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餵過了嗎?"仙芝一邊替吉田宗忠把着脈,一邊觀察者病人的臉色。
"按您的吩咐,昨天三次、今早一次,我親自喂下的!"吉田宗桂恭敬的回答。吉田宗忠雖然早已昏迷,但卻並沒有到水米不進的地步。
"有什麼反應嗎?"
"雖然還是昏睡不醒,但脈象卻很平穩……"吉田宗桂繼續說道:"昨天夜裡,家父嘴裡還隱約發出了一些呢喃聲!"
"唔!"仙芝點了點頭,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請您把令尊扶起來,把上衣脫掉。我需要先給他扎幾針!"
吉田宗桂急忙去扶自己的父親,而仙芝則打開了一個隨身的布包。說真的!我雖然早知道仙芝有鍼灸這個本事,但卻從來都沒有見過。仙芝拿出的布包約有一尺長,裡面包着一個藍色的布卷。她的纖纖玉指一抖,藍布唰的攤開,四尺長的布上長長短短密密麻麻的別了近兩百隻閃亮的銀針。
"哇!"鶯興奮得尖叫到。"要用這麼多的針啊!"
"專業就是專業!"前田慶次裝模作樣的說到:"每根針都有自己的作用,外行看也看不明白!比如說交給才藏的話……"
"給你,你就會用了?"可兒才藏立刻反脣相譏。"也別說!把這些針都紮在你身上的話,裝刺蝟一定很像……"
我狠狠地瞪了他們兩個一眼,可他們根本就是視而不見。"天啊!你爲什麼要這麼懲罰我啊!這兩個混蛋……"看着吉田家人怪異的眼神,我悲哀地想。
此刻仙芝從布上抽出了七支九寸長針夾在左手指間,來到了吉田宗忠的跟前。"唰、唰、唰……"只見她運指如電,七支長針幾乎同時被插在了吉田宗忠左胸心臟部位的周圍。稍頃,她又拿起一隻短針緩緩紮了下去……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我發現仙芝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小的汗珠。終於,仙芝停了手,三十幾支短針被插在了吉田宗忠的前胸、左上臂、頸部還有左頰。又過了一會,吉田宗忠的臉色更加慘白,而左胸和左臂顯出了淡淡的青色。這時,仙芝伸出手把最先插上的七支長針中的五支慢慢拔了出來。
"好了!"仙芝欣慰的說:"我已經控制了他心臟的血流量,可以開始了!"
在吉田宗桂的帶領下,兩個家人把今天的"主角"擡了上來。赤焰神蠍在大盆內不停的來回遊走着,顯得異常興奮。屋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仙芝在吉田宗忠的左手中指上塗了一些粉紅色的藥膏,一股微帶腥味的香氣立刻在房間裡彌散開來。她又托起那隻手臂緩緩向盆中放去,所有人的心都慢慢揪了起來。盆裡的赤焰神蠍立刻朝那隻手飛快的爬去,在那隻塗了藥的中指上狠狠的蟄了下去。
"啊!"吉田光茂情不自禁的叫出了聲,但他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仙芝立刻擡起了那隻手臂把它放回了牀上,早在一邊準備的僕人疾步走過來重新蓋上了那隻大盆。人們把目光重又投向了吉田宗忠,定定的看着那張臉。半晌,依舊毫無動靜。
"諸星夫人,這……"吉田宗桂焦慮不安的問。
仙芝沒有回答,只是衝他擺了擺手,兩隻眼睛還是死死盯着那張蒼白的臉。吉田宗桂只好壓抑住情緒,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又過了約一盞熱茶的功夫,吉田宗忠終於有了反應。一滴汗珠從他的額頭冒了出來,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很快的,吉田宗忠的臉上就大汗淋漓了。
吉田兄弟不住交換着興奮的眼神,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仙芝這時把那些銀針逐一取了下來,一邊取還一邊密切注意着吉田宗忠的臉色。
吉田宗忠原先蒼白的臉上逐漸升起了一絲紅暈,儘管雙眼依舊緊閉着,可鼻翼中發出了斷斷續續"咻、咻"的呼吸聲。
"寒毒已經除掉了!"仙芝如釋重負地擦了一下額頭。"明天吉田老闆就能醒過來了!可以喝一些粥,裡面加一點枸杞。那副藥再服兩天,然後我重新再開方子……"她的聲音裡帶着些許的疲倦。
我急忙跑過去,扶住了她。
我和仙芝再回到這間屋裡是第二天的中午。吉田宗忠在清晨醒了過來,在吃下了一點東西后他聽兩個兒子講述了事情的經過,隨後就叫吉田宗桂過來請我和仙芝了。
"您不必如此!"看到吉田宗忠努力地撐起身子,我急忙制止了他。"吉田老闆,好些了嗎?"
"好多了!"吉田宗忠笑着說:"這次能撿回這條老命,真是多虧了賢伉儷了!"
"也是您命不當絕啊!"我回答到。既然他心裡明白,我樂得大度些。
"我聽犬子談起了您的一些事情!"他一臉嚴肅地說:"老朽一定竭盡全力爲您效勞!"
"也不必急於一時,等您好些再說吧!"我算着時間還有些富裕。"另外請您放心!生意還是生意。"我可不希望他把人情還在織田家的身上。
"當然!"吉田宗忠一口答到。"本來我應該是等到能夠下地再請二位過來的,但……我的心裡實在是有件事情放不下,還請二位見諒!"
"有什麼事您儘管問!"
"不知老朽還能活多少時間?請務必實言相告!"說完他一臉緊張的望着我們。
"嗯?"我看向仙芝,這個問題我可回答不出來。
"吉田老闆,人之命自有天數!您的問題……我實在無法回答!"稍加思索仙芝回答到。
"唔!是這樣啊……老朽有些強人所難了!"看樣子他對仙芝的回答有些失望。
"不過……"仙芝繼續說:"你這次的病10年之內是不會再犯了,可……一旦再犯,也就藥石無救了!"
"10年、10年……"吉田宗忠的嘴裡不停叨唸着,突然他哈哈大笑道:"夠了!夠了!足夠了!"
我與仙芝相顧愕然。
"二位不必擔心!我沒有瘋。活了七十多歲,我也並不怕死!"他擦着眼睛說到。"二位也許已經注意到了:若大的吉田家,我一倒下立刻就陷入了崩潰的邊緣!並不是我不願放手,而是我的兩個兒子實在不是經商的料。角倉是我一生的奮鬥結果,我不能讓它就這麼倒了!我的大兒子是個不錯的學者,老二一心想做個醫生。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七歲的孫子與七了,他纔是我吉田家的希望!再有10年……"老人陷入了對未來的憧憬中。
"原來這個大家族還有這樣的尷尬,看來10年後這個現在叫與七的角倉了以就要大放異彩了!"我暗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