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上爆出青筋:這個傢伙,究竟有沒有身在逃命的危機意識啊?
雖然很想拽了他的耳朵衝他唸叨兩句,但曲慕非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只是在櫃檯小二的白眼之下,繼續流連於藥櫥之前,一邊在心中暗道:司徒這個不長眼的,躲哪裡不好,非拽到這藥店來——有見過顧客在藥鋪子裡挑選商品的嗎?這又不是二十一世紀!
用餘光瞄了瞄,那些“黑白別苑”的家丁,已是穿過這一帶的街市,向另一邊走去。趁這時機,司徒十四忙招呼了曲慕非,二人從藥店旁的暗巷之中,繞了過去。順着街邊的攤子,二人快步疾行。
街上人潮涌動,行進起來甚是艱難,磕磕碰碰也是難免。在一個賣金銀首飾的攤子前,司徒十四無疑之中,肩膀擦了一下旁邊正在挑選首飾的路人——
“你怎麼搞的?走路都不看着點嗎?真沒素質!”
這不滿的叫嚷聲讓曲慕非覺得有些耳熟,司徒也是聞之一怔。二人轉過頭去,卻見一個打扮甚是怪異的人。
只見他一身亮綠色的漢服,還是織錦緞的面料質地——雖然這身也是所謂的“古裝”沒錯啦,但是這款式、這設計、這裁剪方法,卻是按照漢朝的深衣方式來做的。這在洛陽城一派唐裝之中,顯得甚是怪異。而那亮綠的緞子,更是讓醒目度提升了200%,格外放大了這種差異與不協調。
曲慕非愣了半秒,方纔想起來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面前這個滿口抱怨的傢伙,分明就是當初旅行團裡那個總是挑剔這個挑剔那個、特別難伺候的漢服客。
司徒也樂了,不禁咧了嘴角:當初,他就是看這??嗦嗦廢話一大籮的傢伙忒地不順眼,才順手“牽”了他一臺psp。本來是想趁這機會撈一筆的,不過沒想到出了這等岔子,到了現在還未能脫手。
“你笑什麼?!”那漢服客見司徒歪了嘴笑的樣子,頓時被激怒了,“你這是什麼態度?!撞了人還笑得出來?!”
他這大嗓門一扯呼,惹得周圍的路人一齊看了過來。更有的人,乾脆停了腳步,抱了雙臂,明擺着就是一副等着看戲的姿態。
見這邊起了喧譁,先前走到街那一邊的“黑白別苑”的幾個家丁,也被這聲引得回頭看了過來。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正好喝司徒十四打了一個照面!
“糟!”一見情況不妙,司徒扯了曲慕非的手就往外跑。
誰料得那漢服客也是個天生愛攪事兒不願善罷甘休的,拽着司徒十四的袖子不讓他走,一邊怒道:“你這人怎麼搞的?!撞了人都不道個歉,轉身就想跑?什麼素質這都是!”
司徒十四哭笑不得,再這麼給這人糾纏下去,若是給那黑白家的僕人們逮到,那事情可就大條了。正當他在一瞬間思忖着是不是一手刀下去、將這礙事的傢伙給敲昏的時候,只聽曲慕非壓低了聲音衝那人說了句:“快逃,那是抓未來人的來了!”
那漢服客聽了這句,立馬跳將起來,一蹦老高,也頓時鬆開了先前拽住司徒不放的手。
司徒十四拉着曲慕非撒丫子便奔,可讓二人皆是料想不到的是,那漢服客竟然也氣喘吁吁地邁着步子,狼狽不堪地跟着二人逃竄。
“你……你們別丟下我啊!”那漢服客才跑了兩步就開始大喘氣。他一邊如此大聲招呼着,一邊如同溺水之人看見了救命浮木一般,一把抱住了曲慕非的胳膊。
這人怎麼這麼煩?!原本就被追兵逼得一頭火的曲慕非,眼看着又招來一隻甚是礙眼的牛皮糖,真恨不得一腳將他踹飛開去!
剛這麼想着,她還未來得及動手將這想法付諸於行動,卻見一人比她更快——
“喂!”
