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清洗乾淨時連笙也倦了。父親的戰鬥力果然不容小覷,怎麼自己都累了,他還精神奕奕的?
不應該啊——鬱悶地鼓着臉被男人抱進屋裡,連笙往牀上一翻,舒服地打了個哈欠,側着身支着腦袋單手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淵馳,來,躺這裡。”
高大的男人即使已經和麪前的少女如此親密過,仍然拘謹着放不開,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眼睛有些發直,面上隱隱發燙。
連笙身上只簡單裹了塊兔子圖案的粉色浴巾,烏黑的長髮方纔在浴室裡被男人細心地吹乾,用梳子一縷一縷地替她打理好了,如今鋪散在牀榻上,襯托着精緻的臉孔生出驚豔的美來。
他艱難地吞嚥了一聲,走過去順從地躺到少女身邊,才躺下露出健美的身軀,連笙便笑着趴了上去。
“唔,果然最喜歡父親的胸肌和腹肌了……比牀墊舒服多了,冬天還暖暖的。”
少女用臉蹭着男人的胸膛,才沐浴過後身上有淡淡的香氣。
被當做“牀墊”使用的男人沒有一絲惱怒,反倒是縱容地伸手撫摸少女的頭髮,“你喜歡就好,反正……都是屬於你的。”
“那可以隨時摸,隨時捏麼?”連笙下巴貼着男人胸口,擡起臉來壞笑。
男人臉皮紅了幾分,不自在地轉移視線,“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可以。”
連笙笑出聲,在男人胸口故意抓了一把,滿意地看到被吃豆腐的男人驚地喘了一聲,隨後略帶責備地瞥她一眼。
“壞孩子……我的阿笙不可能這麼壞。”
連笙悶笑,換了個姿勢縮到男人寬闊的懷抱裡,手輕輕搭在他的胸膛上,調皮地這邊摸一摸,那邊捏一捏,還故意擡起頭詢問,“那淵馳還喜歡阿笙麼?”
男人忍耐着身上的觸感,癡迷地望進少女紫色的瞳眸裡,嘴角露出溫暖又寵溺的笑,“怎麼能不喜歡?阿笙……我已經無藥可救了。”
兩人窩在家裡甜蜜了一整天,第二天清晨連笙打算動身前往位於復興城的家。
兔子少年在等着她。
本想趁着淵馳還在睡的時候離開,畢竟分離總是讓人難過,卻未料到自己六點多醒來時他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餐了。
這次不再是小孩的體型,終於可以結結實實地從後面抱住男人的腰身,連笙卻有些不滿意地嘟噥,“竟然不是裸身圍裙,好可惜……”
然後孩子氣般晃着淵馳的腰,“我要看,要看!”
在炒菜的人手忙腳亂地想把她扯開,結果被抱得更緊了,只好先將火關掉,感受着少女擁抱的溫度,聽到她撒嬌的語氣時更是流露出無法形容的溫柔來。
“下次獨處時……我穿給你看。”
連笙輕輕笑開,“嗯,說好了啊。”
分別時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令人難受,淵馳-艾薩克到底年長了那麼多歲,思想上也更加成熟包容,像疼愛孩子一樣寵着連笙。
這會兒即使知道她要去到另一個人身邊,心裡多少有些落寞,卻也知道她的難處。
她對自己是盡心盡力了。
撫着少女的烏髮細心叮囑,“巴尼爾做飯比我在行,只是總是愛發明奇怪的菜餚,不要吃壞肚子了。”
“出行的話一定注意安全,那傢伙即使是人形似乎也沒什麼厲害的招數,怕是要你保護的。”
“我已經取消了禁制,那隻粘人的兔子大概會一直纏着你吧,別太慣着他。”
最後將寬大的手掌摁在少女的腦袋上,望着她含着歉意又不捨的眼睛,寬容地笑了笑,“去吧,阿笙……巴尼爾平日裡也只是半個月才見得到你一次,一定很孤獨,等了你很久了。”
等了你很久了——連笙不知爲何在聽到這句時胸口莫名痛了下。
“嗯,我走了,父親。”用力地擁抱了挺拔的男人,連笙轉身,背影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而淵馳則站在晨光中,望着那人的背影直到消失,緩緩擡起頭看向天空。
湛藍的天空上籠罩着一層薄薄的光輝,像罩子一樣守護着下面的世界。
那是雅利安的結界。
