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弟,我曉得你們都是王家的精銳子弟,向來不怕死。可都這個時候了,你已經盡力,就彆強撐着了,那樣也沒得麼子意義。”
已經頂住了對方的第六次進攻,現在是第七次何談,趙玉棟在一旁勸解着。
“趙團長說的對,王隊長,我想這幾次下來,你手上能動的人最多就十個。”趙玉棟唱白臉,陳連長自然得唱黑臉:“就算你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長期跟隨你的手下着想。別說你們已經彈盡糧絕,就是傷員也得不到處置,這樣拖下去他們遲早得因爲你而落得個非死即殘,你覺得有意義麼?”
猴子這邊留守小洋樓的原本四十三人,一天一夜下來,死的相對少些,只有五個,卻幾乎人人帶傷。因爲心中有希望,所以都在咬牙堅持,但作爲隊長,猴子心頭在流血,怒火可想而知。
見如此,陳連長話鋒一轉,語氣陡然冷了幾分:“就算你不投降,大不了老子再拼着死幾個人,給你來個總攻,相信你們絕對頂不住。等到我們攻進去的話……嘿!嘿!到時候,可別怪陳某沒給你生路走。”
聽到這話,猴子陡然擡頭怒視着陳連長,眼睛裡冒出吃人的光芒,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卻一句話也不說。形勢比人強,他再無一開始的底氣來個傲然刷手走人,現在只能拖一時是一時,心中一個勁的喊着:“天要黑了,算算時間,家主應該到了,應該到了啊……”
陳連長卻給趙玉棟使了個眼色,趙玉棟趕緊勸說:“這樣下去,衆目睽睽之下,兩家都下不了臺,臉面也都不好看。要不這樣,我作爲擔保人,請王隊長和你的人到我那兒去,等王家主到了,你們再談。王隊長,你看如何?”
不等猴子說話,他又笑道:“原本只是一點小事,因爲誤會,鬧成現在這樣,何必了?王隊長,還是聽老哥一句勸,活着,比麼子都重要。”
“可以,但得先給我的弟兄們療傷。”
“這是當然。”趙玉棟邊拍着胸口保證邊跟陳連長對視一眼,彼此都很欣喜。
“還有,我們絕不放下武器。”
這又回到了原點:從第五次進攻開始,差不多彈盡糧絕的猴子等人,幾乎是靠砍刀和人命跟對方血拼,尤其是第六次,對方已經攻進來了,猴子等人付出了三條人命和八個傷員的代價,纔將對方硬砍出去。見如此,陳連長才覺得勸降的最後時刻到了。可雙方就停留在交不交槍的問題上——這是面子問題。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很多時候,面子大於一切,更何況事關雙方的榮譽和個人的前途:交槍就等於投降,可不交,對於陳連長來說,無法跟上面交代。沒有中間點可取。
氣氛陡然一冷。
“王世秦,老子是給你臉,你他媽的別給臉不要臉,真要惹火了老子,老子這就滅了你!”
猴子低頭不語,內心悲憤,卻都呼奈何。
“陳連長,別動怒嘛,大家都是給人辦事的,何必傷了和氣。來!來!坐下,大家好好講。”將陳連長勸着坐下後,趙玉棟轉身有勸猴子:“王老弟,算哥哥求你,真心實意的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別這麼較勁。陳連長他們是軍人,說話辦事都爽直,一旦再次開火……唉~!你讓我怎麼對世華老弟交代啊?”
看這雙簧唱的,要不是猴子心中堅信王世華就要來了,說不定還真就借坡下驢交槍了。畢竟,趙玉棟當衆擔保,要是敢反悔,王家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全家的。更何況,他深信,鐵石頭就在周圍隱藏着,等到關鍵時刻,一定會幹掉趙玉棟和陳連長,給自己報仇。
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漸近隱約傳來,很快,就傳來清晰的轟隆隆地馬蹄聲。
“站住,搞麼子的?前面封路了。”
鐵牛那悶雷般的吼聲立馬傳來:“王家人辦事,想活命的就給老子——滾!”
陳連長一聽是王家人,眉頭就皺了起來。
趙玉棟一聽,眼神裡的精光連連閃爍幾下,顯然,他牆頭草的個性又氾濫了。
猴子一聽,一把站起來,眼睛依然紅着,卻是激動的想哭。尤其是看到王世華一馬當先的快馬衝過來,他渾身輕顫,很想跑過去,卻怎麼也邁不開腿。
“哎呀~!世華家主親臨,老哥未能遠迎,還望贖罪,贖罪!”
王世華跳下馬,看了眼猴子,見猴子微微點頭,他才露出笑臉,拿着馬鞭對趙玉棟抱拳笑道:“趙老哥客氣了,自從小弟大婚之後,就一直沒見,還真是怪想念趙老哥的……這次冒昧打擾,還望見諒。”
“趙老哥,我手下人是個愣頭青,做事魯莽,沒給你添麻煩吧?”