一手刀直往那漢服客的小臂上拍了下去,趁着對方吃痛,司徒一把將曲慕非的胳膊拽了過來,抱在自己懷裡,“喂!你做什麼哪?!動手動腳的!”司徒十四瞪着那漢服客,面色不善。
那漢服客左手捧着右胳膊,疼得“噝噝”地抽着涼氣。這下子,未滿五分鐘的同盟關係迅速破裂,漢服客停了腳步,高聲叫道:“什麼動手動腳?!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可以告你誹謗的!還有,你、你竟然當街使用暴力,我要去打110,讓你小子坐牢!”
司徒揚了腦袋,抱着手,從鼻中“哼”出一聲來,語氣甚是不屑:“你告啊,有本事你就去告啊!告訴你,咱們大唐律歷裡,可沒有你們未來人所說的‘誹謗’這一項罪名!”
“……”太陽穴突地一跳,額頭上爆出“十字路口”,望着面前兩個完全分不清事情輕重緩急的傢伙,曲慕非覺得,有一種無力的感覺油然而生,“你們二位確定要在這裡討論大唐律法與現代法規的區別問題?還有,”她冷冷地瞥向司徒十四,左手指了指自己那條被對方牢牢抱住的右胳膊,“說起‘動手動腳’,你有資格說別人嗎?”
“呃,”司徒慌忙放開手去,打起了哈哈,“哈……哈哈……這,抱歉抱歉,我也是一時情急,想都沒想啦。”
青筋暴起!
望着司徒十四打着哈哈賠罪的笑臉,她真想擰開這傢伙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是放了些什麼樣的糨糊!他們是在逃、跑——逃跑啊啊啊啊啊!
曲慕非深深地瞭解,越說下去只會越將事態引向讓她吐血的方向。所以,她二話不說,推開擋路的司徒,繼續向北門跑去,以實際行動演示“逃跑”這個動作的具體含意。
然而,還是慢了。
就在司徒與那漢服客爭吵的片刻工夫之中,先前那些“黑白別苑”的家丁,也費力地撥開熙熙攘攘的人羣,堵住了曲慕非的去路。
對方一共四人,正站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將三人圍在了中央。
司徒揚了脣角,“刷”地從肩膀上扯下了抹布,雙手猛地一拉,繃緊,“哈!四對三,要對付我們,你們也佔不了什麼便宜!”
“救……救命啊!”司徒話音剛落,就聽那漢服客聲音直髮抖地喊出這一句來。繼而,他想也不想地,直鑽進司徒十四與曲慕非之間,抱住了腦袋蹲了下去,一邊瑟瑟發抖。
司徒斜眼給那漢服客一個“鄙視你”的眼神,隨即挺直了腰板望向四名家丁,“呃,收回前言,我高估他了。不過,小爺我對付你們四個,還是綽綽有餘啦!”
“十四少,這話你可說滿了。”爲首的那名家丁冷冷道了一句。
曲慕非仔細看去,只覺得對方甚是眼熟——正是當時在“湖心小閣”上,端了木托盤健步如飛,紅綢布卻未動一下的那名家僕。
她微微移動了身形,靠向司徒,低聲道:“十四,這傢伙應是有兩把刷子,莫硬拼。”
“哈!”司徒十四淺淺笑道,“既然我家慕非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跟你們多計較!”
