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地,我按照那些殘害生命的無良規矩練習站姿,而那死淫賊居然好整以暇地坐在邊上——喝茶!
好熱……好渴……我用十萬伏特盯他、盯他,再盯他,他喝茶、喝茶,繼續喝茶。
可惡的上流社會!卑鄙的奴隸主!奸佞的小人!
我瞪他,死淫賊,敢不敢看我一眼!
驀地,他似乎感受到了十萬伏特的電流,擡起頭往我這邊瞄了一眼,我立馬收回兇惡的目光,眯眼微笑,笑容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水……真的好想喝水,哪怕一點一點也好。
我想他既然是楚國的大官,應該不是個草包,我這點昭然若揭的小心思他不會看不出。
果然,他掂了掂手中的木質茶杯,我看着他,笑得有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他站起身,面向我,我心中劃過一道光,背後似有一千個小天使在唱“哈利路亞”。
然,只唱了一句,小天使們被狠狠掐死。
“啊,主人……救我……救我……”天使的聲音逐漸消散,飄向遠方。
而我耳邊,仍有迴音,對不起,你們主人我,自身難保!
“奶孃,這茶不怎麼樣,去倒了,今後也別再煮了。”殺千刀的居然斷我水路!我變成水鬼也不會放過你!
“好好教她,明日上午上交成果。”一陣妖風從我靈魂深處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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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請慢走。”他走了,又是兩袖清風地走了。
十萬伏特頓時上升到二十萬伏特!
天旋地轉……天旋地轉……爲嘛周圍的景象都圍着我轉呢?
“噗通——!”
“喂,快給我起來!”
我不動。
“嘿!罰你多站兩個時辰,已是大人法外開恩,你倒好,裝死來了是不?”
虎落平陽被犬欺,要不是我流落異鄉、無依無靠,我纔不會受此折磨!
這是紅果果的種族歧視、階級壓迫!懂不懂《日內瓦公約》【1】啊!哦,不對,這裡是中國先秦時期,《日內瓦公約》出來那會兒,這地底下早不知道埋了多少屍體!天哪,我到底何時纔有機會翻身啊!
“喂喂!”不是說奶孃都是溫柔又善解人意的麼,爲嘛我遇見的就是一母夜叉?
四個小時,驕陽似火的天,讓我就這麼站着,當年軍訓還沒這麼悽慘呢,與其在此受苦,還不如一刀宰了我,咱圖個痛快!
“大娘……您殺了我吧……留着我這個沒用的東西,到頭來受累的人還不是您,您就行行好,給我這兒再來一下,您也就解脫了。”我吃力地指着左胸口,不管怎麼個死法,總覺得再往心口來那麼一下就會有穿回去的可能。
“嘿!你個臭丫頭別想着害本大娘,大人他吩咐了,你的命是咱們令尹府的,沒有大人的命令,就別指望橫着出去!”
啥?這死淫賊,非但不讓人好好活着,還不許人死,我要死要活關他屁事!
“您要是不讓我死,我就這樣躺着,直到死了爲止!”看她拿我如何!
“嘿!你個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給我起來,再不起來就把你送去做官妓!”不知她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拎起我的領口就把拽了起來。
身體縮了,這威嚴也跟着縮了。
“送吧!送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活着也是受人威脅,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你要是乖乖聽話,剛纔那茶還留了點,要是不……”
“我乖!”這活力,跟打了雞血似的,爲了一口水就這麼死了也太不值得了,穿得回去還好,要是穿不回去,再落得個半死不活那就不划算了。
忍!我繼續忍!都忍了近48個小時了,此時放棄必定前功盡棄!
“早聽話不就得了。”徐娘白了我一眼,“給,這茶我還來不及倒,趕緊喝了。”
我就跟一缺了水的人魚似的,搶了那杯子就往嘴裡猛灌。
咕嘟咕嘟,喝了個底朝天還是覺得不夠,“還有沒有?”我問徐娘。
“沒有。”她奪回杯子,“喝完了趕緊站好,還有半個時辰,站不好就別吃飯了!”
“是!”我敬禮,又重新站了回去,沒飯吃這件事的確戳到我軟肋了。
行,尊嚴這筆帳,今後我一定慢慢討回來!
剩餘的半個時辰,我就這麼乖乖地站着,從喝完茶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後來回想一下,那茶似乎味道還不錯,和我以前喝的冰紅茶、午後紅茶、天喔蜂蜜袖子茶的味道都不一樣。(某草:阿花喲,乃喝的那些都是不含茶多酚的有色飲料,不是茶哦!某花:誒?茶難道不是飲料?某草:汗,乃有喝過茶葉泡出來是甜的嘛!某花作深思狀:好像是苦的。某草無語。)
既然那也是茶,究竟哪裡不一樣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真想問一句“哦吧,喝撒喲思密達”,但想想也就作罷。
直到今天的練習結束,吃過飯,我依舊沒有想到哪裡不對勁。
嘿,想那麼多幹嘛呢,又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浪費腦細胞。
回去,回去,一想到回去這件事,我又開始頭疼,想不死腦細胞也不行。七年,距離七年只過了兩天,還剩下2553天,今天不算,還有2552天!這還是按照陽曆平年算的呢!
