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競天對着皇后的賞賜,摸着下巴沉吟。
皇帝那副德性,他看中的女人能是好鳥?自己打了她的臉,她有那麼大度還賞自己?
“俊妞兒,找你烏婆婆來。”
烏婆婆眼裡有些疲憊,進門就不耐開口道:“還不收拾東西準備動身?我可沒時間與你家常。”
渁競天磨牙:“婆婆這臭脾氣,也就我能忍了。”
烏婆婆哼了聲,倒沒再譏諷她。
衆人多見不怪。
烏婆婆徑直坐了,還揉了揉額角,黑色的面巾繁複的刺繡跟着顫動。
渁競天好奇,從上次要閉關,這人總是一副疲憊的模樣,也不知道在幹嘛。
烏婆婆很忙,身體心神都很忙。從衛老太君那得了幾本家族秘笈,急切要學會貫通。可沒有長輩同門指導,免不了走彎路。而且,這裡是京城,有些東西不如南邊的好也足,若不是爲了渁朝兒,她早回蒼牙山閉關去了。
“咳,婆婆,有事麻煩你。”渁競天先說了通皇后對渁朝兒的險惡心思,激激她的火。
果然,烏婆婆大怒:“哪個臭女人敢打我朝兒主意!”
渁競天心裡回了句,我朝兒。
繼續道:“我已經收拾了她,婆婆看這些,”渁競天指着屋裡東西:“皇后賞賜的東西,我覺得她不懷好意。”
烏婆婆噌一下站起來,走到一個箱子前,隨手掀開,眸子一縮。
渁競天看得分明,跳過來:“那個死女人真敢下手?”
下毒之類的手段,在後宮裡不要太常見。
烏婆婆不說話,沉着眼睛,一箱箱打開,眼裡烏雲密集。
看完最後一箱,眼裡的怒火都衝着渁競天去了。
“你不是說你收拾了那個臭女人?這裡頭樣樣東西都帶了毒,朝兒的身子一碰就要潰敗。我的朝兒啊,苦命的朝兒啊,怎麼攤着這麼個不靠譜的娘——”
烏婆婆拉着渁朝兒朝外走:“跟婆婆去洗澡,這屋裡東西都得拿藥水擦一遍。小澤,你跟我去拿藥。”
黎小澤忙跟上去。
渁競天喊了聲:“麻煩婆婆了。”
迅速黑了臉:“孃的,真嫌命長了。”
吩咐衆人將東西封好了,另找大箱子再封起來。
杜儀娘氣道:“該扔到她臉上去。”
渁競天冷笑:“留着有用。”
等黎小澤拿來藥,衆人罵罵咧咧泡了水,將屋裡屋外全擦了一遍,這屋子裡還得用一天呢。
烏婆婆又回了來,沒帶渁朝兒:“保險起見,朝兒跟着我。”
渁競天點頭。
烏婆婆遞給她一個瓷瓶,傲嬌道:“去,給皇后吃了。”
“幹嘛用的?”
“一夜變雞皮。哈哈,我看她沒了臉還怎麼活。”
渁競天沒接:“婆婆你是多神奇的腦袋能覺得我能把手伸到後宮吃食裡去?”
烏婆婆鄙夷:“你沒用嘍?”
渁競天努力讓自己不罵人,解釋:“我的人,目前還到不了宮裡去。而且,皇后才被我打了臉,她不會見我。就是說,哪怕我進了宮呢,也見不着她,怎麼讓她變雞皮?而且,官員不得進後宮。”
烏婆婆問:“你不是女的嗎?”
渁競天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那你就這樣認了?”
“當然不。”渁競天陰測測笑:“我會找人煽風點火,讓她做不了皇后。皇帝那裡,我以後也會給他添點兒樂子——”
“太慢了。”烏婆婆不滿,想了會兒問她:“我似乎聽着那皇帝身體不好?”