說罷,他忽地揚起了手中抹布,一揚手,將之拋了出去——
這黑不溜秋看上去甚是邋遢的抹布,此時竟然彷彿有了靈氣一般,像是長鞭,直衝那名爲首的家僕的面門抽了過去。
那家僕微微側了臉,輕鬆躲過。而見司徒已出手,其他三名家丁一起涌了上來——
司徒想也不想,將曲慕非往身後一拉,踏前一步,空拳而對,與三名家丁打將起來。
“打架啦!打架啦!”路人一見動起了手,立刻呈鳥獸狀散去,給這邊騰出了幹架的場子來。
那爲首的家丁要衝過去幫忙,可就在這時,那抹布好似是飛鏢似的,竟在空中繞了個圈兒,招呼了回來。他沒料到有這一招,忙仰了身子,讓抹布擦着面,低低地飛了過去。
瞥見抹布轉了回來,司徒縱身一躍,跳至半空,將抹布接回了手上。他驟然一抖,欲重施故伎,將其中暗藏的食物殘渣當作暗器拋卻出去——可他漏算了一點:先前在“黑白別苑”,他跳水而逃,在此過程中,那原本乾硬得可比石頭的飯粒,現下全部被泡軟了開,完全沒了威力。
眼見這招慣用的“抹布神功”竟然失效,司徒有半秒的發怔。而就在此時,爲首的那名家丁也加入到這邊的戰局,四人聯合起來對付他一個。
就在這一來一回之間,曲慕非看得明白:以司徒十四一人之力,要應付其他三名家丁倒沒什麼難的,但當爲首的那人加入到戰局中之後,司徒就開始吃力了。
她斂了眉頭,當下一腳踹上抱頭蹲在地上的漢服客,將他踢向戰局那邊——
那漢服客被他一踹之下,立馬摸着屁股跳了起來,保持不住平衡地衝那四名家丁撲了過去。
這一來,便給司徒爭取到了片刻時間。而曲慕非也沒就此閒着罷手,她從袖中掏出了mp3,直向那爲首的家丁擲了過去——
“你們要的東西!拿好了!”
須臾之間,只見一件銀光閃閃之物向自己飛來,那家丁哪能分辨明白這究竟是不是pda?!又聽得曲慕非這麼一喊,那家丁慌忙伸手去接。可當他剛接到手上,就聽曲慕非又是一聲大吼:“那人拿了未來之物!”
她這一聲吼是使足了力氣,扯了嗓子喊出來的,讓那躲得遠遠的觀戰之路人都聽得真真切切。頓時,人羣之中只聽得抽氣聲不斷,繼而便有人跌跌爬爬奔去報官了——
要知道,這當街鬥毆打架,還算不得是大事端,挑釁滋事小打小鬧的,在街上可算是尋常,捕快們都沒這個閒心思來管。可一旦涉及《未來人口管理辦法》以及《未來物品管制條例》等律歷,那可是要上升到“朝代穩定昌盛、歷史長治久安”的政治級別的大問題,可不能有一個疏忽!
不多時,立刻有捕快自遠方急急奔來,“那邊的!住手!住手!”
“黑白別苑”的四名家丁,眼看情勢不妙,立刻轉身奔走。而那爲首的那名,因爲被指控了“持有未來物品”,於是成爲捕快們的第一目標。
眼見捕快們追着那家丁奔走而去,司徒十四收起招式,站定於曲慕非身前,笑盈盈地拍起了馬屁:“慕非,還是你厲害,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那些傢伙!哈,十四甘拜下風!”
她白他一眼,“怎麼不說是你太笨?匹夫之勇。”
“耶,”司徒不在意地笑了笑,“就是要有我這種莽夫,才顯得慕非你這樣的智者啊。”
沒想到他這馬屁沒個拍準,竟拍到了馬蹄子上——雖然說是意外,但是一想到是自個兒的疏忽惹出這麼大的事兒,還連累牽扯到了司徒十四,曲慕非心裡就不是一個滋味兒。
低頭靜默片刻,一句“對不起”卻是在喉嚨裡打了半晌的滾兒,也沒能說了出來。她別過臉去,“走吧。”
見她神色有異,甚是沒精神的模樣,司徒撓了撓後腦勺,隨即三步並作兩步跳到她面前,笑眯了眼,“莫這般愁眉苦臉的啦!那些傢伙若再來,我便一個手指對付一個,再不夠就加上腳趾,打得他們一個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
“呃?”好冷的笑話,但最後一句引起了曲慕非的注意。沒記錯的話,這分明是《笑傲江湖》裡的臺詞。難不成古代真的有這般招式?她挑了挑眉,“這名兒你從哪兒聽來的?”
