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璞玉這幾天都沒有出門,仔細的在研究徐飛給他的秘籍。
如何能做出一張精緻的面具。反倒最後一頁的時候,書上的字叫她驚恐不已。做面具最好的材料是……人皮!
這叫她情何以堪,總不能爲了易容,就把人皮扒了用來做面具吧?
再仔細這麼一想,徐飛給瀠繞和瀠溪都做過面具,也許還給自己做過。想必是練了無數次,才能做到沒有一絲縫隙的完美。這得剝了多少人的皮啊?多麼的殘忍!
“寧姑娘,我能進來嗎?”門外是子媚的聲音。
“哦,嗯!”寧璞玉合上了那本密集,就擱在手邊。“請進來。”
子媚推開門,慢慢的走進來。“我……想……”
“想什麼?”寧璞玉奇怪的看着她。“對了,上次你們帶回來的衣裳和金飾,還有糕餅都夠我用好一陣子了。我知道你負傷了,多有不便,最近這些日子就不必替我去買什麼東西了。”
子媚笑着點了點頭,面犯難色。“其實我這會兒來,是有件事想要求姑娘幫忙。”
說到這裡,她面露難色,有些不好開口。
寧璞玉猜到了是爲了什麼事情。神色裡卻沒有顯出來。
“其實,我與姑娘沒有什麼太大的交情,請姑娘幫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子媚低下頭,嘆了口氣:“爲了金渾。我不想他喪命在主上手裡,可是……主上似乎很不放心他留下來。”
就知道是爲那個人。
寧璞玉慢慢的點了點頭:“我不懂,爲什麼師傅一定要他死?”
“這裡,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主上對每個人都心存戒備,哪怕是他身邊的人也不例外。這些年,我和綠袖、天藍一直鞍前馬後的爲他辦事,算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另外還有幾個,也都被他指派到重要的地方……”
許是覺得自己說多了,子媚又是一嘆,換了個話題。“我本來是想讓金渾也留在這崖上。有他在身邊,日子就不那麼難熬了。可是,時機不對。主上的心意,從前從來沒有人能改變,現在我把這最後的希望寄託在姑娘身上了。求姑娘您幫幫我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勸師傅放了金渾?”寧璞玉皺眉看着她。“我不明白,你不是說,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嗎?怎麼又覺得他會聽我的話?”
“那天在崖上,若不是你那番話,我和金渾只怕已經陰陽相隔了。”子媚並不是怪主上,而是她真的捨不得金渾。從前,一個人的時候,是生是死,她根本不當回事。可現在,她心裡有了牽掛,就變得特別惜命,生怕和他分開。
“求你了。”子媚紅着眼睛:“你要什麼只要我能辦到,都能答應你。”
“不是我不想答應你,實際上我根本就沒有把握。”寧璞玉嘆氣道:“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我不過也是個人質。說好聽一點,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是爲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什麼時候他就把我推出去了也未可知。”
子媚很失望,她垂下頭:“我明白,我的事情,沒有必要麻煩你。我只是……不甘心。想有個好結局。畢竟,還沒有開始,就要我放棄,我真的做不到。”
“我懂。”寧璞玉只能對她說這兩個字。
“那我不打擾你了。”子媚起身,慢慢的走出去。
不知道爲什麼,寧璞玉看着她,覺得心裡特別的難過。
淚水順着臉頰就這麼滾了下來。
恍惚間,一個人影站在門外。
她轉過身,抹了把臉。纔看見是徐飛。
“你最近好像很清閒,沒天都能來我這裡坐坐。”寧璞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哭過。可是淚水擦不乾淨。
“怎麼?”徐飛皺眉:“她責怪你了?”
“並沒有。”寧璞玉搖頭,認真的說:“我只是因爲幫不上她而感到悲傷。其實你問我這些有什麼意思?她的痛苦,根源是基於你。你要是點頭,她就不會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那你覺得,我該成全她?”徐飛很期待她的回答,同時,又好像知道她會怎麼回答一樣。
“與我無關。”寧璞玉挑了挑眉。“說真的,我很羨慕她。即便是不能,她也可以拼盡全力去爭取一回。可是我……就沒有這種可能了。就算冷衍回來,我和他也回不去了。”
“哼,說了半天,你是在爲你自己傷心。”徐飛只覺得好笑。“你不是隻會義正詞嚴的指責我麼?對他,你不是能包容,能不去怨恨嗎?”
“包容?不去怨恨?”寧璞玉只覺得好笑:“我弟弟何其無辜啊?你要我包容,我怎麼包容?你知道每一次想到璞鋒,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嗎?你知道,我夜裡時常失眠,他站在廡廊下偷偷等我的畫面,他去拜祭我孃的樣子,他叫我姐姐的聲音,一遍一遍在我腦子裡重複重複。那種感覺,你知道有多痛嗎?”
