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人一回應,雙方叫罵的更歡快了。
隨即,就見兩邊都有人在散發棍棒。而婦女則趕緊將孩子抱進自己這邊的店鋪,然後提着棍子擁擠着守在門口,順便幫腔着罵對方——這是自古就被培養出來結果:男人在外作戰,女人守家保護,有些調皮的小孩子還會拿着彈弓幫忙。一些彪悍的女人,敢提棍出去專找對方的女人動手,下起手來,絕對能讓男子汗顏。總之一句話:全家老小齊上陣。
接到棍棒的人,就邊叫罵邊向對方走去。
按程序,等某個人覺得自己罵不過對方時,就會動手,隨後,對方反擊……只要有一人動手,就會如漣漪一般散開,羣架正式開始!
那幾個記者一開始還有種萬衆矚目的興奮,可轉眼間就發覺到不對了。左右看了看,剛剛還理直氣壯地討公道之聲就弱了,
帶頭的那個記者,氣的面紅耳赤,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冒,正指着田家富的鼻子一個勁的責問,完全沉浸在怒火中,一點都沒察覺到周圍的異常。
田家富憤怒,陰沉的看着他,就是不接話,這種冷暴力般的沉默,卻讓那位記者更暴怒,義憤填膺,口沫橫飛之下噴的田家富一臉,見田家富也不擦,還以爲對方害怕,就更理直氣壯了。身後的同伴拉了拉他的衣袖,他還回頭對同伴咆哮:“你拉我幹什麼?這樣的惡奴之家,就是我數萬萬民衆之恥……今兒定要好好問問他是……是……”
罵着罵着,在同伴的眼色指點下,他才發現周圍的情況不對勁,聲音也陡然小了起來。
人都愛面子,加上同伴都在,就算騎虎難下,也只有硬着頭皮撐下去,總不能虎頭蛇尾的掉頭走人吧?
這人也機靈,轉身看向田家富,不再追究個對錯,反而色厲內荏的問道:“我朋友被你家的人傷成這樣,說吧,打算怎麼辦?”
說實話,田家富一開始對這幾人的當衆指責確實異常暴怒,可聽着聽着,他也就當成了耳旁風,轉而想着一個大問題:雖未準備好,但王世華正好在,機會難得,是不是現在就動手?
聽到對方聲音陡然變小,他纔回過神來。
一擡手,身邊的護衛趕緊對四周大叫:“都別吵了,少爺有話要講!都別吵了……”
這些護衛機靈,只喊少爺,沒喊名字,讓兩邊的人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少爺在喊住手,只得住嘴。火辣辣地氣氛已經足夠達到動手的架勢,卻被這喊聲給降了下來。隨後,兩邊的人互相虎視眈眈地各自退後兩步,留下個緩和地帶。
那幾個記者不明就裡,一看剛纔被他們暴罵的人居然有如此威嚴,頓時就害怕了,膽小的腿肚子都開始打轉。
田家富很想無視那幾個記者,可衆目睽睽之下,不給個說法對自己和家族的名聲不利。不得已,只得沉聲說:“首先,是我沒管好下人,在這裡給你們道歉。”
那個帶頭的記者也是見多識廣,善於察言觀色,雖然心頭暴怒,卻點點頭,面色緩和了一些,不過,記者對語言的敏銳性,還是讓他第一時間感覺到了有機會可抓,直接問道:“那你們打算對那個車伕怎麼處置?”
原本想着,等對方說交政府法辦,他就藉機自找臺階的原諒對方,然後要筆醫藥費,快速開溜。沒成想,田家富張嘴答道:“自然是要亂棍打死!”
你這是草菅人命!他心頭那股剛剛被嚇的壓下去的怒火,瞬間穿透任督二脈,直達髮梢。怒道:“怎麼能這樣?他雖然可恨,可責任畢竟不能全怪他,那匹馬……”
看着對門的王世華已經笑彎了腰,田家富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燒:丟臉啊!尤其是在死對頭面前,被幾個外鄉人如此當衆指責,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暴怒的田家富哪還有心情跟幾個記者磨牙,很不客氣的打斷對方的話,怒道:“那就連馬一起打死!”
幾個記者同時一愣,萬萬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暴戾。
帶頭的那位心頭的怒火更盛,正要擡頭質問,可一看到田家富雙眸中流露出來的殺氣,立即清醒過來,轉而想起周圍的情況,頓時冷靜了不少:別爲了一個公道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那就太不划算了。
咬牙問道:“我這朋友被你家的馬車撞的這樣慘,你看怎麼辦?”
