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糖粥藕
瑞雪沒想到袁林會同自己說話，還是問的自己這個。她放下碗筷，抿嘴道：“我爹原說要自家開個小酒館的。”
“哦。就在我們這？”
“不，旁的沒說。”
“那你想不想在我們這住下？”龔氏推着她問道。
瑞雪點點頭。今日見了蓮花橋那一帶的景緻，她開始喜歡上南京了。這裡那麼熱鬧，有那麼多新鮮的事，讓自己一下子開闊了眼界，她喜歡這裡，喜歡這裡的熱鬧。
袁母無意地瞄了眼停著不動的袁森，含笑道：“你爹在咱們這開酒館才掙錢。”
龔氏笑着瞧着袁森，也連道：“是。”又對袁林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袁林笑着道：“沒什麼，只是早上當值的時候聽人說那邊有家酒館的廚子要走。我想着大妹子的爹不是廚子麼。想着這好像算個好事。”
龔氏喜地夾了菜給袁林：“你怎麼會想到這裡。”又對瑞雪道，“這樣，就等你爹來了。外面的事叫你二哥幫你就是了。”
“袁大人沒成親麼？”來到袁家兩日，都沒看到袁大人的妻子，難道是沒成親？
龔氏點了頭：“是。”
“大伯的心就是細。回來見我在熬藥，知道是你病了，還特地出去買了這糖粥藕給你吃。這東西是拿紅糖熬的，最是暖人，你現在吃了正好。”
袁母看着掛心的兒子，微微嘆了口氣：“沒事。我請了蘄春堂的李老郎中來。這孩子，當時李老郎中就瞧着她不好，還給她開了方子。要是早些吃，也不會到如今的地步了。”
瑞雪盤腿做了會兒針線，將龔氏爲自己裁小的裙子整理好，又系在身上試了試大小，這纔將裙子細細的疊起來。看着淨面的裙子，瑞雪想着能在裙角邊繡個花邊就好了，可惜沒有那麼多的絲線。
袁林應了聲“容易”又道：“我待會就去跟人說。”
瑞雪高興的連着謝他。
龔氏看着她吃了東西，也放下心來。先前李老郎中就交待過，這藥苦澀，吃了怕她吃不下東西，要她做些對她胃口的東西。
龔氏見了袁彬，連忙站起來，從他手裡端過糖粥藕：“瑞雪快吃了。”
袁母只是笑卻不說話。兒子那點小動靜她是瞧着眼裡，只是人家姑娘未必樂意。
龔氏立馬拒絕了：“半個時辰後纔可以。喝了水哪裡還有用？你好生躺着，我給你熬點紅糖粥吃。”
他們一家子在那裡說的高興，瑞雪心裡卻盤算着。他們跑的快，也沒帶上銀子，先幫別人做事也好。真是遇上好人了。
龔氏見袁母不理會自己，自己說了一會子也沒了興致，便走回自己的屋子做事，臨到瑞雪屋子門口，她順帶瞧了眼，小姑娘正盤腿坐在牀上做針線，正是在改自己給她的舊衣裳。
想想，她小小年紀就會做事，人也還好，又想到先前與那個歹人照面的時候，她居然能鎮定的面對，還使計，讓她們暫時可以逃跑。
袁母仍舊在紡紗：“是那個孩子。身子有些不大好。”一想起下半身的血袁母就有些心悸，還好不是血崩。
“婆婆。你瞧她給三弟做媳婦如何？三弟對她挺上心的。”
被打斷話的袁母不快的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迷了心竅，你再不找個媳婦回來，長房無人，我死了怎麼跟袁家的祖先交待？”
瑞雪忍不住八卦起來：“爲什麼？”一般人家都是從大到小成親的，怎麼可能長子還沒娶親，次子就娶了媳婦？這說不過去啊。
袁母停下手中的活，走到袁彬身邊坐下，看着成年的長子，不由地嘆氣：“這些日子你總值夜，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你也別太拼命了，娘還等着抱孫子呢！”
“這有什麼。”袁母不以爲意地道，“我瞧着就很好。再說她長得……”
瑞雪將王九指的模樣說了遍，特地將藥鋪的那一段說的很仔細：“爹一定會去那家藥鋪的。他來的時候就同我說要去謝謝那位先生的救命之恩。爹說我的名字就是老先生給取的。”
小小的屋子很快便被糖粥藕散發出的香甜味所包圍了，瑞雪忍不住看着瓷碗裡的東西，顆粒分明的糯米，淡紫色的藕片，這一切看着十分喜人。嘗一口，甜甜糯糯的，舌尖有股難以描繪的清香直達喉嚨深處。
“還苦？”龔氏見瑞雪仍舊是皺着眉頭，苦着臉，笑着推了推她。
“這是甜的。”袁彬顯然知道瑞雪怕苦，“吃完好好歇息，明日便好了。”
袁森樂滋滋地道：“以後我就不回來吃飯了。二哥，咱們把人都叫上，給妹子充門面去。”
