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跟王世華談談,希望能談好。要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老弟,你還有家眷,我單身一個,沒什麼可擔憂的,還是我去吧。”
“沒事,王世華雖然狡詐,但以我跟他的關係,想來我這條命還是有保障的,你和他交情不深……再說,老哥,你是軍人,不擅長應付談判桌上勾當……”
方華張了張嘴後,微微點了下頭。
看着方覺走下城牆的背影,怎麼看怎麼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蕭瑟。
可等方覺順順利利地來到王世華身邊,卻聽王世華在教訓那個洋鬼子和一幫炮兵。
“我講你們平日裡是怎麼訓練的?盡是些不中用的,這麼近都打不中……我讓你們幾炮把城牆上的那幾個混蛋炸死,這樣,他們必然羣龍無首而大亂,到時候,我就可以兵不韌血的攻下縣城……縣城裡那麼多富戶,隨便搶一家就足夠我們吃好久的,可你們倒好,這麼近的距離,連那隻黃鼠狼都炸不死,你們自己講,我要你們還有麼子用。還不如把你們全編入敢死隊,去跟黃鼠狼……”
王世華張牙舞爪的罵着,可越罵越氣憤,最終,一揚手,馬鞭不知怎麼地居然脫手向後飛了出去。
王世華下意識的轉身一看,立馬裝出一副見鬼的神色,說:“黃……黃鼠狼,你怎麼來了?”
隨即,又對領方覺進來的二狗子咆哮:“你是怎麼辦事的?黃鼠……不!方縣長過來,你也不叫我一聲?”
二狗子極爲鬱悶的低頭,心頭卻想着:家主,是你叫我只要咳嗽兩聲就是了。
“得了!王扒皮,你少在我面前演戲。”方覺翻着白眼,順手拿了個凳子,坐到一旁。順便掃了眼一旁靠着樹幹,望着天的向鼎天。
王世華嘿嘿一笑,同樣撿了個凳子,坐到方覺身前,嬉皮笑臉的問道:“黃鼠狼,你怎麼來了?”
“你用三發炮彈叫我來,我敢不來麼?”
王世華眉尖一挑,回頭對皮特等炮兵罵道:“你們還跟木頭似的杵在哪裡搞麼子?等我餵你們鞭子麼?還不快去檢討一下自己剛纔的過失……浪費了我這麼多錢糧,卻得到這麼個窩囊結果,連黃鼠狼都炸不死……呃~!方縣長,我不是罵你,我是罵他們連真的黃鼠狼都炸不死……真是的!下回我把你們全活埋了,換幾頭豬來打炮也比你們打的準。”
“王扒皮,你少在我面前指桑罵槐,說正事。”
“正事?黃鼠狼,你這話問的怪,我們之間還有麼子正事?”
方覺立馬明白過來:王世華演這麼久的戲,就是要迫自己先開出條件。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看到方覺一臉正色的相問,王世華也收起了笑容,冷臉回道:“欺負我王家,我自然要跟他見個面,交流交流,順帶秤秤他的斤兩。”
“這麼說,你是非要攻打縣城了?”
“不是非要攻打縣城,而是一定要把躲藏在縣城裡的那些兇手一個不漏的全抓起來。”
“你敢!”方覺猛地站起來,指着王世華的鼻子喝道:“你想造反麼?”
就在這時,鐵石頭跑來:“家主,一切準備就緒。”
王世華一聽,點點頭,對方覺笑道:“方縣長,你可別忘了,我保靖團可是省直屬地方武裝部隊,一切行動皆是軍事機密,你怎麼能無緣無故的冤枉我們要造反?那豈不是講省政府也要造蔣委員長的反?這要傳出去,罪名可就大了……我們保靖團的職責是保境安民。縣稅務局的稅兵長期欺壓百姓、作惡多端、爲禍一方、民憤極大!經你方縣長的再三請求,我保靖團特奉您的命令前來圍剿……”說到這兒,向滿眼訝異的方覺湊近了點,小聲道:“等我把仇報了,我再請你喝酒。”
方覺雖然在王世華首次提出申請成立保靖團的時候,就猜到王世華會扯虎皮拉大旗,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因而十分驚愕於王世華的膽量。
“王世華,你少他媽的拉我下水,我一定……”
“來啊!把方縣長請下去,好好保護,免得刀槍無眼而傷了縣長大人。”
二狗子等人立即撲上去,用暗勁緊抓着方縣長拉向一旁,嘴裡卻笑嘻嘻地勸說着。
“王世華,你不能這樣做,要不然,你會把大家都還是的……向鼎天,你也勸勸王世華,要不然,他造反,你們向家也會受其牽連……”
“方縣長,你信不信?你要再喊一個字,我這就脫下長筒(襪子)塞你嘴裡。”
方覺一愣,面色大怒,可剛張嘴,卻見向鼎天提起右腳,雙手伸向鞋面,嚇得他把話硬生生地卡在喉嚨裡。
向鼎天掃了眼掙扎着被拖下去的方覺,走過來,問道:“世華,你真想造反?”
