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璞玉輕輕的點了下頭。
冷決的臉色瞬間就不那麼好看了。他以爲這些綢緞不過是擺設,卻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會答應。身旁的溫碧婷一下子就覺出他的不自在了。“爺,這佳釀香醇撲鼻,不如妾身同你敬二皇子、皇子妃一樽?”
端起酒杯,冷決斂眸:“借花敬佛,願二皇兄、皇嫂,恩愛逾常。”
冷衍很爽快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寧璞珍也滿面笑容的喝了下去。酒真辣,聞起來香醇撲鼻,可送進嘴裡那種滋味,當真不好受。
就好比有些苦,總是要自己往肚子裡咽。
“爺,瀅妃娘娘想看璞玉跳舞呢。”宸貴妃一走,靳佩瑤就活過來了。
礙於自己姑姑只是宸貴妃的近婢,那會兒她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冷衍的目光這才慢慢的落在寧璞玉臉上:“準備了這麼久,自然是不會叫滿座賓客失望,你跳吧。”
“那就容璞玉去換身衣裳。”她剛站起來,一旁的蘇惜婼就跟着站了起來。
“寧側妃若不嫌棄,就讓妾身陪你同去吧!”蘇惜婼的聲音很溫柔,聽着就讓人不忍拒絕。
寧璞玉不知道她爲何要獻這樣的殷勤。
兩個人欠了身,便從二樓走了下去。
換衣裳的廂房,在一樓後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妙音和芽枝動作麻利的替她摘下了沉重的頭飾,取了輕盈的飛蝶花做裝飾,點綴的恰到好處。隨後,寧璞玉換上一件鵝黃色輕紗衣,從纏枝的牡丹屏風走出來。
“哎呀!”蘇惜婼隨即起身:“寧側妃真是豔壓羣芳,不管是華服貴飾,還是清淡着裝,都看着叫人心動。”
“這話怎麼敢當。”寧璞玉看不明白這女人的心思,不由得勾脣一笑。“左右這曲子還沒奏完,我與蘇側妃說會兒話,你們出去等着就是。”
妙音點頭,領着芽枝關了門,輕快的退了出去。
“今日多謝蘇側妃解圍。”寧璞玉與她並身而坐,面前的茶盞冒着熱氣,是方纔芽枝才沏的茶。
她很自然端起茶壺倒了兩杯,遞給蘇惜婼:“喝杯茶潤潤喉吧。”
蘇惜婼笑着接過,只在脣邊淺淺抿了一口。“你也瞧見了,若真是想替你解圍,憑我也做不到什麼。”
寧璞玉擡起頭,對上她的目光:“不管怎麼說,有這份心對我來說就很難得了。”
放下了茶盞,蘇惜婼輕巧的笑了:“聰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寧側妃許不知道,其實多年以前,我就已經知道你了。也可以說,多年以前我就已經認識你……只不過,你不知道我罷了。”
“是麼?”寧璞玉當真想不起和她有過什麼舊事。
“時間寶貴,多說也是來不及。”蘇惜婼楚楚可憐的表情,惹人心疼。眉心一皺,眼圈就泛起紅意。
這又是怎麼個意思?寧璞玉納悶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對三殿下的心意。”蘇惜婼說的有些勉強:“其實,我知道決哥哥一直都很喜歡你,只是……”
決哥哥?
這個稱呼刺激的寧璞玉汗毛都豎起來了。“你知道的不少麼!”
“璞玉姐姐,你別誤會,我真的沒有敵意。”蘇惜婼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覆下來,遮住了她明亮的眼眸。“決哥哥總跟我說你的好,說你最喜歡在柔軟的草地上光腳起舞,說你最喜歡吃雨後的櫻桃,還說你總愛和他背靠背的坐在亭子裡,看漫山遍野的花草……”
她的語調很柔軟,卻叫人聽着不舒坦。
寧璞玉不由得攥緊了拳頭:“這些事,冷決爲什麼會告訴你?”
“是我纏着決哥哥講給我聽的。“蘇惜婼緩緩擡起頭,臉色變得很蒼白:“我從前很羨慕你,璞玉姐姐。所以,每次決哥哥見了你,我都纏着他講你們的事給我聽。聽着聽着,我就以爲自己也可以和你一樣……”
“嗬!”寧璞玉很生氣,原來她早就在冷決身邊了。
這麼多年,她知道他們所有的事,可自己卻對她一無所知。
“姐姐,你別生氣。”蘇惜婼很是委屈:“我從沒想過能取代你,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別說什麼不可能,你現在不是已經做到了麼!”寧璞玉心情不好,懶得再和她說下去。“曲子就要奏完了,我還得獻舞。”
“璞玉姐姐。”蘇惜婼趕忙站起來,追着她走到門邊:“能成爲決哥哥的女人,是我一輩子的幸福。哪怕……他心裡的人並不是我。姐姐,我知道你心裡苦,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會替你好好照顧決哥哥的。”
寧璞玉伸出去推門的手停在半空,胸口悶的她很想嘔。
她從沒想過,原來自己拼命拼命的等,拼命拼命的忍,換來的只是被別人取代。
“那就多謝你。”她咬着牙,說出這句話,並不是太用力的推開了門。
妙音被她的臉色嚇了一跳:“小姐,你沒事吧?”
寧璞玉搖了搖頭:“好好的。”
蘇惜婼已經跟着她走了出來:“姐姐,等下我會好好看你跳舞。”
不知道爲什麼,寧璞玉覺得這聲音特別的刺耳。她越發走的快,可身後的人就是這麼沒臉沒皮的跟上來。
最後幾步階梯的時候,寧璞玉忽然就停了下來。
“姐姐,你沒事吧?”蘇惜婼賠着小心:“和你說這些,只是……我想讓你放心!”
心道,想讓我放棄纔對吧!想告訴我冷決現在有了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了!
寧璞玉不想和她爭辯,沉着臉色道:“知道了。”
隨後,她深吸了一口氣,笑容緩緩在臉上綻開。“想看我跳舞不是麼,那就好好看着。”
這支舞,是冷決當年爲她所創。
她不會武功,輕功卻是他教的!
“來了。”瀅妃一瞧見寧璞玉,便笑了出聲:“我就說麼,二殿下的眼光最好,這寧側妃可真是美豔動人,一點也不輸她姐姐。”
寧璞珍尷尬的笑了笑,目光最終落在寧璞玉的臉上。
她哪裡有她這麼美?若是有,早該叫爺傾心了。
絲竹起,悅耳動人,寧璞玉伶俐的飛身上了絲綢編就的彩橋,那一刻,她真覺得太輕盈了。
好像整個人都被掏空了,沒費力氣就穿了上去。
“啊!這是怎麼了?”榮燕雯忽然驚叫了一聲,驚得所有人側目。
經過她身邊的蘇惜婼一口血噴出來,搖搖晃晃的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