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競天端着瓜子給幾個女人講了一出精彩的後宅戲,聽得三人吧唧嘴。
童媽媽不知高興的啥,還主動去炒了一大盤焦糖花生。
杜儀娘不屑道:“就說大宅門裡最髒了,那些女人還巴巴往裡鑽。”
桃子問:“寨主,那個小妾以後就翻不了身了?”
渁競天想想,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不是男人,誰知道她男人怎麼想。”
桃子出了下神,忽而憤憤道:“男人也未必有用,她婆婆要她不好她能好得了?”
幾人便知道她這是又想起舊事了,當初的桃子就是因爲男人不頂事,被惡婆婆扣了一頂臭帽子沉了塘。
幸虧渁競天那時看熱鬧,等人散了把她撈起來度了氣才救活。
那男人把她捧在手心裡,可老孃一發威,還不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桃子至此便看不起所有男人,一心跟着渁競天做“事業”。
“我看吶,那什麼世子也是軟蛋一個,哪怕心裡再惦記那小妾,也違逆不了他娘。他娘要是讓小妾死,那她定活不了。”
渁競天搖搖頭:“那些人上人可沒鄉下婆子樸實,要命?在她們看來那是便宜了,留着慢慢折磨她們纔有成就感。”
桃子無言。
杏子問:“照寨主的說,老百姓的惡也顯得可愛了?”
渁競天嘆了聲:“人心黑紅哪分貴賤?不過是手段。”
童媽媽一邊神來一句:“衛國公府裡從沒這些腌臢事兒。”
衆人:“…”
童媽媽想想又加了一句:“世子爺也不是軟蛋。”
衆人:“…”
渁競天不好意思說,你們倒想有腌臢事兒呢,可有那個條件嗎?衛老太君留在京城,衛國公常年在邊,衛同兩邊的跑,除了人,國公府母貓都沒幾隻,跟誰鬥?誰鬥呢?
話說回來,衛國公怎麼老是不續絃?那位從未謀面的國公夫人該是何等絕色啊?
嗯,至少衛同長得不差了,哦,他長相多隨了衛國公。
當年,也沒見到國公夫人畫像什麼的。
應當是怕睹物思人吧。
黃道吉日,開業大吉。
渁競天變身田景元,玄衣陰陽扇來到城西一刀堂駐地。
這是前兩天,緊急找來的場子。原本是個什麼幫派的地盤,水匪們嫌小,正好後邊空了一片爛屋不值錢,就買了下來,是城西爛地,官府管的不嚴。也是因爲旁邊還有處窪地倒滿垃圾,也一併買了。
既然打的幫派的旗號,也用不着裝好人,喲喲呵呵把周圍住戶壯勞力趕了來,很快便清理乾淨。還給工錢,後來有大膽的主動帶了人來做工。
水匪們順便宣揚:以後這周圍一片都是一刀堂的場子了,不好好打掃,家裡甭想再做生意。
又給錢又威脅的,那幾排爛屋便被拆了乾淨,磚瓦碎石木頭灰土直接倒進垃圾場,倒把垃圾場順便平了。
這樣一來,一刀堂的堂址便大的能跑馬了。只是圍牆來不及建,以後再慢慢來。
水匪們還可惜,要是能挖條大河道該多好,連個鳧水的地方都沒有。
都是水邊長大的孩子,進了京城便覺得皮幹。
渁競天進了堂子就見空蕩蕩空地上矗立一座院子,怎麼看怎麼小。不由後悔,該給烏婆婆少一些的,這裡還要再建呢。
苟志和葛根是副堂主,見空蕩蕩的場子也覺得扎眼。
“已經找了工匠建院子了。”
ωωω☢тт kán☢C〇 渁競天點頭:“又不是做屋裡生意,簡單些倒也無妨。不過院牆要高些厚些,裡頭全用青石壘,牆裡外都種一趟鐵鉤子。”
“省得,這可是咱第一分會,必然要弄得結結實實誰也進不來。”
“嗯,時辰到了沒?”
“還有一刻,老大你先走走看看?”
在外頭,是不能叫寨主的,也不能說蒼牙山。
渁競天點點頭,便示意他們先忙,自己踱着四方步走了起來。
衛同那小子不是說來嗎?怎麼還不見他人影?
渁競天漫不經心踱着步,暗暗觀察周圍地形。
京城東西南北四城,西最貧,南最鬧。大幫派其實都在南城,南城纔是最能來錢的地方。但渁競天無意做大,只求夠硬,才選了西城立足。這裡夠髒亂差貧,官府滲透最薄。
儘管是最窮的地方,但這裡可是京城,因此西城也比得一般小地方人多且熱鬧,各種營生都有,不過是有錢人少些罷了。
一刀堂正面衝了幾條街,最高建築不過二層,但離得也有些遠,多是各種雜貨布匹糧食類的鋪子,還有些小攤擺着,倒是生活便利。
左右兩邊都是民房,看着有些年歲,陳舊卻仍堅挺在風雨中。後邊,也是民房,但聽說走上幾十步就是菜市場。
這裡生活倒是便宜,呃,收保費也方便。
幫派嘛,不收保護費還叫什麼幫派?
衛同那小子到底在哪兒呢?
渁競天腳步一頓,不可置信看向對面屋角里窩着的一個乞丐。
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只能分清男女的那乞丐,竟是衛同?!
不是他擡眼看她,眼神精湛銳利,她還真覺察不出來。
我去,渁競天感覺她忍笑忍得臉都變形了,這二世祖竟能放下身段扮乞丐?
這世道真真是變了。
衛同看出她眼底揶揄,心裡也是火的不行。裝出看見有錢人要打賞的樣子,跑過來。
渁競天嘴角抽抽,我去,還貌似瘸了一條腿!怎麼弄的?
衛同跑到她跟前,曲着一條腿,彎腰駝背,漆黑的一隻手卑微伸着:“爺,給幾個錢吧。”
唰的一聲,陰陽鋼扇打開,渁競天嫌惡遮擋了口鼻。
什麼味兒啊?
衛同翻了個白眼,低聲道:“我吃了一頭大蒜,又一碗臭豆腐。”
扇子後頭傳來一聲:“滾開。”
“…”
衛同怒了:“你要我怎麼辦?我原想着頂多帶個面具找個酒樓茶樓什麼的,我找個樓上雅間,從窗戶縫裡看就行了。可是——”
渁競天立即樂了,這位大少爺沒想到這裡窮的連二層樓都稀罕罷,帶二樓的地方離着又不近,看不清什麼。
“好好好,委屈你了,但你也用不着扮乞丐吧?”
隨便路人甲乙丙也不差啊。
一聽,衛同又驕傲起來。
“開伯說,我太出色,跟太陽似的走哪兒照哪兒呢,易容也不頂用,天生的貴公子一枚。只有裝乞丐,才能勉強遮下我無與倫比的光輝。”
“…”
再次上下打量番,渁競天也覺得這樣挺好,有這雞窩頭,臉都被油呼啦的頭髮遮得嚴實,那捋倔毛也分不清了。
是挺好。
渁競天沒找着倔毛,忽然想起昨天在燕平侯府金誠問她喜歡什麼樣的,她莫名就想到倔毛,心裡又是一陣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