“狗屁!我只是想給他們一個警告,免得他們老不把我們四大家族放在眼裡。”
向鼎天面色一鬆,笑着點點頭。隨即,轉身去找方覺……
“按先前的計劃,動手!”
數千兵馬成隊形走出林子,一點一點的向縣城西大門推進……沒錯,王世華自己都懶得連掩護,更何況下面的人?擺明了是欺負對方不敢首先動手。
不過,這數千人馬並不是一直向前走:首先,六門小鋼炮就在林子邊上停下,重機槍在離縣城兩百米時停下,輕機槍在離縣城一百米左右時停下,而主力在離縣城八十米左右時停下……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方華的雙目陡然一眯,並隨着佈局的完成而釋放出驚訝之意。這種看似無意的佈局,實則剛好是每種武器射擊的最佳距離。
來到西大門前五十米,王世華一揮手,騎兵停下,王世華則帶着二狗子等十多個護衛,騎馬來到城門前。
“向鼎坤了?出來答話。”
向鼎坤剛安排完方覺跟自己家眷的事,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一聽王世華的喊話,趕緊趴在牆垛子邊,邊擦着汗水邊對王世華笑道:“王家主,你……”
“打住!”王世華一口打斷他的話,叫道:“老子現在不是以王家家主的身份更你講話,而是以省政府直屬地方武裝部隊——江陰縣保靖團的團長的身份來講話,你應該叫我王團長……不信,你問你身邊的方華少校。”
向鼎坤心頭有數,卻還是忍不住掃了眼方華,見方華眉頭微皺的回了眼過來,他趕緊對王世華喊話:“王團長,不曉得你這次前來,所謂何事?”
“少他媽的跟老子打哈哈!”王世華怒道:“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先死守城池?想阻撓國軍進城去抓捕罪犯?”
“不敢!不過,還請您告之一聲,您口中的罪犯是麼子人?”
“經查,江陰縣稅務局,有一百二十三位害羣之馬……爲禍一方,百姓苦不堪言……今特奉江陰縣方覺縣長之邀,前來捉來這一百二十三位罪犯。”說完,王世華用馬鞭敲了下腦袋,補充了一句:“如有阻攔,將視爲同謀,一律予以抓捕,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說完,王世華還對自己剛纔的話表達不滿的嘀咕道:“媽的!回頭定要好好看看政府的告示是怎麼寫的?下次一定要正規點。”
王世華是拼了命也要把方覺拉到戰車上,堵住某些追查之人的口,要知道,方覺可有個好爹,不用來遮風擋雨,說不過去。要不然,王世華也不會死活都要扣下方覺。至於說這話是不是扯淡,現在聽起來是滿口胡言亂語,可一旦雙方耍起嘴皮子來,這扯淡不扯淡的就得看實力了。
對於王世華這種扯淡的之語,向鼎坤大怒,別看他氣的滿臉通紅,但形勢比人強,他敢反駁麼?倒是一旁的方華有點膽量,居然出頭問道:“王團長,既然你講這是方縣長的命令,那你把方縣長請出來,我們當面對質。”
王世華笑的如沐春風,風輕雲淡的說:“方縣長講了,縣城裡被稅匪弄的烏煙瘴氣,連他的人身安全都沒有保證,所以,暫時在我保靖團裡躲避,等我保靖團清剿完這些稅匪,還縣長大人和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後,自然會跟大家見面的。”
既然意思已經表達完,而且,大義已經佔領,王世華自然不想被對方戳破,就沒了跟對方繼續講道理的心情。大叫道:“向鼎坤,我回了你這麼多的話,是個男人你就給我句痛快話:到底開不開城門?不開城門,我可就將你視爲對抗國軍,是要造反?到時候,可別怪王某沒打招呼就滅了你。”
對於這種倒打一耙的污衊,向鼎坤差點就要爆吼一句“放你媽的屁!”,可還是那話,形勢比人強!不到萬不得已,他又豈敢戳破?得罪了向家,另外三家或多或少的都會本着讓他繼續跟向家作對的想法而對他暗中支援,可要連王家也一起得罪了,那就等於把四大家族同時得罪了,自己還有活路?
“向團長,你覺得他真敢攻城?”
向鼎坤看了方華一眼,又看看城下的王世華,他又豈會有把握?
“向團長,我畢竟是外來的,雖然弄不清他到底敢不敢攻城,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做好兩手準備。”
“請講!”
“他要不敢攻城,我們就在這裡拖着,儘量跟他講點好話,最好能通過談判的方式解決。可他要敢攻城,那我們也得掌握好時間點……這樣吧,我們只對方放槍,等城門一破,我們立即投降。這樣一來,我們對上下都有了交代,又能讓王世華不把怒火牽扯到你我身上。你覺得如何?”
真不愧是省城下來的,這眼光和腦殼就是好用!
向鼎坤大喜的對方華抱拳道:“好,就按您的方法辦!”
隨即,對身邊的兩人掃了眼,兩人很機靈的下去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