徐飛走到她面前,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我以爲你是百折不撓的。”
“這和百折不撓有什麼關係?”寧璞玉納悶。“百折不撓的人心就一定堅硬如鐵石嗎?我想每個人的心都有脆弱的時候。”
正在說話,忽然外頭有些許聲音。
徐飛招呼都沒有打直接轉身出去了。
寧璞玉很好奇,少不得跟出去看看。
一隻大雁揮舞着翅膀,銜着一個竹筒。見了徐飛,嘴巴一鬆,竹筒就掉了下來。徐飛接住了迅速打開來看。
寧璞玉雖然沒湊上去,但是那紙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進攻的宣紙。
着一定是宮裡送來的消息。
徐飛看完,發覺寧璞玉站在身後,詫異的問:“你看到什麼了?”
“看到你癡心不改。”寧璞玉笑了笑:“宮裡的宣紙我還是認得出來。至於之上的字跡,我沒必要偷看。”
他就是喜歡她的坦白。
“我有個主意,不如說給你聽聽。”
“什麼?”寧璞玉看着他。
“子媚要是能取了冷衍的頭顱給我,我就放他和金渾走。你覺得這比買賣,划算嗎?”徐飛問。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寧璞玉皺眉:“二殿下身邊有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
徐飛沒有回答,只是勾起了脣角。
隱約覺得那信裡,一定寫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寧璞玉的心突突的跳,很是不踏實。“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不,不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告訴我?”
“你是緊張他,還是緊張怎麼才能報仇。”
“你說呢?”寧璞玉看着他,臉色也不是太好。
“總之,你不用管。我這就叫子媚去準備。”徐飛這就要走。
“你太無情了。”寧璞玉脫口而出。“子媚跟了你這麼多年,她不過就是有了喜歡的人而已。她沒有背叛你,甚至想要自己的心上人留在身邊,一起爲你效命。可是你怎麼就這麼容不得她好?”
可能這句話有點重了,但寧璞玉還是說了。“是不是你自己得不到,所以也不許別人得到?”
“你真的覺得我這麼狹隘?”徐飛猛然扭過臉,沉眉看着她。
寧璞玉被他這張臉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如果不是,幹嘛要刁難人?其實有時候真的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你別弄的這麼複雜。你非要殺一個不可,那你就乾脆去殺好了。麻煩人。”
轉頭回了房。她用裡的將門關上。
不知道徐飛會不會因爲她的話,而改變主意。她只是覺得,子媚不該去冒險。
金渾。
這個名字,讓寧璞玉非常的不安。非常非常的不安。
千里之外,瀅妃穩穩當當的從轎子上走下來。
寧璞珍領着府裡的女眷,迎在了門外。“瀅妃娘娘金安。”
“行了。”瀅妃不悅的問:“到底有沒有魯氏的消息?都這麼多天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
“請娘娘恕罪。”寧璞珍平靜道:“當日魯氏得知二殿下不在府中就離開了。離開之後,便是再也沒有回來。妾身已經想方設法的叫人去找,事情也驚動了宮裡,可就是沒有魯氏的消息。勞動瀅妃娘娘親自入府查問,是妾身無能,還請您恕罪。”
“是無能,還是存心隱瞞,我自然會查清楚。”瀠繞心裡是很怨恨二皇子府的,因爲徐飛告訴她,這裡面沒有一個是好人,他們都該死。
“來人,搜一搜。”瀠繞揚起下頜,驕縱道:“不要遺漏一處。”
“娘娘,這恐怕不妥當吧。”靳佩瑤加以阻攔:“二皇子府豈可隨意搜查,畢竟是二殿下的府邸。”
“你放心,來的時候我已經拿了皇上的口諭。如果將來二殿下要借題發揮,也不怪你們無能,攔不住本宮。只管叫他到宮裡討要說法。”瀅妃斂眸,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別在這裡擋着路,你們是什麼身份,要懂得自重!”
“娘娘,魯氏並不在府中,您這樣來搜,豈不是敗壞了二皇子府的名譽。倘若搜不出來,今天是否也該給我們一個說法。總不好,魯氏不見了,我們天天都沒有好日子過吧?”
“這個提議……”瀅妃看着她,冷淡的臉龐緩緩透出笑意:“也挺好的。那就這麼着吧,若是搜不到,本宮就叫他們不要再來煩你。可若是搜到了,皇子妃,你就只好跟本宮回宮了。”
馮青檸想要分辯,卻被寧璞珍阻止。“瀅妃娘娘一言九鼎,那就請吧。”
瀠繞頤指氣使的環看了所有人,仰着下巴走了進去。“給我好好搜一搜。一個大活人,怎麼就能說不見就不見了。”
“皇子妃怎麼不攔着她?”馮青檸不由得皺眉。
寧璞珍倒吸了一口涼氣:“攔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