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豆沙
瑞雪的生活一點點的改變，趙希厚不定時的來店裡，光明正大的纏着她，而這一切都被店裡的人看在了眼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崔懷光下令不許他們胡說什麼，沒有人來問過瑞雪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大家都充滿好奇地眼光會悄悄地打量着她。
不過隨着天氣越來越熱，大家的好奇也隨着減淡了。
這一天趙希厚又過來了，他帶來趙老太爺的一些文章分給了邱端甫：“這是爺爺做的，你看看。”
邱端甫忙接了過來。
“你別這麼用功行麼？逼得我一天當兩天用。”趙希厚見邱端甫立馬就要看文章，忙按住了他。
邱端甫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想看看趙老太爺的行文。”
“還叫老太爺？”
邱端甫微微沉了頭。
趙希厚見邱端甫不想說也不逼他：“爺爺叫我告訴你，從今兒開始就不要做文章了，只把以前寫過的文章看看，再把書過兩遍便好。”
邱端甫老實地道：“我已經沒做了。上回你拿來的題目我還沒動。”
邱端甫不願意妄加評論瑞雪，他是知道趙希厚同瑞雪之前就認識的，可是這種事向那些個多舌的人解釋又有什麼用，到頭來不好的還是瑞雪。
“你現在這些俗務越來越嫺熟了。”趙希厚笑着道。
邱端甫隨即道：“你且等一下，我聽店裡的人說你跟王姑娘……”
“那就好了。這個是五妹叫我給你的。”趙希厚從身上掏出一枚護身符，“你收好了。我可是把東西親手交給你了，我的事完了。我去瞧瑞雪了。”
還有半月就到中秋，樂民樓的廚子已經開始製作今年的月餅了，尋常的口味到是平常，只是崔懷光要求董啓光每年都要推出一種新的口味。就連月餅外頭的圖案也是選之又選，似乎要在這個上頭勝旁人一籌。
“你就陪我去好了。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你不在，我一點都不安心。”趙希厚說着從袖口掏出兩篇文章，讓瑞雪看，“一篇是上次在你這做的，這是在家做的，你看看，爺爺說這篇好，這篇就是狗屁不通。”
“只說過一些，我只是知道他有個妹妹在宮裡是個選侍，生意做的很大，出手也闊錯。在官場似乎很有一手，那日他一句話就左右萬壽節獻藝的事。”趙希厚將自己聽到的一些事說給了邱端甫聽，“他夫人同瑞雪很熟識，我也沒問過瑞雪，至少這酒樓……”
趙希厚來了興趣，催着邱端甫快說：“說我跟瑞雪什麼，你快說，也讓我聽聽。”
趙希厚見瑞雪不說話，倒吸了一口氣，他是不是玩得過火了，這兩個月，這丫頭是跟自己親近了不少，要是再被自己這一句話給逼了回去，他還真是得不償失。
趙希厚沒立馬回答，他看了兩眼邱端甫，揣度着他說話的意思，可惜這兩句能讓他獲得信息太少了：“子談，你聽到了什麼？”
瑞雪有些能理解趙希厚的想法，就像李老郎中家的李叔，如今也是四十歲的人，考了不知道多少次，還是一介秀才。
邱端甫握緊了護身符，深吸一口：“你是不是對王姑娘……”邱端甫覺得他這個說法很難將話題進行下去，深深的吐了口氣，換了個方式，“王姑娘畢竟是個姑娘，你該顧忌一二。”
不等邱端甫說完，趙希厚便點點頭：“哦，我知道了，那個沒事。”
“你怎麼喜歡說話藏一半？這不像是你。”
“你……”
他怎麼可能怕考不上？他簡直天生是爲考科舉而生，那些文章完全不在話下。他之所以這樣，是爲了博取瑞雪的同情心。
趙希厚點點頭：“應該是姓宋，我見過他一次，姨丈說他姓宋，也許是因爲他的商號是木字號，大家都以爲他姓木。”
趙希厚老實的鬆開了，卻低着頭，長長地嘆氣道：“我考不上了！”
趙希厚沒好氣地道：“你笑什麼，我被爺爺罵你高興了。”他隨即沮喪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巴不得我考不上，可是我不想讓爺爺失望，他身體越來越不好，若是我這次考不中，就要再等三年，不知道，爺爺……”
“哦？沈大人可有說過他什麼？”
“好了，我不同你說了。方纔我過來，瞧見瑞雪在做東西，我過去嚐嚐，要不要給你送一些？”趙希厚站起身，招呼着邱端甫。
瑞雪藉着這個機會，同董啓光學習磨豆沙，她發現董啓光做的豆沙比外頭的細膩了很多，吃在口中沒有那種沙粒的感覺，反而有些軟綿。
提及宋老爺，邱端甫道是想起了一件事，他將那次趙佑檁夫婦來店裡，之後遇上一個中年人的事說給了趙希厚聽：“他自稱姓木，我看崔掌櫃的同那個常來這裡的商掌櫃的對他是畢恭畢敬地，無緣無故地竟說我是他的朋友。”這件事憋在邱端甫心中已經好些日子了，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同人說，在樂民樓，他更是半點也問不出來，“不過，卻是奇怪，第二天，四老爺四太太又來了我這，說了一堆的好話，四老爺絕口不提退親的事。”
