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你總算回來了,奴婢擔心死了。”芽枝迎了出來,看見人好好的,心裡才踏實。
“爺呢?”寧璞玉蹙眉問道:“回府了麼?”
“爺早就回府了啊,不是受了傷麼?皇子妃替爺包紮過後,就讓爺歇下了。”芽枝嘆了口氣。“幸虧有驚無險。可是又聽說宮裡也出了事,這不,奴婢趕緊就過去府門外看了又看。生怕您也碰到這樣晦氣的事情。”
沉了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了一些。寧璞玉笑着道:“別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倒是爺,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得去滄浪園看看。”
“也好。”芽枝哪裡知道她的心思,還當是側妃不安心呢。“滄浪園一向都許側妃您隨便進出的。這時候哪怕爺睡了也不打緊。奴婢這就陪您過去。”
“好。”寧璞玉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滄浪園。
推門走進東廂的一瞬間,看見牀上的男人動了動。
“爺,您沒事吧?”她笑着問,慢慢的走了過去。
“無妨。”冷衍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看向她:“不過是手臂上一點皮肉傷。你怎麼這時候纔回來?”
語氣也是慵懶的很,他衝她溫和的笑了笑。
“我在宮裡,遇到了刺客。”寧璞玉不鹹不淡的說。“那刺客倒是挺有趣的,還以爲我要殺了她呢。”
“哦?”冷衍坐了起來,眉心緊蹙。“有這樣的事情?那你沒事吧?”
“當然沒有。緊要關頭,她的同伴將她救走了。”寧璞玉攤了攤手:“說來也是奇怪,我誤打誤撞的發現了他們的行蹤,竟然沒有要殺我的意思,反而自己躲起來……爺,不是說會武功的人,一看就知道對方會不會功夫麼?”
冷衍凝神看着她,緩緩道:“可能是不想節外生枝吧。總之沒事就好。”
“也是。”寧璞玉走到牀邊,伸手握住他的手。腦子裡,是那光着的女子鑽進他懷裡的畫面。說真的,挺噁心的。“爺,您的傷不重,能下地嗎?”
“當然。”冷衍掀開了被子,穿上鞋下了牀。“我真的沒事,你不用太擔心。”
“聽芽枝說,是姐姐替你包紮的。”
“是。”冷衍頷首:“璞珍心細,已經沒有大礙了。”
“別動,爺。”寧璞玉忽然道:“你就這麼站着,背對着妾身,讓我好好看看。”
冷衍心裡一顫,但還是依言照辦了,半天沒有動作。
寧璞玉也只是坐在牀上,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發。
氣氛變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她不明白,爲什麼當時不說出他的身份。她也不明白,爲什麼當時不說就算了,回府了還是要這樣遮遮掩掩?
夏天啊,這麼熱的時候,他怎麼會鑽進被子裡睡覺?
就不怕傷口感染,起了炎症嗎?
有時候,越是想要掩飾一件事,反而越多馬腳。
“你……看完了嗎?”冷衍沒沉住氣,先開口問她。
“看完了。是挺像的。”寧璞玉抿了抿脣。
“像什麼?”冷衍好奇的看着她。
“今天救走女刺客的那個蒙面人。”寧璞玉一臉的純真,絲毫沒有懷疑的成分。“我看見他們的時候也是奇怪,女子一絲不掛。男人卻衣不解帶。不知道是沒來得及,還是……另有下文。”
這是什麼話,聽着怎麼就那麼彆扭呢!
當然,冷衍沒顯露出什麼,只道:“你總是撞見這樣的事。”
“是啊。”寧璞玉點頭:“我總是撞見這樣的事。”
兩個人相視一笑,誰都沒有再說什麼。
冷衍走過來,將她擁在懷裡。一股淡雅的清香,近在咫尺。
這味道,不是寧璞玉熟悉的。心裡不由得牴觸起來。
“怎麼?”他感覺到,她的身子明顯的僵硬起來:“哪裡不舒服嗎?”
“擔心你啊,受了傷還這樣不規矩,就不怕傷口裂開?到時候姐姐是要怪我不懂心疼爺了。”寧璞玉半玩笑半認真的說。
不等冷衍開口,她饒是一笑:“好了,爺,時候也不早了。我剛回來一身的汗,回玉華軒沐浴更衣,就不過來了。”
“你不想……”
“我不想。”寧璞玉什麼都不想,她只想弄明白,瀠繞爲什麼沒有死。一個當了瀅妃,一個當了女刺客。她更想弄明白,爺爲什麼要隱瞞這件事。其實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帶她回府,就像之前一樣。
冷衍其實只是想問她,不想留在這裡一起用膳嗎?