“醫藥費我全出。”田家富感覺自己快要自爆了,卻不好動手,努力剋制一棍子將對方打死的衝動,咆哮一聲,就要掏錢。
田家富不在意這幾個外鄉人,王世華同樣如此,只是見這幾個記者有勇氣給田家富添堵,就樂見其成。眼見田家富要用錢來擺平此事,王世華怎能讓他如願,怎麼也得添把火,好好惡心一下田家富。
於是,笑嘻嘻地高聲叫道:“姓田的,你這不是欺負外鄉人麼?”
見那幾個記者疑惑的看過來,王世華很有禮貌的對他們抱拳笑道:“幾位,可千萬別上了他的當。他只給醫藥費,可治療的時候,這位受傷的朋友麼子都幹不了了,可日子還得過,得找他要生活費。而且,好好地逛街,卻被撞的這樣慘,哎喲~!你看這臉都腫成了糉子,這得多疼啊,你難道就沒想過找他要點疼痛的費用(精神損失費)?”
幾個記者神色一凝,下意識的點頭。
“王世華,關你屁事,你少他媽在這裡給我添亂。”被外人指責,田家富還忍的主,可被老對手當衆戲弄,田家富的城府還沒深到這一步,當下暴跳如雷的提棍指着王世華咆哮。
“大路不平有人踩!我王世華最看不慣有人欺辱外鄉人。”
“你!”田家富氣的就要衝過來,可王世華卻笑嘻嘻地叫道:“你們看,我不過講了句公道話,他就要殺人滅口。真是有麼子惡奴就有麼子樣子的主子。”
剛擡腳的田家富一時到不好動手了,只得氣呼呼地怒視王世華。
“還有,幾位朋友還是不要接他這醫藥費的好。”
正在田家富的怒視下感覺到孤立無援的記者們,見有人居然幫襯自己,頓時大喜:敢在這個時候跟對方打擂,實力自然不用多說,起碼能保護自己。
聽到這話,本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和‘君子不立危牆’的兩大原則,那個戴着金絲眼鏡的記者戴着朋友快步走過來。先是很有禮貌的對王世華抱拳一禮:“你好,在下劉少勳,敢問仗義執言的朋友貴名?”
“不敢言貴,在下王世華。”
“請問,您剛纔說不要接他賠償的醫藥費,不知有什麼講究?”
王世華一聽更樂了:這人如此大聲的發問,顯然是在配合自己。
王世華自然得更好的配合,當下大聲答道:“他叫田家富,是田家未來的家主。”
那幾位記者感覺到有了保護傘,膽兒肥了,居然敢回頭給田家富照相,顯然是想回去後好好‘宣傳宣傳’田家富。
“他平時欺男霸女,長期禍害一方。而且,他還幾位吝嗇。”王世華小聲的給田家富抹黑:“你想,他有實力,又心狠手毒,卻極爲吝嗇,你們幾個外鄉人要是拿了他的醫藥費,你們猜結果會如何?”
這幾位記者也不是善茬,雖然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但現在不是還有個站隊的問題麼?想要保命,自然無視王世華本身,轉而點頭配合的紛紛問道:“如何?”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們:現在是衆目睽睽之下,他定會給你們賠償醫藥費,而且還會給你們很多,可給的越多就表示你們死的越快。等你們落單後,嘿!嘿!他手下一個趕車的車伕都如此囂張跋扈,別的惡奴爪牙會對你們做出麼子事來,就不用我多講了吧?”
幾位記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有些害怕,一個膽小的還不相信似的回頭看了眼田家富,對王世華問道:“不會吧?朗朗乾坤,他們敢……”
王世華一口接了過去:“能一刀捅了你們還算他發善心,要是把你們毒打一頓,再拉到荒郊野外活埋,那滋味,嘖!嘖!”
幾位記者面面相視,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這時,王世華的眼角瞄到猴子騎着大馬快速奔來,目光一對,見猴子點點頭,王世華笑了。
左手提着棍子,右手把胸口拍的“咚!咚!”直響,豪爽的笑道:“不過幾位放心,我這人最喜歡交朋友,剛纔我們聊的這麼投緣,大家就是朋友了對吧?看,你們自己都點頭承認了……朋友有難,我王世華自然要爲朋友兩肋插刀,捨命相救……幾位且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們出頭。事後定保你們平安回去。”
前面的話繞的記者腦袋都有些糊塗,可最後那句話卻讓人大喜。見王世華提棍走過,趕緊抱拳道謝。卻沒想過,能跟惡霸叫板,不是英雄就是更大的惡霸。當然,就算有個別人想到了,也不會傻到點破,畢竟,小命要緊。
前呼後擁的王世華一出門,見張翠雲和小梅正提刀站在門邊,就對她倆點點頭。再看了眼對面,見田家富正跟站在身後的秦明啓低頭說着什麼。
王世華正想高喝一聲就開打,卻猛地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帶着大家向對方走去。
田家富一看,同樣帶着衆人走了過來。
跟黑社會火併一樣,雙方在街中心站定,相隔不到兩米,怒視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