“沒什麼。不是我說，那人也好意思拿那點東西說事，也不想想她小叔子長什麼樣，配得上麼！她也不想想自家現在能做上那麼大的生意，靠的是誰？若不是瑞雪，那個宋老爺會跟她做事？”
瑞雪從沒想過趙希厚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趙希厚永遠都是自信滿滿的，尤其是在做文章上頭。她還記得考秀才的時候，他因爲肚子餓，要趕回來吃飯，草草地交了卷子，那時候簡直是傲視羣雄，他這是怎麼了？
瑞雪放下手中的活，走到他身邊：“你這是怎麼了？可是看書不順？”
“嗯？”
“我陪你去？”
瑞雪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回來，別過頭：“你怎麼來了？還有半個月就要鄉試了，你怎麼還有工夫上外頭來。”
“不用了，我答應了人，要幫他們寫文書。”
趙希厚愕然地看着瑞雪：“那我怎麼娶你？”
“那就不要考了。你不是不喜歡讀書麼？”
邱端甫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位宋老爺，我瞧着也不像尋常的商賈，氣度遠在四老爺之上。”
邱端甫擡起頭瞧了眼趙希厚，又搖搖頭：“沒什麼。”
“那個有事！”邱端甫斷然地道，“大家說那個婦人原先救過王姑娘，兩家一直都想結親，你來了後，王姑娘就……”
趙希厚悄悄地走到瑞雪身後，伸手沾了沾瑞雪調製的豆沙，點點頭：“好吃，你嚐嚐。”說着就把手指送到瑞雪嘴邊。
瑞雪一下子笑了出來，她沒想到趙老太爺會在上面批這個的話。
趙希厚笑道：“要是大家都這麼說，我還高興呢！偏偏那丫頭油鹽潑不進。”
“瑞雪，我該怎麼辦？”趙希厚突然頹廢地坐在小廚房裡的椅子裡，他雙腿大大地張開，一副懶散而無力的樣子。
可是這怎麼說，要讓趙老太爺知道，趙希厚是爲了娶自己纔去考科舉？怕到時候趙老太爺早就開口讓趙希厚不再碰書了。
“金鶯同我說過，姨母曾經告誡過太太，讓太太不要惹到宋夫人。”趙希厚補充了一句，他這事從金鶯那聽來的。那時候趙希筠好像還在擔心趙二太太知道瑞雪就在南京，怕趙二太太爲難瑞雪，找他來商量，卻不想，金鶯笑說不礙事。能讓姨母這麼交待太太，這……他也對這對宋姓夫婦感到了興趣。
紅豆磨成粉，要篩上四五遍，紅棗不去皮放在鍋裡與紅糖熬，山藥亦蒸熟，再搗成泥，最後三樣再跟茯苓粉混在一起……
瑞雪頓時紅了臉，她伸手去推趙希厚：“你好好的！”
邱端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這幾個月卻是見識了不少。那個卓子說話讓人不舒服，可有一雙好眼睛，只要你來過這一次，他就能把你牢牢地記下；就是這樓裡的夥計，只要跟你說上一會兒話，就知道你是打哪裡來的，家鄉的口味是什麼。那位扈帳房對刑獄之事似乎……我見他房中多是刑律之書。”
趙希厚點點頭，出了邱端甫的屋子，往小廚房去了。
趙希厚突然圈住瑞雪的腰身，將頭貼在瑞雪肚子上。
昨日她見着趙老太爺了，趙老太爺親自來找她，說了趙希厚這些日子的事情，說他完全不在狀態，時好時壞，有時候文章做的是花團錦簇，有時候就狗屁不通，人也沒有以前的自信，反而總是說自己不行，要不就是要問人自己行不行。趙老太爺很是擔心他，再這麼下去，這次是完全考不中的，他希望瑞雪同趙希厚說說。
瑞雪張了張口。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有些失落。這些日子，每當她做東西，她都會想起趙希厚，想他吃了這個，會說什麼，實在是有些……
“瑞雪，我這次鄉試，你陪我去好不好？”趙希厚偷偷地瞧着瑞雪，一字一頓的商量着，希望裝可憐能有用。
“瑞雪，這是鄉試啊！是鄉試。有些人考了一輩子都考不上，我頭一次去能考的上麼？萬一我要是考不上，爺爺不會特別失望麼？”
“那天有個婦人來見瑞雪，我聽他們說那個婦人好像是向王姑娘說親的……”
“王姑娘跟王師傅只不過是明面上的東家。”
瑞雪拿着兩篇文章瞧了瞧，八股文她瞧不大明白，只得翻看趙老太爺在最後的批語，果然，那一篇上面只有“狗屁不通”四個大字。
“我陪你去就是了。”瑞雪一聽趙希厚說起趙老太爺，立馬答應他。想着趙老太爺一向對她很好，老太爺這點願望還是要幫他實現的，只是……“我去，你就能寫好文章麼？”
趙希厚立馬笑道：“當然行，到時候你看放榜就好！”他得意地走了出去，回頭對瑞雪道，“我回去讀書了。初八那日我來找你，就這麼說定了啊！”
瑞雪瞧着趙希厚離去的身影微微一笑。自己有那麼神奇？看來要好好鼓勵趙希厚一番，要讓他有信心考下去才行啊！有什麼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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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覺得今天的題目叫苦瓜比較好。只是.
苦瓜：鄭和下西洋時帶回來的蔬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