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這種事情, 一旦捅破了之間的膜,你就會發現,其實根本沒什麼卵變化。
就拿陳昀跟俞忍來說。
陳昀依舊畫畫, 俞忍依舊玩失蹤偶爾回來騷擾陳昀, 要說真的有什麼變化, 就是俞忍現在從一隻騷浪嗨的野狗被馴養成了一隻懂得歸屬的小狼犬。
陳昀還是惦記着, 說好的考北大清華。
俞忍則是在愛與痛苦的沉湎中學會做人, 每日都要警告自己,自己要做個人,孩子還太小。
顯然在這樣的摩擦裡面難免走火入魔。
俞忍說:“你要我好好學習, 沒問題,親一口, 我就給你學一個小時。”
陳昀臉紅紅的送上來一個吻, 雖然一邊吻, 腦海裡面一邊重播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俞忍怎麼可能還忍得住,當即把這個羞澀的小妖精一把抓過來, 小心翼翼地咬上去。說是咬,還真是。俞忍就像是一隻小狗一樣,尋着陳昀下脣,輕輕舔了一口。
賊他媽甜。
柔軟的嘴脣輕輕顫抖,同他主人一樣帶着靦腆, 俞忍抱着他, 身子凹在軟乎乎凳子當中, 卻交~纏得更緊了。剛剛嚐了味道, 現在根本停不下來, 只想把眼前這個小傢伙一點點吃幹抹淨,要不是“未成年”幾個大字如同高懸的警告牌, 時時刻刻鞭笞着俞忍的內心,俞忍真想現在就讓這個小傢伙就地正法。
俞忍貪婪的吸吮着陳昀身上的味道,霸道地佔據着陳昀口腔裡的每一寸地方,非要把陳昀身上的味道吞噬乾淨。
陳昀被他緊緊抱着,嘴脣又被他銜住,不斷地廝磨,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俞忍就好心腸鬆一鬆他,然後又猛地撲上來,又啃又咬。
陳昀想,真的是上輩子惹了狗了。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感覺也不錯。
也算是俞忍行了好了,親吻一小時,看書五分鐘。
俞忍做題的時候很隨性,就跟他一樣,一道幾何題,幾條輔助線一畫,就把答案搞了出來,甚至連步驟都不怎麼寫。陳昀驚訝他的腦速,同時也對着俞忍這個人深深思索起來。
看起來,腦瓜子挺聰明的,爲人處世自有一套,但是也吊兒郎當,死不正經。上課不認真,做題不認真,似乎全天下也沒有可以令他認真起來的事情,但是就是這麼一個人,他的存在就是光。
可是陳昀始終覺得這份光,是虛弱的,是縹緲的,是雖然握在手裡卻像個鼻涕泡一樣會消失的。這並不是患得患失,而是陳昀覺得這光芒,正在被什麼東西緊緊束縛,不能掙開。
他看着俞忍,心疼的撫上他的臉頰,在俞忍充滿掙扎退縮的慾望中,陳昀忽然問道:“你這麼厲害的一個人,究竟在放棄什麼呢?”
“……”
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俞忍擡起漂亮的眼睛,頭一回沒有帶上笑容,這樣子的冰冷卻並沒有讓陳昀覺得害怕,反而有一種更接近他的感覺。
俞忍伸出手指,顫抖着伸向陳昀的嘴脣,最後只留下一根手指,眼神淡淡的,松脂色,像是掙扎的舞蹈。
陳昀一瞬間驚呆了,就這樣呆愣着看着俞忍的臉越來越近,最後不含任何情~欲的留下淺淡一吻,俞忍目光炯炯:“小傢伙,我也有想要守護的人。”
陳昀睫毛顫了顫。
“那個人是我的哥哥。”
“俞輝。”
陳昀的心緩緩沉下去。
*
兩個人到教室的時候,教室已經鬧成一團。不同於平日,這種喧鬧中帶着怒氣和一些很那言說的揣測。
很快陳昀就聽見了關鍵地方——“傅篤奢是怎麼回事?她是不是不打算繼續讀下去了?”
