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活的,可戶籍證是死的!而且每家都有,出門在外必須帶着。
只要讓災民們憑着戶籍證來討飯,大家一看就知道哪些人是真正的災民,哪些是來搗亂的,這樣一來,不僅可以一舉從根子上打掉另外三家這種噁心人的作爲,更能爲日後收攏災民打下堅實的基礎,同時還不暴露自己的殺手鐗,真正的一舉數得……就算另外三家想作假,也不可能大範圍的給幾千人發假戶籍。如果僅僅是派個上百人過來,那無異於是來填天坑——找死!
至於說另外三家中也有真正的災民,那就對不起了,你們可以去找自己的家主要吃的,老子這次拿糧食當武器的真正目的是收攏災民,爲王家擴充人口,而主要的對象就是你們三家以外的百姓——這些人沒有效忠的對象,正好便於效忠我。
而且,把這事大肆宣傳,引導得當,還能利用災民對這些假災民的敵意,反將另外三家一軍。
“哈!哈!好!好!好!”王世華大笑着拍了拍田武的肩膀,一夾馬腹,慢悠悠地向前走了。
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的田武,很不明白:不就是個戶籍證麼?家主爲什麼比自己還要高興?
不過,自己當初帶着堂客私奔,被族人追殺的厲害,這裡的本家別說伸手幫一把,好多人一聽這事,立馬翻臉,要不是自己逃得快,早就被他們抓到官府,現在說不定墳頭上的草都有人高了。好不容易找到吳媽這個遠房親戚,不僅敢收留自己,還幫自己建立了一個真正的家。
這一兩年來,自己不僅不用過流浪的日子,而且仗着殺豬的本事,堂客的裁縫手藝,又有吳媽照拂着,大家也不欺負自己,生活也安康了,小子日過的是越來越好。現在就算族人讓自己回去,自己也不願回去,反而想一輩子生活在這裡。有了這想法,一開始還反對過戶到此的田武,就主動求吳媽把戶籍改到了這兒,讓自己這個外鄉人徹徹底底地成了王家人。現在,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讓街坊鄰居都承認他的身份,所以他積極地參加王家人的事,尤其是打仗之類的,就算萬一戰死,不僅妻兒有豐厚的撫卹金可拿,更是用自己的性命讓家人成爲真正的王家人。
再說了,大家都知道,如今的王家已經強盛,並且大有成爲四大家族之首,甚至統一江陰縣的趨勢,這樣的大勢力不靠上,那不是傻麼?所以,田武剛纔纔有些顯擺的把戶籍證拿給王世華看,本意是想讓王世華承認他是王家人的身份。好在王世華離開時連說了三個好,喜得他眉開眼笑,看別人的目光都略帶幾分得意。
原本只是看到這些假災民就來氣,想教訓他們一下而已,現在,心頭有了急需辦理的大事,加上心情豁然開朗之下大好起來,王世華也懶得跟他們計較。
“你們回去告訴那三個混蛋,要是皮癢癢可以親自來找抽,派你們這些蝦兵蟹將的來送死,算怎麼回事?”說着,王世華像趕蒼蠅似的揮揮手,道:“殺了你們我還嫌髒了我的刀!下不爲例,現在都給我滾!再敢留在這裡,堵塞我龍塘鎮的商路,老子就活剮了你們。滾!”
百姓們讓開一條路,這些假災民哪敢多言,低着頭走人。
王世華又給百姓們道謝,然後火急火燎地回了老司城。
半個多小時後,十多張告示貼滿龍塘鎮,第二天早上,王家地盤內所有人都知道了王世華的最新命令,也是開了天荒的一道政令:災民必須憑戶籍證討飯;百姓要想施捨,也只能施捨那些有戶籍證的……並沒有點名不準施捨給另外三大世家的災民,可經過這連續兩次的事件,大家該怎麼做,早已心知肚明。
從這一刻起,王家地盤上就出現了亙古未有過的一道奇葩風景:討飯要憑證,施捨也得先看證。於是,災民們在杵着柺杖,拿着破碗之餘,手中還緊抓着自家的戶籍證。一時間,戶籍證比自己的性命都還重要,自己的命丟了,死的是自己一人,可戶籍證沒了,全家都得餓死。
此政令一氣呵成,看着它,王世華越看心情越好,等下人把這東西抄錄十多份發出去後,王世華把江叔和靜叔請來。
“靜叔,怎麼樣?查出麼子了?”
