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方侯爺的捷報傳到京城,纏綿病榻多時的皇帝終於開始病情好轉了,京城中朝堂上劍拔弩張的太子黨和三皇子黨幾乎在頃刻間就隱藏了自己的情緒,當得知皇帝做回龍椅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讓太子和三皇子一道去同蠻夷議和,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起來,眼下鎮守邊城的是方侯爺,其麾下囊括了當朝絕大部分的將軍將士,此行無論是派太子黨或是三皇子黨,都將是爲自己追隨的皇子爭取支持籠絡人心的大好機會,卻沒想到,皇上居然開口就讓太子和三皇子一同前去,這皇上到底是何心思?
所有人都在猜測,後宮的淑妃眉梢一挑,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仔細看的話,隱約還能瞧出一絲嘲諷來。皇上是什麼心思,別人不能肯定,淑妃自認還是能看出一二的,無非是不想兩個皇子這麼快就分出高下,他還沒坐夠龍椅呢,哪裡容得了自個兒兒子翻了天去?方侯爺這會兒可是握着全國百分之八十的軍隊,這要一不小心被誰說動了,腦子一熱把皇帝給推下來了,也不是不無可能的。所以這議和當然是要派他自己最信任而彼此又不太信任的人去了,怎麼看都是太子和三皇子沒跑了,有何好意外的?
東宮裡,太子也在問左穆同樣的問題,左穆微微一笑:“陛下許是不想看你們兄弟二人手足相殘,所以才讓你們共同商議議和之事。”
三皇子卻趕在太子之前到達齊府,親自問了齊父這個問題,齊父所言與左穆相差無幾:“三殿下,有些事無需操之過急,你與太子殿下本是兄弟,何苦非要相煎?”
據聞,太子和三皇子自那天見過皇上之後,各自在家閉門一天,再然後,兩人相見,卻不復之前的針鋒相對,反而一臉和煦,兄友弟恭,就連眼底也帶了幾分真情。只是,這真情到底有幾分真,那就不得而知了。
十天之後,太子和三皇子終於商定了同行官員,齊墨亦在同行之列,又五日後,一行人辭別皇帝,啓程趕赴邊疆。
……
此刻的方怡卻並不在城中逸仙居,而是同趙立夏一道聽從了方辰和趙立年的計劃,去了城外的莊子。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去過了之前買下的那兩個山頭所在的村子,也同那一戶見到銀子就起了異心的人家談過了,比起城裡的那幾個掌櫃,這戶人家就好對付得多了,連那些個掌櫃的都怕見官,莫說這些一輩子都沒去過幾回城裡的村裡人了,剛剛被趙立夏和方怡小詐了一下,就嚇得什麼都招了,方怡看他們坦白的時候六神無主、言語混亂,卻始終沒有提及給他們錢的那個人是什麼來頭,只說是城裡的老爺,想來並不知道來人的身份,不過方怡是誰,她可是律師,最擅長的就是給人下套,特別是語言上下套,等這番對話結束,那一家人已經隱約相信那個給了他們一大筆銀子的人就是王家老爺派來的人!
達到預期的目標,方怡很乾脆地結束了雙方的僱傭關係:“從今往後,那兩座山頭你們就不必去了,若是再被人發現你們上了那兩座山頭,我們可就不會手軟了。”
那一家子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爲貪心犯了多大的錯,擔驚受怕過後又是後悔不迭,他們一家子幫着趙家照看山上的葡萄,一年下來也有十幾二十兩銀子,怎麼就豬油蒙了心被那五十兩銀子給說動了呢!趙家這兩位東家模樣好,心底也好,出了那麼多的工錢長期的請他們做工,他們卻還想着偷偷給他們使壞,真是豬狗都不如啊!
趙立夏和方怡卻沒有再聽他們痛哭流涕的懺悔,他們願意花別別人多了許多的工錢去請人,卻絕不會姑息養奸,有些事不能開先例,有些底線也不能退,有一就有二,永遠不要小看人的貪婪和僥倖心理!