“這個嘛,”司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次從一個旅行團那裡‘牽’了兩本。本想賣了的,誰曉得隨手翻了翻,甚是好看!到現在還放在我安懷縣家裡的枕頭上,捨不得出手哩!”
orz……曲慕非被他這句話刺激到,再度陷入了極度的迷茫之中。
隨身聽和mp3也就罷了,她已經逐漸接受了古代人非法買賣未來物品這樣一個聳人聽聞的事實。但是,她還是萬萬沒有料到,在千百年之前的唐朝,竟然有金庸老爺子的鐵桿fans。如果他老人家得知自個兒的《笑傲江湖》竟然流傳到了古代人的手裡,而且還有這麼一個粉絲,不知要作何感想。
想到這裡,一個古怪的念頭忽然在曲慕非的腦中閃過。她退後一步,瞪大了眼望向司徒,“你該不會連漫畫都看過吧?”
“漫畫?那是什麼?”他疑惑地望她。
“呼,還好。”這個回答讓她鬆了一口氣:如果他連漫畫都見過,那她還不知道該怎麼看待這麼一個已經超越她的腦細胞分析能力之外的問題。
擡了眼,見對方一臉“那是啥米好東西?”的好奇神色,曲慕非順口向他解釋道:“就是類似於連環畫的那種啦。用畫面和對話框來展現故事劇情的一種圖片故事書,那就叫做‘漫畫’。”
“哦!原來如此!”司徒十四一臉恍然大悟,隨後猛地一拍巴掌,“那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東西了!那種什麼漫、漫畫書,我看得不多,只看過幾本《機器貓》和《聖鬥士星矢》。”
“……”
曲慕非瞠目結舌,頓時無言以對。她不禁懷疑,自己現在的面部表情狀態,都可以用漫畫上那種“下巴砸到腳背上”的畫面來展示,或者那種“巨石壓頂1000噸”、“滿頭黑線”的畫面也是可以啦。
雖然很想與司徒十四繼續探討一下這個問題,詢問一下古代人對於武俠和少年漫畫內容的感受,並因同樣是動漫迷和武俠愛好者而互相交流下心得體會,但眼下這個狀況,實在不適合“同好會”的成員前來認親。
曲慕非暫時收起了好奇與感慨,催促司徒趕快上路。就在二人邁了步子準備走出西市繼而離開洛陽城之時,忽聽一聲高喊:“壯士留步,女俠留步!”
二人扭頭去看,只見那漢服客一邊揉着屁股一邊“啊喲啊喲”地叫喚着趕了上來。若不是他這一聲吼,司徒與曲慕非二人還真是忘記了這傢伙的存在。
那人拖着腳步,走到二人面前,急急地伸了手想去扯曲慕非的膀子,卻被司徒“嗯”地一個瞪眼,給嚇得縮了回去。他只好搓着手,畏畏縮縮地道:“這個,這位女俠,你怎麼知道我是未來人?還是你也是我們那兒的?”
這傢伙,好一個眼高於天!同一個旅行團的人,多少也打過照面,怎麼也不至於一點印象也沒有吧。曲慕非本就對這漢服客沒什麼好感:這傢伙挑剔又惹事的本事,早在旅行團的時候就見識了不少。而這次的事件,更是讓她給他扣上了“膽小怕事”以及“目中無人”這兩個貶義詞。自然,她也就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懶得回答對方的問題,她只是“嗯”地點了點頭,給了一個模糊又敷衍的答案。
“啊!果然!老鄉啊!”
這下子,那漢服客連司徒十四的白眼都顧不上了,直接張開雙臂就要撲上來。那泛紅的眼眶以及蓄着水的眼珠子,完全是一副“啊!親人啊”的感激涕零狀。
曲慕非毫不客氣地一個閃身,讓那漢服客撲了一個空,差點栽倒在地上,“抱歉,我倒沒有什麼‘他鄉遇故知’的激動心情。”
不留情面的一句話,讓那漢服客尷尬地站在那裡,裝親近也不是,掉頭也不是。
見他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曲慕非倒有些心軟了:憑這個人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個性,絕不會對陌生人有這麼親切的表情。而他之所以會露出這麼熱忱的模樣,八成也是吃了不少苦——畢竟身在異鄉,尤其還是一個完全脫離原有生活背景的古代,一個人漂泊了這麼多天下來,也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這裡,她的口氣有所放緩:“我跟你是同一個旅行團的。”
聽了這句,那漢服客愣了一愣,隨即伸出右手指她,放聲叫道:“啊!就是你!”