“嗯,該死了吧。”渁競天道:“從年前就不好了,一直沒斷了藥。
“那你給我說說皇帝面相,氣色,行動,說話什麼。”
這是要幹嘛呢?
渁競天坐端正了,仔細回憶最近一次見到皇帝的樣子:“眼角赤紅,眼白泛黃,臉頰發暗,說話時吐字——”
咱觀察力好啊。渁競天把皇帝從頭髮絲說到龍靴的磨損。
咳,皇帝穿的龍靴有磨損的機會嗎?
烏婆婆安靜聽着,等她說完,將原本小瓶子扔在桌上,拿出了另一個小瓶子。
“給皇帝用了。”
“這是——”
“幫他歸西。”跟女人鬥沒意思,咱衝當家的下手。
“咳——”渁競天大驚:“你該不會以爲我喂不了皇后毒藥就能喂成皇帝吧?”
烏婆婆點了點眼角:“知道你沒用,所以,這個不用吃。這藥跟清水一樣,無色無味,你把它灑在皇帝周圍即可。我推算了皇帝的病症還有必用的藥,這東西被他吸進身體,會——說了你也不懂。”
渁競天眼角抽抽:“我去刺殺啊,那咱還走得了嗎?”
有殺人把自己置於險地的蠢貨嗎?
“我很蠢嗎?這個不會要他的命,只是讓他病情加重一些罷了。”烏婆婆矜持的撣了撣袖。
渁競天直抽,您老人家的加重一些,可絕對不止一些些啊。
“不會耽誤你跑路。”
切,說的好像你不用跑似的。
“那,會不會被人發現?”
“不會,也不看看是誰調的。”烏婆婆很自信:“能識得出這毒來的,都——”
烏婆婆突然沉默,她的家人族人都沒了。
渁競天識趣沒問,翻來覆去看瓶子,過了會兒才問:“這藥對別人有沒有影響?要多久才發揮效力?要離皇帝多近才行?”
“只要不是跟皇帝一個病,就是吃了也沒關係。它主要是跟皇帝身體裡的藥力作用。只要聞進了身體,就會發作。自然是離皇帝越近越好。”
渁競天點頭,自己臨行前,皇帝必然要召見自己一次的,應該有機會。
烏婆婆說完便站起身,囑咐她:“朝兒身子如今還碰不得那些,你把那些髒東西都收好了。哼,什麼不入流的東西也敢在祖宗跟前現眼,自尋死路。”
烏婆婆走了好一會兒,渁競天才覺得不對,什麼叫“如今還碰不得”啊,這老婆子想把自己女兒怎麼樣啊?
等到衛同來,衛同聽了大怒,拍着桌子道:“你放心,我安排,一定趁着這個機會弄死那個惡毒女人。”
敢害他女兒,嫌命長了?
“朝兒呢?俊妞兒,俊妞兒,快來讓叔叔抱抱。”
渁競天扯他:“別喊,俊妞兒在烏婆婆那裡。她身子不好,有烏婆婆照看着,什麼毒也不怕。”
衛同吐舌頭:“那黑婆子那麼厲害?”
“是誰當初差點兒廢了一隻手的。”
衛同:“切,我離她遠點兒不就得了。咱閨女真沒事吧。”
渁競天有些後怕:“幸好我沒讓她碰,俊妞兒也聽話從不動陌生人的東西。烏婆婆說,俊妞兒若是碰了,她那小身子骨,有的麻煩。”
衛同寒了臉:“哼,我看,該讓鳳儀公主遭遭難。”
“得了,咱不拿孩子說話,只找正主。”
衛同嘆氣:“你以爲鳳儀公主是好人呢?聽說親手要過小宮人的命了,便是大臣家的臣女都不少吃過她的虧的。”
什麼?
渁競天立時跌了臉:“那我的朝兒真進了宮,豈不是會死在她手上?”
“可不是,就你亂心軟。”
這就是奔着弄死自己女兒來的啊。
渁競天冷冷道:“你做什麼我都不攔了。另外,給我一份皇后派系的官員家族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