“家主,他們三家這些天一切正常,就這次事件而言,沒有任何與之有關的別的線索。”
王世華和正在喝茶的江叔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神中看到了幾分嚴重性:他們深信這次真假災民的事件一定還另有大目的,如此推算,另外三家遮掩的越嚴密,表明他們三家所圖謀的目的越大。
“靜叔,你這就去發動所有力量,一定要查到他們三家的圖謀所在。我還就不信了,他們三家麼子時候成爲鐵板一塊了。”
平日裡去查,只是打聽,並不會下大力氣深入調查;而發動所有力量,那就是要啓動一些平日裡不會聯絡的臥底,除非真沒有,否則不打聽清楚是不會罷休的。
“是!我這就去辦。”
等靜叔走後,書房裡就剩下王世華和江叔。
“江叔,您覺得他們還會不會派人過來搗亂?”
“家主,按我們四大家族長期鬥爭所形成的規則:可一可二不可三!凡事都要有個底線。我們接連破了他們兩次,在這事上就等於贏了,他們沒臉再來第三次。況且,我們也沒要人性命,只是傷了點人而已,他們應該懂得分寸,就災民的問題,不會再派人來了。”
“可他們要是真派人過來了呢?”
“那就是他們先壞了規矩,也就怪不得我們下狠手反擊了。”
說完,見王世華直勾勾地看過來,卻沒有說話,江叔立即醒悟王世華這麼問的真諦所在,正色道:“家主,我敢斷定他們就算真要再派人過來,也不會在這幾天。所以,等他們再派人過來給我們搗亂的時候,也就表明已經到了他們圖謀的關鍵時刻。爲了防止我們看出來或者破壞,他們纔會如此不顧顏面,不講規矩的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王世華點點頭,沉思起來。
就在這時,虎叔求見。
“家主,還是您有辦法,不費一兵一卒就把那些人趕走了。”虎叔把令牌交還給王世華後,坐下來邊喝茶邊感嘆道:“看來,我不服老也不行了。”
“虎叔,看您講的,我不過是恰逢其會,然後順勢稍稍引導一下而已,算不得麼子。家裡還得靠您坐鎮,我才能在外遊刃有餘,您老可千萬別言老。”
虎叔哈哈一笑,隨即又正色道:“家主,現在外面有兩種關於您的傳聞,一種講您心狠手毒,不接濟災民,還仗着武力不許別人接濟……另一種是您是菩薩心腸,完全被另外三家的搗亂分子誤導……家主,我覺得這方面您得重視一下,畢竟,事關您的名聲,也關乎到我王家的名聲。”
“虎叔,您放心,我已經反擊了。而且,我還會請達叔專門抓一下宣傳上的事。”說到這兒,王世華腦海裡閃現出一個人來:他和他的組織在宣傳發動百姓方面的能力是有目共睹,連國民黨都承認,這事請他幫忙正好合適。
大家閒聊了一會兒,虎叔和江叔告辭。
王世華把達叔找來,商量了一番後,又帶着達叔找到了黃亞平。
學校早已放假,可黃亞平卻忙的火燒屁股,主要有三方面:一是游擊隊的糧食不能斷,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從王家販運,好在這事已經進行了兩年多,熟門熟路。關鍵是上面下達了死命令:王家的支持,對於此時的游擊隊的興衰至關重要,就是再困難,也一定要保證不得暴露王家這條線;二是督促着江守成把擴建學校的原料販運到位,並請求儘快組織人手開工,畢竟學校的假期就那麼兩個月,早一天完工早安心;三是通過組織,尋找老師,然後就是到這邊來的路線和路上的安全。當然,前提依然是不得暴露王家,因而,這些人雖然知道組織上安排他們遠行,卻沒一個人知道真正的目的地和將要幹什麼。
有達叔在,黃亞平只得拿學校說事。好一通抱怨後,見王世華一直笑眯眯地聽着,讓他反而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分,這纔有點不好意思的問有什麼事。
聽王世華要他配合達叔跟另外三家大宣傳戰,當即滿口答應……如今是他們求助於王家,王家第一次提個力所能及,又是他們擅長的事,而且對他們也有利,於公於私都沒法拒絕。
轉而又催促王世華要儘快開工擴修學校,見王世華滿口答應,頓時興高采烈的拍了下王世華的馬屁。
王世華把達叔留下,讓二人去商量具體,他則當起了甩手掌櫃。
要不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果然如江叔分析的那樣,接下來的半個月,龍塘鎮的流民雖然達到了三百多人,可都是真正的災民,並沒有另外三家故意派來搗亂的。不過,有點悲哀的是,另外三家中雖然有十多個真正的災民到這兒討飯,得到的除了白眼和冷嘲熱諷外,連口水都沒討到。而在達叔和黃亞平的聯手主持下,面對另外三家,雙方的宣傳戰也打的異常火爆。
可不管宣傳戰線上怎麼鬥,總得看實際,真相總會戰勝謊言。尤其是王世華髮布憑戶籍證討飯的那到破天荒的政令,被大家所熟知,漸漸地,宣傳方面開始對王家有利起來。
這時,又有兩個關於武器方面的好消息傳來,讓王世華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