問君能有幾多愁,想死的心啊都要有!
圖啥吉利,早知道當時就把年齡報大一些,不過就算報個十四五歲的,以我這身板兒,誰信誰有病!
捷徑,捷徑,誰賜我一個快捷方式!(某草:比爾蓋茨。)
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緩解痠痛的同時也想到了一個不失爲方法的方法,那就是古今中外都存在的一種惡勢力現象——偷!
玉簪,玉簪,既然那傢伙分外喜歡收集玉石,那他一定會有玉簪,即使沒有,我也可以偷塊石頭照着印象自己來雕刻唄。
好!就這麼決定!
我向來是一個行動派的,說幹咱就幹!
從正大門進來左拐穿過兩條迴廊的廂房,照着阿英之前的描述,我藉助着一盞小小的煤油燈沿途尋找。
楚國都城地處江漢地區,經過經緯度換算以及日出座標,大致可能推算正門的方向,而在學習站姿之前,阿英曾將令尹府的佈局圖給我過目,由此可見,目的地應在我房間朝東穿過一條迴廊,再左拐即可到達。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正是殺人放火、偷雞摸狗的最佳時機。
而此時,根據徐娘的證詞,淫賊與那文姬幾乎每晚都會夜遊幽會,美其名曰:音律學術探討。
天時、地利、人和。
看來今晚就連老天爺也要幫我!
由此想來,心情頓時放鬆,腳步輕盈,少頃,在一間屋子前面停下,提起油燈環顧四周環境,有長迴廊,嗯,沒錯,目標鎖定,我腳下站的就是死淫賊的地盤。(好像這整棟大宅子都是他的地盤。)
我躡手躡腳地去開門,推不動,提起燈一看,好你個死淫賊!防盜意識居然比本姑娘還強!
果然裡頭是有寶貝的!
沒事兒,還好咱早有準備。
從身上摸索一陣,掏出一根細竹籤。剛纔吃飯的時候因想着自己被折磨,憤慨難消,一用力把那筷子給折斷了,爲了不給發現,我偷偷藏了起來,出門前用刀子削成了細長型的竹籤。
這叫啥?這就叫變廢爲寶!
古代的鎖匠都是沒有技術含量的,輕輕一插,那狀似一條魚的鎖就開了。(某草:別看不起古代鎖匠,小心魯班【2】叔叔爬出來抓你。某花:哼,別唬我,表妹說魯班這時候還沒生呢!再說魯班那樣的機關達人會發明這種鎖纔怪!某草遁之。)
我推開房門,屋裡一片漆黑,小煤油燈也喘着微弱的氣息。
此刻,我開始與時間賽跑,爭分奪秒力求最快找到淫賊收藏所在。
玉石,玉石,在哪兒呢?
左看看,右看看,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房間裡牀是有的,屏風也是有的,擺設更是少不了的,就是有些簡陋,全然不像一國大官的作風,好歹牆壁和柱子要刷層金粉,沒有金粉,那也該買些高檔點的傢俱,怎麼櫃子都是掉漆的?
太寒酸,真的是太寒酸了!
我敢肯定,我是走錯房間了,阿英個臭丫頭,居然敢騙我!
我轉身準備離開,哪知一陣陰風撲面而來,吹滅了我的小煤油燈,完了,月黑風高,我啥也看不到。
我瞎子似的摸索着尋找房門,卻摸到一堵牆,還是肉墊狀的一堵牆,軟軟的,溫溫的,我使勁敲了兩下,咦?這牆怎麼是壞的?還漏風,這風也是熱的。我又戳了兩下,挺結實的咋會漏風呢?
“玩夠了沒有?”
誒?牆會說話?還有這聲音似乎、好像、貌似……有點熟悉……
我愣了三秒,感覺大冬天裡被人潑了一大腳盆的冷水,冰冷刺骨,瑟瑟發抖。
“啊哈哈,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完了完了,屋子的主人回來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回來!”主人冷喝一聲。
我假裝沒聽到,繼續走。
“再不回來,明日起不許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爲了革命的本錢,我稍息、立正、站好,向後轉!
“呵呵,大人,請問您有何吩咐?”我狗腿似地問他。
“去把燈點上。”
誒?我連路都看不清,點個毛線燈啊!
“大人,我這兒沒火……”
他沉默片刻後,又說:“那就別點了,脫衣服。”(注意,古人說的其實是寬衣,在此翻譯成了白話文,請大家自行想象,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