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崔懷光沒有想到，整個樂民樓的人都沒有想到，御廚馮萬福居然要留下來做廚子。更讓崔懷光沒有想到的是王九指居然要走。
“王師傅，這店可是有你的一份，您要走……”
“我回一趟老家。”
“那瑞雪呢？要不要我幫您到商掌櫃那把她接回來？”崔懷光聽王九指說他只是要回老家，這懸着的心才放下。
王九指從懷着掏出一兩封信：“我給了信給她，幫我交給她就好。這封信幫我交給東家奶奶。這些日子我不在，還要掌櫃的多勞心了。”
崔懷光今兒是腮幫着笑得都發酸了：“您到時候給我炒幾個菜就好了。”
收拾了包袱趕着走的王九指爲避免遇上趙希厚，選擇了從後門走，偏卻迎面遇上了：“王叔。”
“趙三少爺多禮了。”
趙希厚抓住王九指的手，誠摯的道歉：“王叔，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也知道太太……我真心想悔過。請您……”
宋夫人幫着宋晴將紙包打開，拈了一小塊遞給宋晴，宋晴忙接了過去，笑嘻嘻的捧着吃了，宋夫人注視着女兒笑了笑：“喜歡就自己生一個。”
翠雲不好同旁人說，只狠狠地瞪瑞雪：“我只跟你算賬。”說着撲了上去，捏住瑞雪的嘴角：“偏就你話多。看我撕不撕了你的嘴。”
“我是在想，奶奶什麼時候把你嫁給柳元。”瑞雪歪頭瞧着面上已經緋紅的翠雲，繼續道，“不知道那鞋做了多少雙了。奶奶快去搜搜她的包袱。”
宋夫人微微看了下信，這上面不過是拜託自己照顧瑞雪。她將信遞“這事叫學徒送來就是了，你個大掌櫃巴巴的跑來，也不怕耽擱事？”
一屋子的人再次笑開了。小宋晴也因爲看着瑞雪翠雲在屋子裡跑來跑去的，大家又笑的那般開心，站起身子，在榻上又叫又笑的：“快跑，快跑！”
穩着宋晴的奶母子多了句話：“姑娘的腳雖說放開了，畢竟是纏過，這麼跑當然受不住。”奶母子說着收住了口，低下頭，佯裝爲宋晴打理衣裳，卻偷偷地瞧着宋夫人的臉色。
屋裡的人開始拿翠雲打趣了，有同她交好的，不時的說些翠雲做鞋的細心還說起她某日做了件深藍色的衣裳，瞧着不是她的腰身。
宋夫人滿是笑意地看着瑞雪，卻寬慰的笑。瑞雪很快就明白宋夫人是在開解自己。
“三少爺。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您若是來我們樂民樓吃飯，我這兒歡迎您。”
瑞雪看着宋晴小聲的同宋夫人商量着要吃一塊，只吃一塊，不由道：“真好。”
宋夫人笑着將信打開，卻扭頭對瑞雪道：“到我這還不放心，還要寫信叮囑我不成？”
宋夫人笑笑，叫人把宋晴抱走。進來的丫鬟道：“奶奶。樂民樓的崔掌櫃的來了。”
宋老爺看着崔懷光笑成那樣，又瞧了擺在桌上的信，沉吟片刻道：“王師傅走了，你反而笑。唔……是不是樂民樓又來了個大廚？”
趙希厚忙道：“一定一定。我也只吃王叔的菜習慣。每天我都來。您做什麼我就吃什麼，絕不挑嘴。”
崔懷光未說又咧大了嘴巴，年紀輕輕地他，居然有眼角紋了。這時候他好像並不是很急着說出來，而是反問道：“爺，奶奶，您二位猜猜會是什麼事？”
崔懷光笑着道：“王師傅方纔過來同我說他要回老家。”
軟香糕發出的香味誘惑了宋晴，她立即笑語靨靨地伸出一雙小手，將紙包緊緊地攬在懷中，甜甜的道：“謝謝。”
宋夫人微微一笑，將宋晴攬回懷中，爲她擦拭嘴角的殘渣：“又偷吃了。”
“可是您不用會的。”這裡就有廚子，宋夫人想吃什麼叫人做了就是了，爲何還要自己學。
小孩子的聲音很特別，聽着很清晰。跑了一會兒，翠雲一雙放過的腳有些受不住了，她喘着氣停了下來：“不跑了，不跑了。我腳受不了了。”
崔懷光連連點頭：“是的，就是他。沒想到他就應了。今晚兒他就做菜了。爺，奶奶，要不要讓他做一桌席面送來？”
宋夫人將面露窘色的瑞雪招到身邊：“我想同你學做吃的。”
從崔懷光的眼神中宋夫人知道宋老爺猜對了，不過她卻對來的那個人的身份感到好奇，能這麼興奮，手藝在王九指之上……那麼是：“是那個告老還鄉的御廚？”
趙希厚複雜的看着變了味兒的王九指，直到他上車離去，才反應過來，對着馬車深深的長揖，一直等王九指遠去，他才直起腰身，撩起下襬轉到樂民樓正門。
瑞雪奇怪的問道：“回老家？爹從未說過啊。”她急急地掏出信，信上是說爹要去京城的老家，要她在宋夫人那住一段時間。老家在京城。回去看太爺爺和奶奶。可是……爲何自己從來都爹提過這些。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太爺爺跟奶奶還在世，也不知道爹的老家在京城。如果……爲何有太爺爺跟奶奶在，爹當時還說什麼都沒得吃，連給自己瞧病的錢都沒有。真是奇怪。
奶母子聽着宋夫人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忙出去了。
宋老爺同宋夫人對視了一眼：“王師傅說的？”
“不過。”很快，宋夫人便轉了話鋒，“你也該準備準備，好好的看看了。不能向外頭那些愚婦們只聽媒人說辭，或只是透着門縫悄悄的瞧上一眼。再說現在是你選人家，到了十七八歲，就是人家選你了。”
