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華了?叫他來見我!叫他來見我……”
田家霜邊掙扎邊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王世華應聲而入,走到田家霜身邊,蹲下,冷冷地看着他,田家霜則怒視王世華。
兩人無聲的對視了一小會兒後,王世華不屑的笑道:“呵!呵!老同學,你見我有麼子事?”
“老同學?”田家霜陰冷的一笑,道:“你就是這麼對待老同學的?”
“行!那我們現在不是同學關係了。”
田家霜沒想到王世華不僅說翻臉就翻臉,還能如此無恥的立馬就不認同同學關係——想想把自己騙到這兒來的時候,可是死皮賴臉的非要認老同學。
“田家霜,你別這麼看我。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我也不跟你繞彎彎,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到底哪裡把你得罪的這麼紮實,讓你非要置我於死地?”
“得罪我?哼!王世華,你確實沒怎麼得罪我,就讀書時的那些事,我也沒放在心上,可自從你害死我阿爹後,我……”
“打住!打住!”王世華趕緊打斷他的話,驚疑的問道:“你阿爹死了?”
“哼!”
“麼子時候死的?我怎麼不曉得?”說着,王世華還回頭看了靜叔一眼,見靜叔搖頭,他又回頭看向田家霜。
“你少他媽的在老子面前裝蒜!”田家霜陡然激烈的掙扎起來,見掙脫不開,便狠毒的看着王世華,一副恨不能生吃了王世華的樣子。
看來,這消息不假,田家霜如此憤恨的表情是裝不出來的。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死在我王世華手上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但只要是我做的,我就敢認。田家霜,老子告訴你,老子確實和向家一起對付你阿爹,把你阿爹送進了大獄,但那是你我兩大家族爭鬥的結果,怨不得誰……可老子沒派人殺你阿爹,也沒爲難你的家人。這話,信不信由你。但現在你得把如何刺殺我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田家霜惡狠狠地看着王世華,一小會兒後,低頭道:“你要曉得細節?行!我田家霜也算是個男人,既然事情被你發現了,也用不着你動刑,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講!”
“事後,不得爲難我,給我個痛快。”
“行!”
一揮手,虎叔和靜叔放開田家霜,站在他身後。
田家霜左右看了眼,撿起椅子,扶正,坐下。又拿起自己的杯子,倒了杯酒後一飲而盡。又倒了杯酒,拿着,看着王世華,等王世華在一旁坐下後,他才喝了口酒,緩緩說了起來。
田家霜的阿爹坐牢後就一直鬱鬱寡歡,今年的正月十五便在牢中上吊自殺了。消息傳出來,他家立馬就散了:兩個小媽回了各自的孃家,他大哥帶着阿媽去了省城,可田家霜卻固執的認爲,阿爹不可能自殺,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並且,他認定是王世華下的手,因爲那次,王家不僅是主力,更是最大的得利着……斬草除根向來是四大家族的行事做派,而王家這兩三年來的所作所爲更是這條定律的堅定執行者。
今年的4月底,他就四處尋找槍手,最後花錢找到兩個亡命徒,纔有了5月份刺殺王世華的事。
那次雖然失敗了,卻讓他看到了希望:認爲王家的護衛對王世華的保護並不是密不透風,所以,只要找到更專業的此道高手,就一定能成功。正是這個信念,讓他有了現在這下場。
幾經輾轉,終於找到了在殺手這一行中名頭很響亮的鐵蜈蚣秦川。
王世華面色古井不波的點點頭,突然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爲麼子會去那家酒樓?”
