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佩瑤,好孩子,你別鬧了好不好?”馨妃簡直被她煩的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你就聽姑母一回,別再鬧騰了。你說說你現在即便是得了休書又能怎麼樣?日子還不一樣是熬着。那姑子庵裡就沒有個磨人的事情,就能一直太平下去?虧得你也能自己糊弄自己,自欺欺人。”
靳佩瑤不想辯駁什麼,也確實沒有這個力氣了。“姑母,佩瑤已經無路可走。若您不答應,那唯有一死纔算解脫。”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馨妃被她氣得不行。“你明知道姑母到了這個歲數,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了。你不爭氣便罷,怎麼還人心叫姑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再說,二皇子府還有幾個人?就剩下你們三個了都不能爭口氣嗎?你這樣卑微的活着,倒也真是不如死了清靜。”
直接被靳佩瑤氣得糊塗了,馨妃有些口不擇言。“罷了,這事情就這麼說吧,我聽聞皇子妃昨個就出府了,說是去什麼白雲庵了。府裡就剩下你和馮青檸,您怎麼能不好好把握機會?”
“姑母,我不是已經說了麼!”靳佩瑤又羞又惱:“爺不願意搭理我,反而是去了馮青檸那裡……”那些露骨的話,她不願意說,自己還嫌惡心呢。
馨妃想了想,道:“我從前根本就不喜歡這個寧璞玉。沒想到她手腕如此的利落,無聲無息之間就成了二皇子妃。你要和她鬥,一時半會兒怕也是難以取勝。不過無妨,你跟着她學着樣子不也就是了麼!往後,二殿下要真成了皇上,身邊的女人何止三個,三十個,你呀,就是沉不住氣。一輩子且長着呢,你和二殿下又都這麼年輕,有的是要學的,慢慢磨吧。”
“不。”靳佩瑤搖頭:“那只是一座宅子,何曾是家啊。根本就沒有半點溫暖可言。”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馨妃狐疑的不行:“怎麼就把你氣成這個樣子?”
“馮青檸她……爺明明就不喜歡我們,爲什麼和她那麼纏綿……”靳佩瑤咬着脣瓣,嘴巴都快咬流血了。
馨妃聽着奇怪,不由得皺眉。“之前你入宮,不是說過,冷衍不喜歡她麼。自從她失去了那個孩子,冷衍就沒有留在她房中過夜。皇子妃一走,便如你說的這般,似乎不太合情理。也就是說,這其中一定有詐。”
“是。”靳佩瑤含着淚:“可是昨晚奴才們去準備晚膳的功夫,爺就已經和她……爺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我怎麼都想不明白,爲何忽然就對她那麼好了。還不管不顧的,府中上下的奴才都看了個清楚。他們也同樣都看見我怎麼被爺拒絕的。這往後,叫我怎麼還在府裡待?”
“你先別哭了,這件事情有蹊蹺。”馨妃覺出不對來了,便道:“我同你一道回二皇子府。”
等的就是馨妃這句話,靳佩瑤眉心一緊:“可是姑母,回去了有什麼用。馮青檸那麼狡猾,她又不會把證據擺在桌面上讓咱們看。”
“你放心,我自有辦法。”馨妃看了撩撩一眼:“你去前頭看看,看看二殿下入宮早朝了沒有。等二殿下來了,咱們再去。只是,叫信得過的人先去醉心樓弄點動靜出來。”
“是。”撩撩伺候馨妃多年,雖然從前馨妃不過只是個奴婢。兩人之間的默契,還是絕對夠用的。馨妃這麼一吩咐,她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好了,別哭了,這件事情姑母會替你好好擔待。”馨妃拍了拍她的手背,柔柔叮嚀:“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你真以爲去了姑子庵,從此就能太平度日了?要知道,那些人是不會放過你的,即便是你離開二皇子府。她們想要羞辱你,還是什麼辦法都能用得上。所以佩瑤,真正的平靜,是要看你有多強大。待到你走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時,沒有人能讓你不平靜,除非是你自己。”
“多謝姑母開解。”靳佩瑤抹了一把眼淚。她也明白,是時候該還擊了。
“娘娘,二殿下已經入朝了。”撩撩屈膝行禮:“您讓奴婢辦的事情,也都辦好了。”
“行了,去準備馬車,咱們送佩瑤回家。”馨妃順手把一支金簪子取了下來,別在了靳佩瑤鬢邊。“如花似玉的年紀,打扮的這麼素雅做什麼。等你到了姑母這個歲數,想打扮都好看不起來。”
“誰說的。”靳佩瑤仔細的看着馨妃的臉。“即便是到了這個歲數,姑母您一樣雍容爾雅,儀態萬方,怎麼會打扮的不好看呢。”
“你這丫頭啊,彆嘴甜了。姑母是什麼樣子,豈會不知。罷了,不說這個了,走,咱們回府。”馨妃握着靳佩瑤的手,也不知道幫她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更猜不到之後佩瑤到底有沒有這個福氣,能成爲二殿下身邊呼風喚雨的主子。
漣漪塢,馮青檸站在岸邊,將圓潤小巧的鵝卵石一顆一顆的丟進水裡。水面上激起了一灘又一灘的漣漪,看的她心裡更亂了。
“主子,盛夏暑熱,日頭毒。您還是回房乘涼吧。這要是中了暑氣可怎麼好?”絨花關心的說。
“中不中暑有什麼關係,不都是苟延殘喘的活着麼?”其實馮青檸挺奇怪的,都這個時候了,靳佩瑤怎麼沒來漣漪塢鬧呢。換做平常,她早該怒氣衝衝的殺過來,恨不得狠狠甩她一記耳光。“沒看見靳主子嗎?”
