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離月考越來越近, 陳昀壓力也越來越大。打賭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時時刻刻提醒着陳昀,要考出個好成績。
基本功和思維力陳昀都是在行的, 只是這個難就難在心態上。好在和狄爾茗和解之後, 陳昀憋得沒有那麼緊, 漸漸的也不如以前緊張。
由此跟任遠浩等人的話也多了起來。
“小昀啊, 這道題怎麼做來着?”
每當着欠揍的“小昀”以及更欠揍的聲音響起的時候, 俞忍都是帶着一臉和善的微笑看着對方。
任遠浩被俞忍刺蝟眼神刺痛,但皮糙肉厚,竟擡着眼睛回敬過去, 讓俞忍恨得牙癢癢。
陳昀來者不拒,用最簡單的手法給任遠浩分析, 其方法果斷迅速, 讓人感嘆。就在任遠浩剛剛點頭哈腰表示若有所思之時, 下一句他又會說:“哎?我怎麼感覺我腦袋裡面有東西掉了?小昀,你再講一遍嘛。”
俞忍咬牙切齒保持微笑, 校服一掀,擋在陳昀面前:“還是讓忍哥來教教你吧。”
任遠浩看他一眼,表示懷疑,接着聽到俞忍說:“直接看答案,三長一短選一短, 三短一場選一長。”
任遠浩說:“忍哥, 咱物理題分不出長短, 你這樣是對牛頓的不尊重。”
“去你的不尊重。這個時候, 就需要去掉一個最高分, 去掉一個最低分,最後得分。這樣就能夠從中套出答案……選b。”
任遠浩不屑一顧, 心中懷疑的種子長成大樹,此時搖曳着,連每片葉子都述說着:“我信了這個糟老頭子的鬼!”
隨後往後面一翻,登時兩眼瞪圓,死活把那個由雙圓組成的B看了個透心涼。
臥槽耶,還真的選B。
任遠浩嘴角動了動,一瞬間領悟了忍哥常年佔據最後考場前排的秘訣,光是靠着這瞎蒙都能混個物理三十分,牛逼啊!
任遠浩說:“忍哥,我服。”
俞忍說:“小意思,基~操勿6。”隨即又說,“趕緊滾,趕緊滾,你礙着我看我們家小傢伙了。”
任遠浩翻了個白眼,跟旁邊的體委賈楠仁說:“你不覺得咱們後面的兩個,關係好太多了嗎?”
賈楠仁臉巴子皺在一起,表現出深思熟慮,同時咬了咬下脣,鼻尖冷哼一聲:“不就是狗腿子關係!還以爲了不得了!”
任遠浩不太懂賈楠仁怎麼對兩個人意見這麼大,聳肩後自己做自己的去了。
俞忍心事重重,看着陳昀,見他臉上越來越紅,故意伸手過去戳了戳,好奇道:“喲,小臉紅得跟桃花瓣一樣,熱得?”
陳昀歪了歪脖子,不好意思躲開他的手,解釋道:“陽光,是陽光照的。”
俞忍說:“真是該死的陽光。不過,小傢伙,要是我不在了,你也要給我堅持贏,成嗎?”