“因爲我想親眼看着你死。”
“那你可以去對面,或者相對較遠的地方,這樣的話,你也不會暴露。”
“嘿!嘿!”田家霜冷笑兩聲,道:“我想親身感受一下殺死你的快感。”
王世華一愣,搖搖頭,起身向外走去:看來,他阿爹的死,對他的刺激很大。很短的時間內,由一個囂張跋扈的少爺變成了陰險小人。這樣的鉅變,以至於他的心理也發生了扭曲,已經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走到門口,轉身對正要上前捆綁田家霜的王世古吩咐道:“這是他在陽光下喝的最後一頓酒,讓他喝好。接下來的日子,只要他配合,就不要爲難他。”
來到書房,王世華立即給另外三家寫信:田家霜必須死,卻不能就這麼殺掉,必須把殺他的理由說給他們三家,尤其是田家。只有把一切都鐵板定釘了才能殺,否則,會落人口實。
按四大家族在這方面的規則:三天內,沒有回信,就表示默認,事後也絕不會就這事發難。
然而,意外發生了。
當天晚上,向家富親自來到老司城。
王世華正在請乾老闆他們看戲,聽見二狗子說向家富急着要見他,王世華只能找藉口離席。
“世華,我阿爹講了,田家霜早已不是我田家人,想怎麼處置都由你。”見面,田家富邊說邊掏出一封信遞給王世華:“這是家父給你的信。”
不用看也知道,信裡的內容絕大意對跟田家富講的一樣……這封信的存在,是一種證明:即證明了田家對田家霜的捨棄,也表明此事跟田家無關,或者說,田家如今還不想爲一個過氣的人物,再度跟王家開戰。
王世華接過信,沒當場打開,把信往桌上一放,正要說話,田家富卻搶先說道:“世華,跟你討個人情,我想見見他。畢竟,他和我是打小一起玩到大的堂兄弟,我想看看他,喝杯酒,表達一下心意。”
送別酒,本來就是一種情義,人之常情!這種順水人情,王世華也願意給——實在是沒必要跟一個死人計較。
“這是應該的。”王世華回頭對二狗子吩咐道:“去準備一桌上好的酒席。”
又回頭對田家富做了個請的手勢,邊走邊道:“他算條漢子,我也就沒爲難他,一直請他住在客房裡。”
“謝了!”來的路上,他就幻想着田家霜的各種情景,最多的就是被屈打成招的慘樣,卻沒想到,王世華居然會如此大方,不僅沒有爲難,反而還讓他住客房……這事要換成是他,早就把田家霜雙腿雙手都砍了,就等着那一刀了,又豈會如此客氣。
然而,剛來到軟禁田家霜的客房外,就見王世榮的十幾個護衛正站在房外。
王世華心頭立馬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啊~!”
還沒等王世華髮問,就聽見房裡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王世華和田家富對視一眼,趕緊衝進房裡。
卻見王世榮用一塊手帕擦着手中砍刀上的血漬,田家富捂着胸口,雙眸漸漸失去光澤,鮮血正從胸口上流出,打溼衣衫流到地上……
“世華,你來的正好,這傢伙不僅敢找人刺殺你,還在我面前充好漢,我替你解決了他……咦~?家富也來了。正好,我賣你個面子,屍體你帶回去,就不剁碎喂狗了……”
“王世榮,你好狠!”田家富怒斥王世榮一聲,趕緊跑到田家霜身前,抱起他,大叫着:“家霜!家霜!你醒醒……”
田家霜的雙眸恢復了點亮度,看着田家富,猛地一把抓住田家富的衣袖,張嘴想說什麼,一股血從嘴裡冒出,頭一偏,死了。
“家霜!家霜……”
叫了幾聲,田家富才意識到田家霜已經死了。抱起田家霜的屍體向外走。
路過王世榮身邊時,他狠狠地看了王世榮一眼,重重地哼了聲,走人。
“田家富,老子好心好意的讓你把人帶回去,你這是麼子意思?”
“世榮,算了。”
王世華看着田家富的背影,向前走了一步卻停下,嘆了口氣,回頭看着王世榮,道:“世榮,你就不能等我回來再殺他麼?”
“我也想,可那傢伙講話實在太氣人了,我一時沒忍住,就宰了他。”
王世華搖搖頭,嘆了口氣,轉身向外走去。
接連兩次刺殺王世華的幕後主謀居然是田家霜,這條消息一散開,立馬引起了轟動。
任何事情好利必有弊!雖然這事讓王世華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卻引起了另外三家對另一件事的懷疑:當初,三家第一次聯合採購糧食,一路被人爲難,這事當時之所以沒有懷疑王世華,是因爲王世華恰好被刺殺。如今,既然這個幕後主使挖了出來,而那個爲難三家的幕後主使卻沒抓住,那麼,王世華的被懷疑度就快速提升。
之所以還沒有人公開挑明這一點,是因爲四大家族現在正在給那個幕後主使設局。一旦查明沒有那個幕後主使,那麼,大家幾乎可以斷定,是王家在背後搗鬼,因爲在糧食的事情上,王家是最大的受益者。
所以,現在的氣氛很怪異:在三家的默許下,關於王世華的各種消息滿天飛,可同樣在三家的控制下,這些流言蜚語卻又達不到逼迫的高度,偏偏接連兩次糧食被人搗鬼的事,讓三家的經濟損失慘重,必須得有個交代——一切,都得看武漢那邊追查的結果。
而這時,王世榮在離開前,幹了兩件轟動的大事,一舉蓋過了王世華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