“哦?怎麼?”曲慕非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大動靜。
漢服客上下打量她半晌,這才解釋道:“當場就是你第一個跑掉的,導遊急得亂了手腳、四處尋人,旅遊活動也暫且停止了,我待不住,就趁亂跑了出來。可誰知道……”
“可誰知道這日子不好混?”司徒十四接口道。
“嗯嗯!這位大俠你說得對,就是這個意思!”那漢服客猛地點了點頭,一副遇見知音的架勢,開始了抱怨,“這些古代人實在是太沒素質了!簡直就是原始人類啊,根本講不通道理。而且,這裡簡直就是原始社會,一點都不講衛生!就光說上洗手間,我都被嘔了三四次恨不得……”
“夠了!”曲慕非打斷他的嘮叨。先前升起的一點同情心,也在他這番言論中被消磨得一點不剩了,“古代人自有他們的生存之道。明明是你自己偏要插入別人的生活之中,還有什麼資格指手劃腳說別人沒素質?!”
“可是明明……”那漢服客還欲辯解。
“沒有什麼‘可是’,”曲慕非斂了眉頭,一針見血地指出殘酷的事實,“憑你這種個性,別說是古代,就是在現代,也不會有人喜歡搭理你的!與其抱怨這個抱怨那個,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吧!”
“……”那漢服客萬萬沒想到這“老鄉”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愣了半晌之後,頓時漲紅了臉,大聲反駁道:“我沒有說錯!沒素質就是沒素質!這些傢伙明明就沒有接受過素質教育!哪裡能跟我們比?!”曲慕非沉下臉來,“是,這裡的人沒有接受過‘素質教育’,”她伸手抓了司徒十四的膀子,將他拽到身邊,“但是,怎麼也比你強。比如這傢伙,沒你有文化,又怎樣?小偷小摸,又怎樣?論起心地,他比你善良得多。他至少知道,不會無故難爲別人,至少懂得照顧朋友。你又是什麼樣的?在旅遊公司的時候,你就無理取鬧刁難別人,滿口都是責難別人的怎麼怎麼樣,遇到事情抱着頭就躲——你到底有沒有反省過自己,爲什麼會那麼討人厭?!”
這一番話下來,讓那漢服客頓時沒了聲音。嘴皮子動了動,似乎想要反駁什麼,可是他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倒是司徒十四笑眯眯地插了口:“喂,慕非,”他一手捧心,故作一個受傷的姿勢,“剛纔那幾句,好像不像是讚美啊。既然要拿我做正面教材,好歹挑點好聽的說嘛。”
她瞥他一眼,“‘正面’?!你那應該叫‘污點教材’。”
“哎呀呀,這句實在是傷吾之心,非常之痛啊……”司徒咧了咧嘴角,話雖這麼說,但那笑意卻一直寫進了黑亮的眸子裡。
“走吧,別和這種人浪費口舌了。”
曲慕非邁了步子剛要走,卻被司徒十四伸手攔住,“哈,慕非,別那麼絕情,”他努了努嘴,指向那正一臉陰霾的漢服客,“好歹你們也算是同鄉,當真不管他?”
她挑眉,“十四,雖然你一向愛多管閒事,但我確定,你對這種貨色應該沒什麼特別的好奇心。”
“嘿嘿,果然是上升到‘生死之交’的高度,就是不一樣。這麼快就把我看穿了,果然是好友啊!”司徒歪了嘴角,笑得有些痞。
“廢話不多說,你小子打的什麼算盤?”
他笑而不答,只是拍了那漢服客的肩膀,“喂,你在這裡沒親沒故,也怪不容易的。要不嫌棄,就跟我們一起走吧。”
“啊!多謝大俠!”那漢服客頓時露出感動的神色來,望着司徒就差沒大叫一聲“好人啊”。想必是先前多日的獨自古代旅行的生活甚是艱辛,而剛纔又被曲慕非好一頓臭罵,現在竟然有人幫忙搭腔,還願意帶他一起走——這是司徒在他眼中,怕是跟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差不多了。
見司徒話已說出口,顯然是打定了主意,曲慕非也就不再說些什麼。只是斂眉望他,以眼神提出“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的疑問。
司徒十四“嘿嘿”一笑,衝她眨了眨眼,“山人自有妙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