翠雲不曉得她這是做什麼，只是奇怪這丫頭怎麼那麼不害臊了。若是以前早就上來追着她打了。她慢慢地靠近瑞雪，離她還有兩步伸手拍了拍她：“怎麼想小女婿了？”
崔懷光笑得很開懷，他搓着手興奮的道：“奶奶。這是天大的好事。我若是不親自跟您說，我就後悔一輩子。”
瑞雪感激地對宋夫人笑笑。這世上也只有宋夫人這樣的女子才說的出這番話來。
宋夫人輕輕地揪住她的小鼻頭，親暱地親了她額頭，吩咐奶母子給小宋晴換衣裳：“把那件藕荷色的取來，再帶姑娘出去玩。”
“這是怎麼回事？”
瑞雪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巴巴的望着崔懷光希望他能解釋的更加清楚。
“你還說你還說！”翠雲又撲了過去。只是這回子瑞雪沒讓翠雲得逞，她笑着逃開了。
瑞雪將一包軟香糕遞到晴姑娘跟前，笑着看着她：“晴姑娘，看這是什麼？”
瑞雪騰地又紅了臉。
“女子嫁不嫁得好，跟這腳有什麼關係，那不過是那些個風吹四面倒、一步三喘指鹿爲虎的嬌小姐爲自己找的理由罷了。”
瑞雪頓時紅了臉：“奶奶就知道開我玩笑。”
王九指看着趙希厚微微一笑：“先聽我把話說完。如是來這吃飯我歡迎，若是旁的事，恕不相迎。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呢？”宋老爺宋修從外面走進來。坐在宋夫人懷中的宋晴輕輕地叫了聲爹，便從宋夫人懷裡挪了出來，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旁。這小丫頭怕宋修。
都是她這張臭嘴，奚落了那個大腳的丫頭，卻忘記宋夫人也是一雙天足。
“因爲我不會。”宋夫人的理由實在是太簡單了，就是因爲不會。
崔懷光進了屋子見宋老爺也在，忙同他作揖，從懷着掏出兩封信，分別遞給宋夫人同瑞雪：“這是王師傅叫我送來的。”
瑞雪只是笑着看着翠雲，雙眼佯裝瞧房檐，故作沉思。
王九指拱了拱手，到街口僱了一輛車，上車而去。
瑞雪忍不住笑着叫饒：“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是啊！我就奇怪了，王師傅是怎麼把馮御廚說動的，一碟醋溜白菜就擺平了？早知道我早讓王師傅做一碟醋溜白菜，也省得我這些日子琢磨着怎麼把他留下來了。”
宋晴眨着眼睛，小聲的道：“娘，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瑞雪以爲宋夫人是轉移方纔的窘境才找了這麼個話題同自己說話，隨口答應着。卻沒想到宋夫人是真的要學：“真的要學？爲什麼？”
“可是，您不一樣啊。袁二嫂子織一輩子的布也不如您一個主意厲害。書上有句話叫術業有專攻。”
“我也不知道。王師傅前頭說要走，我根本就不同意。後來說馮御廚願意幫忙，我以爲是王師傅的託辭，卻不想是真的。”崔懷光現在想想，真像是個場夢，御廚到他們樂民樓幫忙，他們樂民樓還出了個御廚……這一天的事鬧的他是樂得找不到北了。
宋夫人看着崔懷光現在就跟小宋晴見了點心一樣的雀躍，笑着道：“說吧，說吧！什麼事叫你高興成那樣。”
宋夫人微微一笑：“那丫頭總不能跟我一樣針黹女工樣樣稀疏吧。”以前她卻是沒想過，就連爲自己的丈夫做一頓飯她都沒想過，因爲她不會。可是，現在她有女兒了，女兒不能同她一樣，除了做生意算計人什麼都不會。
翠雲聽着瑞雪在求饒這才滿意地鬆了手。
宋夫人身邊的翠雲撲哧地笑了，她硬是將瑞雪低着的頭擡了起來，認真的打量了一二，笑着道：“開什麼玩笑，這麼好的模樣，怕是樂民樓的石階都換了好幾遭了。”說着就笑着跑開了。一屋子的人都笑開了，對着瑞雪指指點點的。只是一個梳着婦人頭看着有些體面的僕婦亦看着瑞雪，她很靜，因爲沒有笑，瑞雪覺得對着她自己還好過些。
瑞雪拍拍胸口，停了笑，正色的看着翠雲，又道：“我不說，你還是要給柳元做了鞋啊！那針腳多好啊。”
崔懷光沒想到留下馮萬福只要一碟醋溜白菜，他真是失策啊！
“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一件事。”崔懷光拍拍自己的腦門，轉了身子問道瑞雪，“新任南京戶部侍郎家的公子昨兒就上門來找了，只叫找王師傅，說王師傅不在，找你也是一樣的。現在還在店裡呢！可方纔王師傅回去卻吩咐夥計只說自己不在，你是不是認識啊！”
崔懷光一語即出，立馬引起了宋老爺宋夫人的關注，只是他們掩飾的很好，只有雙眼中流露出一絲的波動。
瑞雪頓了頓，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情緒，儘量平靜地道：“想來是想吃爹做的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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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想不出什麼菜來作爲這章的標題，等我想到了再加上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