他的語氣舒緩柔軟,如清風徐來。陳昀愣了一小會,露出了一絲縱情微笑,反過來在無人可見的地方握住了俞忍的說,說:“一定會的。你不用擔心我。”
陳昀不傻,聽出俞忍言語中的掙扎與無奈,這個時候,陳昀覺得很奇怪,俞忍自始自終都是那樣灑脫的一個人,而此時此刻,竟然讓陳昀覺得他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得死死的。
而且也是心甘情願的。
陳昀回握他的手,跟他說:“不必擔心,若是有什麼不得以,那就是做就好了。”
俞忍頓了頓,偷着樂呵笑了。
今時今日,已經給陳昀心裡面打下了一劑預防針,所以當俞忍忽然失蹤的時候,陳昀並沒有驚訝。
離考試還要一個星期,陳昀醒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放好了早餐,不止一份,而是放了一堆,把陳昀可能會吃的零食都一股腦放了。
而陳昀看了看對面牀上,被子已經疊得整整齊齊,被單也是一絲不苟的樣子,甚至連一絲摺痕和溫度都看不到。
俞忍就是這麼幹脆的消失了。
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陳昀看了看空落落的寢室,聽着超兇一板一眼用廣播吼着:“同學們,美好的一天從早晨開始……”
惶然間,陳昀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陳昀心想,俞忍一定是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能夠從這裡踏出去,那就是說他一定在走着屬於自己的路。
陳昀覺得沒有什麼好慌的。
但是一天下來,安慰他的人倒是不少。跟任遠浩班長搶飯完了,任遠浩特別挑了一塊瘦瘦的燒白給他,說:“你別擔心,忍哥是這樣的,偶爾失蹤一下也是正常的。”
班彰嚼着飯,問道:“小昀啊,你跟俞忍一個寢室,他沒捶你吧?”班彰一顆典型老媽子的心,就是生怕自己羽翼下的崽兒被人給欺負了。卻又礙於俞忍淫~威,平日裡遲遲不敢開口。
等俞忍一走,擔憂勁就像雨後春筍冒了起來。
陳昀撥弄着碗裡的飯粒,聽着耳邊兩個人不停叨叨,慢半拍地說:“俞忍對我挺好的。”
那兩人露出一臉不可思議,擰着眉毛把陳昀這個奇葩看了又看,說:“這不科學啊,就俞忍那個人,跟個妖精似的。你這麼塊又香又甜的唐僧肉,他還能把持得住?”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着陳昀。
陳昀抿了抿嘴脣,臉上飄過一點點不容易被人發覺的紅,他張了張嘴,想起俞忍那些動手動腳的日子,抿嘴偷偷笑了。
“大概,是我魅力不夠吧。”
難得聽到陳昀開玩笑,兩個人對視一眼,竟然有種更加不可思議的感覺,彷彿在做夢。
這時候,傅篤奢一臉頹喪的走過來,她走路都沒有什麼聲音,周身繞着一股令人退卻的黑氣。
其他人見到了,還以爲是地獄惡犬鑽了出來。
陳昀問:“她這是怎麼了?”
任遠浩搖搖頭:“毒蛇最近有點喪啊,之前她回了一趟家,之後就一直這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班彰,你跟她關係好,要不你去開導開導她?”
班彰土黃色的臉一下子漲紅起來,翻了個大白眼,將臉一沉,說:“誰要去關心她?她這種毒蛇性子,早晚都是要吃虧的,這就叫報應!”
陳昀覺得他這樣肯定要遭報應的。
果然下午的時候,班彰還是腆着一張老臉去問傅篤奢,當即就是一頓暴打,愣是把班彰從門口打到門尾再追到男廁。
班彰心有餘悸,連回都不敢回,從廁所溜回來以後,讓陳昀把自己位置讓出來,把陳昀追到俞忍位置上。
班彰趴在桌子上,也不管陳昀到底理不理他,只是自己一股腦倒豆子似的,吧嗒吧嗒往外倒。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今天我算是認識了,這豈止是海底針啊,還是上古海底針!你說傅篤奢這麼個女人,磨磨唧唧,問她吧,啥事兒也不說,又搞得我好像討嫌似的,你看她追着我打,都快打到超凶門口了!”
陳昀:“………”
“哎,你別不說話。你說傅篤奢這種毒蛇老女人,怎麼可能嫁得出去?我跟她從小一起升學,就沒見男人喜歡過她,完犢子,想來這傢伙是隻能青燈古佛一輩子了。”
越說越憂傷,鐵漢子差點落下兩顆鱷魚淚。但是看到面無表情陳鐵面,瞬間就萎了,要知道他這副喪來喪去的樣子究竟是擺來給誰看的?
正主兒不理,班彰自討沒趣,就開始扒拉陳昀的作業和課本。
原本想象中塗得亂七八糟的課本並沒有出現,反倒是一板一眼的認真筆記。
天,這貨居然揹着他們學習了!
這種震驚程度無異於揹着一羣單身狗談了一場可樂氣泡的刺激戀愛。光是“戀愛”兩個字已經可以把這羣人刺激得七葷八素,留着哈喇子大舉火把了。
等到上課的時候,班彰想試一試陳昀的斤兩,當即挑了一道他認爲比較複雜的難題遞給陳昀,沒想到對方三兩下就解出來了,班彰驚得能吞下一個鴨蛋,不,就連鵝蛋也完全沒有問題了!
那個夜晚,班彰輾轉不能入眠,良久,他在一衆室友的暴打中吐出一縷長息:“啊,是個人都比我牛逼!班彰,你他媽是不是個廢物?”
所有人:“………………”
而此時在夜色當中,誰人點燃了一支菸,默默走進了陳昀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