不同的世界存在着不同的法則。雅利安與異界本該是永遠平行,不該產生交集的。
而人類強行打開了異界的入口,此後災難連連,即使之後強行堵塞了通道,兩個世界之間也產生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被打開的通道永遠不可能再有完全閉合的可能。破碎的時空無法修補,幾乎每隔兩年都有魔物通過斷裂帶再次涌入雅利安,稱爲魔物暴動期。
而爲了防止大規模的魔物入侵,雅利安常年籠罩着由百年前犧牲了數千名結界師打造的結界。
如此一來,魔物暴動期來臨時第一批涌入的魔物會被結界削弱,稍微低等的魔物則當即消亡,爲戰鬥部隊減輕了不少壓力。
淵馳-艾薩克仍然記得兩年前的魔物暴動期。
激戰過後死傷無數,他在慘烈的戰場上搜尋戰死士兵的屍首,即使已經身亡,他們仍是人類的英雄,將會統一葬入英雄冢。
魔物在死亡後會逐漸化作塵埃,黑色腥臭的血液卻不會消失,覆蓋在大地上,甚至蜿蜒成河,讓世界都顯得灰暗壓抑。
視野中出現鮮紅色時他下意識地以爲是戰死的屬下,腳步匆忙地前行,來到近前卻愕然駐足。
人類模樣的男子躺臥在黑色的血流中,淡紫色的發在身下鋪開,發着微弱的光,奇特的是竟然一絲黑色的污跡都沒有沾染。
穿着更是詭異,分明是男人卻穿着他曾經在畫本中見過的古代宮廷女子才穿的華麗衣裙,裙襬似寬大的蝶翼,又好似殘敗的花朵。
眉心一點硃砂痣,襯托得那妖嬈容顏越發迤邐。淵馳見他身上無數道割裂的傷口,鮮紅的血液不斷流淌而出。
悽慘又豔絕的一幕。
傷勢與第一批降臨被結界割傷的魔物並無二致,淵馳知曉他是從異界過來的族類,若是普通的異界住民他自然不會見死不救,只是……他斂了神色,轉身離開。
異界有魔性植物千年可化爲人形,妖豔絕倫,紫發紅瞳,眉間硃砂,至毒之物。名爲——拉蒂爾。
走出兩步,突然聽得身後的人呢喃,短短二字,低而溫柔,掩藏着無數眷戀思念。
那兩個字竟好似閃電般劈到他心裡去,令他一時怔住,再邁不動腳步。
“連笙……”
電光石火間,腦海裡閃現詭異念頭。
阿笙失蹤半年,去了異界無誤,能夠平安歸來已經是奇蹟。即使聲帶受損,甚至身中無解劇毒,她仍是活着,他已經慶幸。
如今異界生物冒着生命危險自時空斷裂帶而來,昏迷間不忘呢喃的名字恰好便是連笙,這其間必有聯繫。
淵馳折返,見拉蒂爾睜着眼睛,面容灰敗絕望,甚至對他的接近置若罔聞。
拉蒂爾雖劇毒卻並不是防禦力強大的魔物,闖入結界時如同被“千刀萬剮”,身上已無一處完好的地方。
反反覆覆只念那兩個字,到了後來卻開始咳血,斷斷續續地念着“恩娜”。
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到了最後最捨不得放不下的就是脣間二字,心頭那人。
淵馳習過異界古語,知曉其意,一時間情緒莫辨。
“是爲了阿笙而來麼?”他冷冷俯視,淡漠發問。
那雙空洞的眼一瞬間劇烈顫抖,眸泛淚光,“連笙……你認識連笙?”
“她不是你這種不祥之物該接近的,身上劇毒恐怕便是因你而來,你還不放過她麼?”
妖豔男子垂淚,神色哀慼,牙齒咬破了嘴脣才止住哽咽,發出破碎聲音,“求你讓我見她,我可以壓制她體內的毒。”
淵馳沉默半晌,蹲□,面容冷峻,“封印你的原身,以全新陌生的姿態留在她身邊……你是否願意?”
若不封印原身,以他的身份必然引起禍端。
拉蒂爾露出悲哀的笑。
即使粉身碎骨都想來見她,只是隱藏身份又有何難?認不出便認不出吧,只要他記得她,只要可以陪在她身邊就夠了。
“我願意。”
“這種封印破解的方法只有一種,讓連笙自己認出你來,否則永遠不能在她面前現出原身來。……即使如此,你也願意麼?”
“我……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說起來,作者看到日更後收藏不增,反而還降了……哭暈。
再也不申請榜單了,日更什麼的一點兒都不好!辛苦也沒有回報啊,嚶嚶。
算了,只要一想到是最後一篇長篇,我就又有寫下去的勇氣了。努力寫完,回報一直追着的讀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