各種猜測波浪一樣此起彼伏,直到班彰悶聲說:“都在這裡亂猜什麼?毒蛇……只是身體不舒服而已。”
他這個話說得非常沒有底氣,反正就是說出來了根本沒有人相信,陳昀也不信,俞忍跟他說:“我看還真是不想讀了的樣子。上次我看還有個老師叫她出去,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傅篤奢出來時候臉色都變了。我估計多半是勸她早點讀隔壁職高吧。”
這話說得陳昀心頭難受,沒有了自己的幫扶對象,陳昀還有點不習慣,也趁此機會,任元浩得以擺脫俞忍的魔爪,來了陳昀這邊。陳昀是典型的來者不拒,自然是來一個教一個,來兩個教一雙。
而俞忍則是小心翼翼的守護着自己的小傢伙,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別的野狗叼了去。他就像是一條龍,緊緊盯着自己的寶藏。
陳昀被他盯得臉皮發紅,拿課本遮了遮,俞忍上來一把就扒開,這下子紅色蔓延到耳朵尖上,連細小絨毛都是紅色的。
俞忍覺得可愛極了,心裡面卻又覺得無比沉重。
俞輝啊俞輝,是過去是未來,是必須要拯救的人。
班彰下課以後到陳昀這裡,把他神神秘秘拉了出去。
陳昀問:“你來找我,是因爲傅篤奢嗎”
班彰說:“她是真的不打算來學校了。前幾天她還給我說過這件事情,說是自己就算是學習,也考不上大學,還不如自己先去打工算了,我看她是真的不想學了,陳昀,之前傅篤奢好歹在你這裡補過課,你也算她半個老師了,要不你去勸勸她?”
“勸她?如果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我們就應該尊重她。”陳昀說話輕飄飄的,卻讓班彰非常惱恨。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一個女孩子,就算是學習再不好,也能混個職高讀讀,現在輟學了,那以後怎麼辦?”班彰覺得自己快要被陳昀氣死了,他以爲陳昀是個懂事乖孩子,誰知道這般鐵石心腸,心跟茅坑裡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完全沒有一點團結友愛關愛同學的友善。
陳昀嘆了一口氣,解釋道:“我想傅篤奢同學心裡面已經想得很透徹了吧,不然她也不會這麼痛快的離開。我倒是覺得讓她先一個人靜靜好了。”
班彰覺得跟這個人說不清楚,又覺得陳昀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直嘆可惡,隨後上課去了。
陳昀望了一會兒陰沉沉的天,回到教室的時候,俞忍就靠在桌子上撐着一隻手看着他,問:“解決了?”
陳昀想,這事情可能解決不了,就跟俞忍的事情解決不了,是一個道理。
陳昀畢竟不是冷血之人,心雖然長在裡面卻只是爲了保護自己而已。
星期六下午,陳昀獨自一人找到了傅篤奢。
那個時候,她正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在廣場上發傳單。玩偶是個微笑天使,臉上笑容跟不要錢的糖果一樣,毫不吝嗇的展露着,笨重的大腦袋一搖一晃,只要看到有人過去,微笑天使就歪着身子過去,趁着對方不在意,把傳單扔到對上手上。
“有興趣可以去了解一下喲。”
微笑天使飄走了。
傅篤奢隨時都可以休息,見到陳昀時候她愣了一下,隨即自嘲似的,冷冷笑了一聲,用快要帶着哭腔的聲音說:“想不到,你竟然來了。”
陳昀淡淡一笑,說:“我來了。”
這一句話,讓傅篤奢內心震了震,陳昀買了杯常溫檸檬水,遞給傅篤奢,自己則是蹲在樹下陰涼處,問:“怎麼不打算回去讀書了?”
傅篤奢說:“問這種話,太直接了吧。”
陳昀笑了笑:“不直接,我想你是個特別直性子的人,太委婉反而不好。”
傅篤奢聳聳肩,一臉認真:“小昀啊,你說我成績還有必要讀下去嗎?”
她臉色看起來並不好,無形中卻又特別認真,陳昀知道她一直都是一個認真的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話。
想了許久,陳昀嘆了口氣,說:“爲什麼沒有必要?你現在不過才高二,還有一年可以前進的空間,我想,艾學嵊一定會這麼告訴你的。所以我只想說,既然都是要賭,爲什麼要放棄最後的希望?”
陳昀想如果此時是俞忍,會如何開導傅篤奢呢?陳昀並不擅長說話,也不擅長開導別人,他只是用眼仁認認真真地看着傅篤奢,企圖從裡面看到一點希望。
很快,他就明白了,他怎麼可以企圖從一個已經無比失落的人眼中去尋找希望?希望應該是別人給他的,至少讓她看到一點。
陳昀意識到這裡,一把抓住了傅篤奢的玩偶裝,怒道:“你試都沒有試一下,怎麼就這麼下了定義?跟我回去,我有辦法的!”
傅篤奢愣了愣,臉上緋紅一片,觸電般甩掉陳昀的手,氣道:“你能有什麼辦法?你真當自己無所不能嗎?”
陳昀鬆了手,微笑而和緩地看着她,說:“我不是什麼能人,但是你是,你擁有強大的力量,只要你肯,它就會爲你服務。”
其他的陳昀也不想說什麼了,他想,傅篤奢雖然任性,也總是有自己考量的。
回去的時候,陳昀一路上都在想俞忍。他從未如此狂熱思念過他,他是如此想要見他一面,然後抓住他的肩膀,就這樣傻乎乎看着他,什麼都不說就好,陳昀只是想看看他。
這似乎是一種穩定的保障,只要俞忍在他身邊,他便可以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