當時那個人並不是只找上了這一戶人家,但是最後動心的卻只有他們,另外兩家通過了這一次的考驗,而且要不是他們輪流盯着這戶人家,讓他們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恐怕這山上的葡萄早就慘遭毒手,賞罰分明是必須的,在最終辭退這一家人的時候,方怡沒有忘記喊上兩外兩家人過來看,並且當着三家的面宣佈今年被辭退的這一家人的工錢將均分給另外兩家,算是她和趙立夏對他們的感激。那兩家人性子頗爲樸實,聽到這話第一時間居然不是去高興而是覺得這錢太多不能拿,方怡和趙立夏破費了一番口舌才讓他們收下。
處理了這邊的事,兩人就直接去了王家兄弟那邊,既然這主意都打到了種葡萄的人身上,作爲趙家最賺錢的產業之一,葡萄酒窖自然更是不可避免要被人鑽空子,只不過對此趙立夏和方怡都不大擔心,王家兄弟一家人來趙家這麼些年,什麼樣的性子什麼樣的人品早就已經被看透了,哪裡可能被人收買,至於里正的孫子,應當還不敢做出這等事。
等兩人到了莊子那兒,果然就聽王家兄弟說了這事兒,說是趙立夏他們剛走沒多久,立刻就有人摸上門來,想要買釀造葡萄酒的方子,開的價錢還不低,從最初的五百兩一路漲到了一千兩,見王家兄弟還是不買賬,又去鼓動王家兩個嫂子和另外莊子裡的幾個小夥計,不過里正的孫子倒是個有骨氣的,第一回聽明白那人的來意之後,當即就把人給罵了一頓,還立刻就告訴了王家兄弟。
方怡冷笑一聲:“他們倒是捨得。”
王滿倉道:“我們煩不勝煩,後來那兩個新招來的夥計還真被說動了,總是有意無意地跟着我們,想要偷看我們怎麼釀酒,然後我就做主把他們給辭退了。”
趙立夏點頭道:“你做的很好,這莊子連帶這酒窖本來就打算交給你們兄弟兩負責,我們精力有限,顧及不到那麼多,今後這類事情你們可以自己做主。”
王滿倉和王來銀頓時露出感激的神情來,這對兄弟的性情當真是難得得很,都這麼多年了,不論趙家給了他們多少好處,交付了多少信任,他們卻始終都記得感恩,從來不覺得是自己應得的,更不會提自己爲趙家付出了多少。這也是趙立夏和方怡一直都很信任他們的原因,一個不計得失懂得感恩的人,是不會輕易出賣他們心中的恩人的。就好比他們趙家上下永遠都不會出賣白城山一樣,即便他們如今的地位已經隱約比白城山要高了一些,但是在他們心裡,白城山依然是他們的白叔,這份敬重永遠不會少,沒有白城山,就沒有他們趙家的今天,大恩不言謝,卻當時刻銘記心中。
方怡不太抱希望地問道:“你們可知道來找你們的人是誰嗎?有沒有問出過名字?”
王家兄弟兩搖搖頭,滿臉遺憾:“我們曾經想過跟蹤他,可是每次都被發現了,後來他就不再來找我們了。”
“那他的樣子你們應該記得,等會兒你們形容一下,讓立夏試試看能不能畫出來。”
王家兄弟點頭:“就是化成灰我們也記得!”
等吃過飯後,兩人就同趙立夏一道進了書房,方怡在莊子裡逛了一圈兒,又遠遠地看了看周圍廣闊的農田,心裡漸漸琢磨開了,看樣子,打他們主意的還真不少,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幾家!到了這會兒,方怡已經完全可以肯定不是王家的手筆,他們還沒這個智商!
里正的孫子不知何時來到方怡的身邊,輕聲道:“大嫂子,那個人來找過我幾回,我看到他的衣袖上好像繡了東西。”
方怡眼睛一亮:“繡的什麼你還記得嗎?”
“嗯,我也是剛剛想起來的,那個圖案我記得。”里正的孫子說着,找了根樹枝,蹲在方怡跟前就畫了個圖案出來:“就是這樣的,只是比這個小,只有拇指蓋那麼大。”
方怡看着地上的圖案,莫名就覺得熟悉得很,似乎在哪裡看到過,而且看到過不止一次,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了,卻不知爲什麼就突然卡住了。就在這時,趙立夏突然快步走過來,臉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在方怡耳邊低聲道:“是左家!”
“對了!這就是左家的家徽!”方怡脫口而出,指着地上的圖案道:“這是出錢買方子的人衣袖上的標記,我剛剛覺得眼熟,怎麼都想不起來,聽你一說,可不就是左家的家徽麼!”
作者有話要說:“對了!這就是左家的家徽!”方怡脫口而出,指着地上的圖案道:“這是出錢買方子的人衣袖上的標記,我剛剛覺得眼熟,怎麼都想不起來,聽你一說,可不就是左家的家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