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全的臉色一瞬間就繃不住了。心裡害怕,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這袋子當真是……是靳主子賞的。是四十五兩,不,是五十兩。奴才……奴才不是怕銀子多事大,才故意……故意順着少的說的。”
“呵呵!”寧璞玉朗盛而笑。“你方纔不是一口咬定,這袋子銀子就是四十五兩麼!”
“奴才已經說了,是爲了怕事情大……”桂全也覺得很難自圓其說。
畢竟剛纔他死咬着牙,只說是四十五兩。
“爺。”寧璞玉轉過身,朝二殿下輕微欠禮:“還請您允准查問醉心樓接觸了桂全的奴才,這事情也就能順着藤子走了。”
冷衍溫眸轉冷,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靳佩瑤:“去查。”
“是,爺。”靳佩瑤緊忙喚了嫦笑一聲:“你去,將看押桂全的人都帶上來。當着爺的面,一個一個的查清楚。”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桂全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活路了。
這包銀子的確是他被靳主子關起來之後,有人偷偷塞給他的。
“桂全,你也別太擔心。”寧璞玉看得出他的懊喪與惶恐:“這時候主動交代,或許還有條活路。”
桂全擡起頭,瞪着寧璞玉,把心一橫連忙就改了口:“奴才說就是,奴才說……那銀子的確是的確是……噗……”
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寧璞玉離得近,幾乎沒怎麼浪費的噴在了她的裙褂上。
她被驚得連忙後退了幾步:“這是……”
冷衍眼眸一緊,臉色變沉了下來。
馮鋮這時候快步走過來,打眼一瞟。“爺,他是中毒了,看樣子是慢毒。”
“慢毒?”靳佩瑤臉色不好看:“怎麼中毒的呢?還能不能救?”心裡窩火,眼看着就要牽出背後之人,偏是就這麼中毒了。
這不是到了嘴邊的鴨子還飛了麼!
說話的功夫,桂全就歪倒在地上,嘴巴里不停的冒出黑血,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馮鋮走過去細細一看,只覺得不好。
隨後,他撥開了桂全的衣裳,臉色更是難看。
“毒,在那包銀子上。所以,所有碰過那銀錢袋子的人,都中毒了。”
“什麼?”洛晴嚇得臉都綠了:“那奴婢和寧婢子也碰過這銀錢袋子,豈不是……豈不是也都中毒了!”
“是。”馮鋮沉靜的點了下頭。
這麼說起來,寧璞玉也覺得有些頭暈。摸過銀子的雙手,一沾涼風,有些針刺一樣的痛感。
“馮鋮,這毒你可能解?”寧璞珍有些着急。
馮鋮還沒開口,嫦笑便匆匆的趕了回來。
“怎麼樣?”靳佩瑤急不可耐的問,不容她喘勻氣。
“主子,不好了,咱們後院死了個奴才。就是看押……看押桂全的其中一個。”嫦笑還沒說完,就看見倒斃在地的桂全,害怕的捂住了嘴。
“馮鋮。”寧璞珍又焦急的問了一句:“這毒好解麼?”
馮鋮看了一眼二殿下的臉色,並沒急着回答。
倒是寧璞玉,一臉的沉靜。該死不用避。
有些事,來的太快太急,根本由不得她去做什麼反應,就已經強加在她身上了。
“娘娘,救救奴婢。”洛晴怕極了,一雙眼睛裡飽含淚水。“救救奴婢。”
冷衍這時纔出聲問道:“這是什麼毒?”
馮鋮掏出匕首挑起了銀錢袋子,裡面的銀子嘩啦啦的掉出來。“無色無味,又能輕易的穿透肌膚,想來就只有軟筋腐透膏。”
這毒冷衍聽過,似乎不是那麼好解的。
看着二殿下的臉有異,寧璞珍慌忙的起身跪下:“爺,求您救救璞玉,她是無辜被捲進這件事的。她不能死啊……”
洛晴也哭着跪在皇子妃身後:“求殿下爺救救四小姐,救救奴婢。”
寧璞玉只覺得呼吸慢慢的有些阻礙,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冷衍瞧得出她是真的不大好,不由得奇怪:“既然是慢毒,何以會發作的這樣快?”
馮鋮得了授意,近前快手點了寧璞玉幾處大穴。隨後他才慢慢的說道:“毒是塗抹在銀子上的。透過袋子的布,蹭在身上的分量並不多。可徒手去摸那些銀子,就是直接把毒抓在手裡,沾染的可就不少了!”
眼前發黑寧璞玉越來越覺得身子不受控制。
“爺,她中毒不淺。”馮鋮儘量說的很平和。
這是寧璞玉失去知覺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冷衍沒有多想,起身就快步走了過來。不等她倒下去,便從身後將她打橫托起來。
“去滄浪園。”
“是。”馮鋮緊忙跟在身後。
“爺,那洛晴怎麼辦?”寧璞珍總不能看着自己的近婢就這麼死了。
馮鋮連忙道:“爺,不如也叫洛晴一起過來。以策萬全,藥總歸要有人試過才安全。”
也不知道爲何會說出這麼一句。
可能潛意識他就覺得爺會對這個寧婢子更上心。
果然,冷衍爽利的點了頭,步子輕快的託着人先出了院子。
“還不跟着去!”寧璞珍催促了洛晴一句。
“多謝娘娘。”洛晴抹了一把淚,提着裙子迅速的追了出去。
靳佩瑤追了兩步,卻只看見二殿下孑然的背影,一臉喪氣的說道:“要解毒,醉心樓有的是地方,何必還要去滄浪園。爺也不怕累着自己。”
顯然她是吃醋了,滿嘴的酸話。
寧璞珍這時候才起身,輕搖慢晃的走到她身邊:“爺的事,從來輪不到你我做主。”
“是啊。”靳佩瑤有些不自在的垂下頭去。“不管皇子妃信不信,今日之事,妾身絕沒有誣陷你。”
“信,怎麼不信呢!”寧璞珍點頭:“你若以此誣陷我,也不會爲自身招致禍端。現在看來,你比我更麻煩。”
靳佩瑤好不容易壓制了滿腔的怒火:“這一切都要拜皇子妃你那親妹子所賜。一入府就不得安寧,這才幾天啊,就要把我逼上絕路了!這樣好的手段,真是叫人佩服。”
這話落在寧璞珍的耳朵裡,怎麼聽着都是聒噪。
“也不知道爺帶她去滄浪園,到底是爲了解毒還是……另有目的。”靳佩瑤朝着皇子妃最軟最痛的心房刺下去,自己已經被弄得灰頭土臉了,憑什麼要她舒心。
眉心秀氣的皺了起來,她很是拈酸的說:“皇子妃,您說,爺該不會是喜歡上這寧璞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