“還真沒有。”絨花也是擔心她來鬧,特意讓人去看了看。“可能是怕爺不高興吧。”
“哼,她會在意這些麼?只要她不順心,就非得攪得翻天覆地不可。”馮青檸心裡彆扭,臉色也不大好看。一把石子都扔完了,她道:“再去捧一些過來。”
“是。”絨花正要去,就見對岸有船緩緩的駛過來。“主子,您看,有船過來了。”
“是啊。”馮青檸仔細看了看,忽然覺出有些奇怪。“那牀上穿的金光閃閃的人是誰?”
絨花揉了揉眼睛,陽光盪漾在水面上,閃爍着點點的金碎。
好半天才看清楚那人應當是馨妃。
“主子,是馨妃來了。”絨花嚇得臉色發白:“怪不得靳主子不沒有過來鬧,原來是等着搬救兵。馨妃娘娘這一來,架勢倒是和昔日的宸貴妃娘娘很是相似呢。奴婢只覺得心裡發慌。”
“有什麼可心慌的。”馮青檸冷嘆道:“咱們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爺的確不高興了。
可不高興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已經這樣了!
馮青檸深吸了一口氣,道:“去準備香茗,馨妃娘娘總算是貴客,得好好款待。”
“是。”絨花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馮青檸就趁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臉色。被寵倦後的女子,應當是紅光滿面纔對,再不濟也不該是滿面哀愁。
不多時,船就靠岸了。
“妾身拜見馨妃娘娘。娘娘怎麼近日有空入府?倒是妾身失儀,未成出迎。”馮青檸端正的行了個禮。
靳佩瑤攙扶着馨妃從車上走下來,眉心裡透着一股涼意。“醉心樓出事了。”
“什麼?”馮青檸一臉狐疑:“出什麼事了?”
“有些東西被盜了。”靳佩瑤冷着臉:“是姑母賞賜之物。價值不菲。”
這話馮青檸就不愛聽了。“靳姐姐的意思,莫不是這些東西被我偷了吧?昨晚上爺一直都在我這裡,我哪有分身術去偷東西。再說,馨妃娘娘賞賜之物,必然是獨一無二與衆不同,就這麼擺在我房裡,難道不怕讓人發覺麼?未免也太說不過去。”
“你多心了。”靳佩瑤淡然看着她:“只是丟了東西,我便不來找你。可是,房中還發現了一些血跡。且還多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看着叫人有點害怕。”
“什麼不該有的?”馮青檸不知道這兩個人有什麼企圖,但總歸來者不善,她得小心應付着纔是。
“留下了一些奇怪的東西。”靳佩瑤拿了一片,遞到了馮青檸掌中。
攤開手掌一看,馮青檸嚇了一跳:“這東西莫非是……”
馨妃擰着眉頭,道:“本宮既然湊巧趕上了這件事,就不能不過問。畢竟關係到二殿下與整個二皇子府的安危。馮氏,你也是在府裡伺候多年的人,這件事情與你也是休息相關,最好還是叫人仔細查查看。別回頭再從你房裡找出什麼痕跡。畢竟風波纔剛剛平息。”
“是。”馮青檸點頭:“那妾身這就讓人去查查看。”
“不必勞動你。”靳佩瑤使了個眼色:“嫦笑,你帶着他們去查查,別放過一處。”
“絨花,你去帶路。”馮青檸臉色也是不好。“府裡的事情,一再驚動馨妃娘娘,有娘娘爲二皇子府擔待,妾身才稍微舒心了些。”
弦外之音每個人都聽出來了。
馨妃饒是一笑:“沒法子啊,本宮膝下無子無女,就只有這麼個侄女。當做女兒一樣的看待。父母之位子女,必然是做長久打算。再小的事情也想着幫一幫她,便是得要多用用心思了。”
“妾身,還是真實羨慕靳姐姐。”馮青檸淡淡的笑了笑。
剛說完話,就聽見在房中搜查的戍衛驚呼一聲:“快來人,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