頭泥人花底拾金釵武皇開邊意未已不是世人皆欲殺秋陰不散霜飛晚六月生風雨打盡朱樓四面鉤疏箔折鐵難消戰血痕卮酒曾將醉石尤人亦不向東山久落梅橫笛已三更慈雲稽首返生香兀那塵緣容易絕情到深處情轉薄從今若許閒乘月大結局(上)人間有味是清歡鵝湖山下稻樑肥含光歸隱半月閒遠上寒山石徑斜寒山腸斷玉關聲不見花市燈如晝亂花漸欲迷人眼西風吹老金花樹折戟沉沙鐵未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