可是她很抗拒的直接拒絕了。便是她心裡已經有了疑影。
想解釋吧,這個時機又不對。並且,他不想讓她知道,曾經爲了自己的私心,他把心愛的女人送到了宮裡。
反正就是心亂如麻。
“爺,我先走了。”寧璞玉也是嘆了口氣,轉身輕快的走出門去。
他的之間,還殘存一絲她的香氣。可是人轉眼就走了,竟然沒有一絲留戀。
第二天一早,冷衍出府,寧璞玉就跟着出了門。
這回,她和竹節是從大門光明正大走出來的,沒有人過問。
府裡安靜了不少,管閒事的人也都消停了。最好每天都是這樣的日子,那才叫人舒心呢。
“娘娘,咱們去哪?”
“徐飛家。”寧璞玉冷着一張臉,寫滿了不高興。
“怎麼了您這是?”竹節奇怪的不行:“不是都說了,爺沒有什麼大礙了,您可以放心。”
“我不是在想這件事。”寧璞玉揉了揉臉:“你也別在意。在親近的人面前,我實在裝不出無所謂的樣子。”
“娘娘這麼說,那是奴婢的榮幸。”竹節嘿嘿一笑。
其實她喜歡這樣率真的寧側妃。
“徐妃呢!”一進門,寧璞玉就衝順義喊了一嗓子。
“大師姐,您怎麼好直呼師傅的名諱,這未免也太不妥了。”順義一臉的不高興。
“別跟我囉嗦這些沒用的。”寧璞玉臉色不好:“趕緊叫他出來。還師傅呢,有他這麼當師傅的呢?爲虎作倀,狼狽爲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徐飛一臉茫然的走了出來:“我怎麼得罪你了?”
看見人出來,寧璞玉的怒火騰的一下燒了起來。“我雖然並不富裕,可是這些年,有銀子送銀子,沒有銀子送藥材送緞子送飯菜,總之沒虧待過你吧?”
“是啊。”這一點徐飛贊同,寧璞玉沒少給他送東西。即便是自己不過來,也叫人好好的送到他府上。從前的府裡,還有許多擺設也是她送過來的。
“是啊,那你缺什麼?”寧璞玉動了真格的:“不缺吃穿,不缺銀子,你自己還行醫治病,一回就能掙半年的月錢,怎麼還不夠?”
“誰說我不夠了?”徐飛莫名其妙:“璞玉,你有話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兜圈子。”
“直說?”寧璞玉呵呵一笑:“我倒是想直說,我不是怕你聽不明白麼!是誰替宮裡的瀅妃做了*?”
這話一問出口,徐飛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璞玉,不該你問的事,不要問。”他的語氣陡然嚴肅起來,顯然是命令的樣子。“沒有別的事情,你可以回去了。”
“怎麼?怕我揭穿你?”寧璞玉大搖大擺的走上前,與他面對面互睨。“師傅,我叫你一聲師傅,一日爲師終身爲師。對你,我沒有隱瞞過任何事。可是你爲什麼揹着我,勾結那些人。你明知道她們不簡單,背後牽扯的,可能是株連九族的罪惡。就爲了一些銀子,值得?”
“我說了,不該你問的,不要問。”徐飛已經生氣了。繃着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你再多事,就別怪我翻臉。”
“呵呵。”寧璞玉輕輕的勾了勾脣。“我身邊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爹有,我娘有,我從前的心上人有,我如今的夫君有,我的姐姐也曾有過,現在,就連我的師傅,也並非我熟悉的那個樣子了。唯獨我,總是掏心掏肺的對你們每個人,想想也是真的挺傻的。”
“我們有我們的秘密,不代表我們對你就是虛情假意。”徐飛緩和了口吻。“有時候,要做一件事,並非是爲了銀子。你既然不知道這裡面的內容,就別在這裡蹚渾水了。”
“好。”寧璞玉點頭:“那說點有用的。”
“什麼?”徐飛有種不好的預感。
“教我。”寧璞玉簡而言之。使了個眼色給竹節。
一個小箱子就放在了徐飛面前。
徐飛鎖眉打開,看了看裡面的東西。“你的全部家底?都給我?你要學什麼?”
“*。怎麼做才能嚴絲合縫,怎麼做才能不留痕跡。還有就是……配合這面具的藥水,能按上去,總得能摘下來。”
“你非要跟我賭氣嗎?”徐飛連連搖頭:“就不能好好的?”
“這不是好好的和你說呢!”寧璞玉是想學這份本事,也是想知道這個秘密。到底瀠繞是什麼人,她接近皇上,難道真的只是爲了冷衍?
不知道爲什麼,喜歡上一個人,就想要拼命的知道關於他的一切。
而寧璞玉已經意識到,其實他或許根本就不希望她知道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