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消息源源不斷送往淦州,衛家的消息,金家的消息,一刀堂一賭沖天小祥子的消息。衛同說,別看他們遠在淦州,但京裡消息恐怕他們是最全的。
如今他和黎鐵華都在兗城,他是想等在蒼牙山的,被杜儀娘趕了出來,說他一個大男人不能媳婦不在家就什麼都不做吧,吃軟飯不是這樣吃的。
衛同不服氣,嚷着去海邊等,杜儀娘就冷笑,問他,你對寨主到底有啥用?別說暖被窩,咱這裡暖和,冬天也用不着暖,況且寨裡最不缺漢子。
衛同炸毛,自己才新婚,就不能寬容點兒?就不能黏糊點兒?
被黎鐵華勸着拉着去了兗城。
現在他嫁進來,就是自己人了,黎鐵華他們商量事情也不會避開他。知道京裡馬上要動上手,黎鐵華傳信一刀堂悶聲發大財外,這裡的兄弟也有自己的任務。
衛同對着地圖有些懵:“你們要幹啥?”
萬能文書張大人的眼神就複雜了。如今他也是賊船上一員,也能參加重要內部會議。
黎鐵華沒擡頭,對着上頭幾個圈捉摸不定:“咱兄弟們多了,傢伙跟不上。這東西沒處買去,朝廷又不給,寨主早盤算着自己來了。這幾處鐵礦,離着不算遠,趁亂拿下來算了。”
衛同那個驚:“官礦啊,一時打下來,又怎麼守得住?”
黎鐵華擡頭看他:“呵呵,世子還是太天真,讓朝廷的人不敢去的法子多的是,比如鬧鬼啊,瘟疫啊。”
衛同傻眼:“瘟疫?太缺德吧?”
水匪們瞪了眼:“說啥呢,說啥呢?你個棒槌,只要把百姓嚇走,朝廷來了人,弄死算完。”
衛同不說話了。
黎鐵華低頭復又爲難:“只是這幾處大了些,不好守。”
衛同想,當然不好守,都沒在淦州,有一處還在砛州呢。
“這裡你們別想了,我爹肯定不會同意。”
若是砛州官礦被佔,衛國公鐵定的帶兵剿滅,那豈不是一家人打一家人嗎。
黎鐵華伸手劃掉:“留給你家吧。”
衛同:“…”
悶不吭聲的張大人暗搓搓上前,手指頭定到淦州挨着的桐州上一點。
“這裡,應當有個私礦,朝廷不知道的。”
衆人齊刷刷瞪他,那你咋知道的?
張大人咳了聲:“我不是查過鹽務嗎,順着線索順手查了查,雖然沒弄清楚,但那些密信裡有一句半句的,應當是那了。”
地圖上顯示,那裡是一片荒原,渺無人煙,離着淦州還不遠,真是個好地方。
“張文書,你就該着入咱的夥呀。等真找着了,記你首功。”
張大人呵呵,他就是怕他們真去搶官礦,纔是捅大簍子吶。
“來來來,誰報個名,現在就去查探,查清楚了配合京裡動作,一舉拿下。孃的,新招的幾千人天天拿木頭棍子舞,寒磣。”
“寨主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朝廷不管咱自己來。那什麼千斤錘鐵骨多,彎刀鐵鉤鐵鏈子,寨主提過那套專門對戰西炎騎兵的玩意兒,咱都得弄出來,都是費鐵的玩意兒。”
“我去我去,西炎蔫屁了,在這呆着也沒意思,我報名。”
“那我也去,他們牧民都不敢往邊界來了,沒意思,我也去。”
衆人紛紛叫嚷報名探路,期待渁競天回來,給她個驚喜。
哪裡知道渁競天帶回來的纔是驚喜,大驚喜。
張大人問衛同:“你不去你爹那裡看看?”
衛同搖頭:“我爹那裡又沒事。”
畢竟是同輩人,張大人爲衛國公心涼:“你媳婦又不在,你等在這有啥意思,去看看你爹儘儘孝心。”
得虧他兒子不這樣。
衛同仍搖頭:“我不去。”
張大人就火了,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必須得去。要是京裡亂的不成樣子,你爹也得帶兵回去。你們總得有一個坐鎮軍中吧。”
又加了句:“不然,你還是回京吧,趕緊的回去。老太君,和金家人都在裡頭呢,萬一被人拿住了…”
衛同一呆:“我家可是有護衛隊。”
張大人緊皺了眉頭嘆息:“我是怕圍城啊。”
這城一圍,物資一斷,人心一慌,萬一狗急跳牆亂殺亂砍,尤其老太君被拿了當人質脅迫大軍呢?
他倒是相信老太君的氣節,可沒人喜歡看到悲劇。
衛同也擔心了,卻道:“我回去也沒用,我祖母是絕不肯離京的。”
張大人很無奈,他也知道,關鍵時刻老太君站出來,那就是民衆心裡的鎮海神針。
“我擔心的是姓鐘的,他跟你父親有私怨。”
“我怎麼不知道?”
“你除了你媳婦還知道啥?那個人啊,早嫉恨你爹了,誰讓衛國公纔是武將第一人呢。我是怕他私心報復,弄什麼下三濫手段害你家。”
鍾大將軍那個人,真能幹得出放火燒宅子的事來。
衛同坐不住了:“那,我這就回去,直接回京。”
水匪們此時也靜靜聽着兩人對話,一聽衛老太君有危險,也都坐不住了。
“回,你趕緊回,誰敢動老太君,咱弄不死他。”
黎鐵華奸笑:“我給京裡兄弟傳個信,先一把火燒了鍾家。”
張大人:“…”你咋不去跟姓鐘的拜把子去呢?
“對,燒了,再把他兒子孫子都綁起來,要他真敢動手,咱拿人質要挾他。”
張大人:“…”好吧,自己點明有這層危險的可能就行了,別的事用不着自己瞎操心。
衛同當然不能聽他們亂來,但也下了決心,姓鐘的要真敢對祖母動手,他一定在前頭弄了鍾家。
衛同立即牽了最好的幾匹馬往京裡趕,生怕趕不上。
幸好,老皇帝還在繼續作,給了他趕路的時間。
京城往北,一座普通宅院裡,鍾大將軍猛的打了兩個噴嚏,暗想,是多年籌謀將成,自己太激動了?
“京裡如何了?”
“一觸即發。”
“那幾個皇子都在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副手不屑又諂媚道:“那些小打小鬧,哪能入大將軍的眼。畢竟只是沒出過皇城的尊貴公子,什麼都想當然。等大軍一到,可就是大將軍您說了算了。”
鍾大將軍矜持笑笑,纔要說話,又是一個噴嚏,鼻尖泛了紅。
副手變臉,喊人:“將這些花花草草都搬出去,花粉飄得到處都是鑽鼻子。”
立即有人過來,一眨眼將屋裡搬得空洞。
鍾大將軍揉了揉鼻子,覺得好多了。
笑道:“接下來就等那頭給消息了,事成之後,你們都跟着本將軍飛黃騰達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此時,某處的渁競天也笑得不行,直擦眼睛:“你們別怕啊,跟你們說了不吃人,你們怕什麼啊。哎喲,笑死我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