你這是對我有怨氣,怪我沒照顧好他?想是這麼想,可趙玉棟不敢發火,尤其是看到遠處正有大批王家人馬趕來,飛速向兩邊擴張,搶佔制高點,還有一部分正衝過來,他就更不能生氣了。裝作聽不懂,和藹的笑道:“都是自己人,麼子麻煩不麻煩的。不過,這位兄弟和他下面的人確實都是條漢子,老哥很是敬佩。”
王世華笑了笑,沒出聲。一揮馬鞭,向前一指,三百護衛立即騎馬衝過去,直接將陳連長的一百多人包圍起來,紛紛大叫着“投降不殺”,氣勢驚人。那一百多人雖不敢開槍,可也不好交槍,雙方算是對峙着。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陳連長色厲內荏的提槍大叫,卻對趙玉棟使了個眼色。
趙玉棟沒有任何反應。
再瞄一眼,依然沒反應。
再直視一眼,這次,有反應了,不過,確實對他微微搖頭苦笑,一副愛莫能助之意……作爲牆頭草中的強頭草,剛纔跟他合唱雙簧力壓猴子,那是因爲陳連長佔優,現在,王世華這邊顯然更有利,他自然毫不要臉的站過去了。
王世華帶着十多個護衛走過來,二話不說,一馬鞭抽在陳連長腦袋上,留下一條帶血的鞭痕,異常顯眼。
“你!”陳連長怒吼一聲,舉槍對準王世華,卻不敢開槍。不僅僅是十多把槍對準了他,更重要的是,鐵牛手中的輕機槍直接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張開血盆大口叫道:“你麼子你?有種你動一下試試?”
“都別動!”這時,數百槍兵趕到,紛紛大叫着撲向那一百多人,就連城防團的人,也有少數被抓住下了槍。另外數百槍兵將周圍制高點佔領,正舉槍對準這邊。
這一年多的軍事化訓練總算見到成效了。王世華回頭看了眼,滿意的點點頭,又對二狗子使了個眼色,二狗子立即指着被重重包圍的一百多人,吼道:“把他們的槍都下了,敢反抗的,格殺勿論!”
“是!”衆人齊齊高叫一聲,同時撲上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那一百多軍人本就沒了士氣,哪敢反抗,紛紛被人下了槍,跪在地上。
“怎麼樣?”
猴子立馬跪在地上,磕頭哭道:“家主,我們戰死了五位兄弟,幾乎人人帶傷。”
王世華面色不變,可握馬鞭的右手卻陡然一緊,又緩緩鬆開:“戰果了?”
猴子跪着,卻直起身體,傲然叫道:“被我們打死的不下二十人,傷的估計也有二三十個。”
王世華面色冷峻的點點頭,道:“沒吃虧,沒給我丟臉,起來吧!”
“謝家主。”
王世華這才轉身直視陳連長,冷聲道:“回去告訴你們黃營長,看在你們在守護機場的份上,人我放回去,但槍彈我要了,算是對我的補償。他要不服氣,可以來找我,我隨時歡迎。”
鑑於自家還有人拿大刀長矛,王世華現在別說快槍,就是火槍都想搶。
“求大王饒命啊!”
一聲哀求中,只見一個胖胖地傢伙衝過來,跪在自己面前,另一個身材發福的人雖訕訕地笑着,卻盡力保持着沉穩。
大王?這還真把我當土匪頭子看待了。王世華不解的看向押解他倆過來的二虎,二虎笑道:“家主,我見這倆傢伙在那邊鬼鬼祟祟的,覺得可疑就去盤查,沒想到他倆就是王章忠跟王章明。”
“誰是王章明?”
“我……我是。”
王世華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章明,蹲下,用馬鞭指着他,笑眯眯地說:“你就是要我一百塊大洋換我王家一個人的王章明?”
“求大王饒命,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送給我三萬多大洋,我怎麼可能殺你?對吧?”
王章明一愣,隨即醒悟過來,頓時又怒又怕,一小會兒後才咬牙點頭。
王世華這才收回目光,起身看向王章忠,對二虎笑道:“我很想看看他這個大主任到底貪了多少。帶人去抄他的家,一定要要抄乾淨。”
“你們這些……”
王章忠話還沒喊完,被二虎從旁一拳打到肚子上,被人押走。趙玉棟連個屁的都沒放,反而一直微笑的看着。
這時,王世華好像纔想起這裡是趙玉棟的地盤,轉身對他抱拳笑道:“趙老哥,小弟冒犯了,還請見諒。”
趙玉棟等的就是這句話,有了它,就有了臺階:“哪裡的話,都是自家人,客氣了。”
就這樣,王世華利用手中的實力,在滔天氣焰中,三下五除二,利索的收拾了一切,完美的展現出他果斷狠辣的一面。
接下來,就該跟肖兵這個真正的大土匪算算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