袁母憐惜地看着曬黑的兒子：“娘就是勞苦命，享福不享福的沒什麼，只是你……當年若是不從軍，好生讀書，如今也是個舉人了，哪裡像現在早出晚歸的。”
“右手少了食指，會做菜，你的名字是那個老郎中取的，還給你爹一碗麪條。十二年前的冬天，天上剛下雪。”
瑞雪將鬆餅分成兩份，給了龔氏一塊，自己則咬了一小口含在嘴裡。
袁森將瑞雪一席話裡的要點抓出來，重複了遍，隨即笑道：“我知道了。我請幾位朋友幫你一起打聽，最晚明天就有消息了。”
袁母含笑道：“沒緣份就是湊到一塊兒又能怎麼樣？你快些去織布吧！”
龔氏藉着有事悄悄地到袁母屋裡說話。吃飯的時候就瞧着袁森看瑞雪的眼神不一樣，這裡頭一定有事，還那麼熱心的幫人做事。
動了動痠疼的脖子。想着袁林爲父親暫時找了個事，她就覺得興奮。做上幾年，他們能自己開酒館就好了。
袁彬的話很少，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婆婆。”
袁母嘆口氣：“唉。這都怪我，若是當年我不心軟把她……”
袁森被謝得不好意思，手舞足蹈的道：“你別先謝我啊！到時候你做菜，請我朋友喝幾杯就好。大叔長什麼樣？”
袁彬笑道：“不是有弟妹在麼，娘怎麼又說到我頭上了。趁年輕，多幹些。日後品階也好提升些，叫娘早日享福。”
“不用了。外面有賣糖粥藕，我買了一份給她。”袁彬站在外面開口道。
這肚子怎麼一直都不大舒服，漲漲得、隱隱地疼。是自己中午炒的回鍋肉太辣的緣故麼？可是她吃的辣啊，以前也沒這樣，真是奇怪。
龔氏搖搖頭：“大概是沒有好的。我同你說，大伯沒從軍之前就是秀才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又從軍。現在已經是七品了，在上司跟前也很有臉面。我想着婆婆肯定是瞧着一般的配不上大伯，要找個好的。”
袁彬問道：“孃的身子不好麼？弟妹怎麼在熬藥？”
瑞雪覺得也只有甜味才能沖淡自己口中的苦澀。她終於有了胃口，一口氣吃了大半碗。
見兒子不高興了，袁母也不打算再說了，她只是爲兒子可惜。雖然書沒讀下去，可是兒子如今還是做了官，她現在就差媳婦了，想着那挺能幹的丫頭，她壓低嗓音問道：“你瞧那個孩子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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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彬當值回來已經過了晚飯的時候，袁母將留給他的綠豆湯及飯菜端給他。
瑞雪點點頭，討好的笑着：“嫂子，就讓我喝口水可好？”
袁彬眉頭頓時鎖起，眉心間鼓起一個大包，他再次放下碗筷，正色的看着袁母：“娘，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現在很好。”
瑞雪一聽他這麼說，更是高興。滿口的謝他。
袁彬低頭頓了頓，後又擡起頭，笑道：“讀書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就是做官也要有人賞識才好。洪大人賞識我，這比什麼都好。房典史也是舉人出身，做了十來年還是個九品。”
吃完飯袁森也沒休息跟着袁林就出去了。龔氏拉着瑞雪到廚房，她匆匆地吃了飯，洗了碗說是去袁母屋裡有事。
袁彬頭疼的道：“娘！我只是瞧着她一個小姑娘可憐。你別亂動心思，叫人家難受。”
瑞雪趕緊向袁彬道謝，不過她現在是一點都不想吃。
袁母只是不再同她說這事，一心的紡紗。
還有那街上一溜的小吃攤，瞧得她只留口水，那味道飄得老遠，想想她就覺得肚子又餓了。揉揉肚子，安撫道：“等爹來了，就有的吃了。”
可是……爹現在到底在哪呢？
袁森推了推瑞雪，微紅着臉問道：“妹子。你爹長啥樣？我同守城的朋友說說，一瞧見就讓他們帶他來家就是了。”
“婆婆！“龔氏有些急的道，“方纔徐嬸還問了，說要替她家兒子來說親呢。晚了，被人家說走怎麼辦。”
到時候有了錢，她也可以買些小首飾，那些東西真的很漂亮，她真的是太喜歡了。那一朵頭花怎麼就值兩百文，如果她能做出來就好了。
袁彬這才鬆了口氣，重新拿起碗筷：“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娘，我晚上還要值夜。”
她不由地點點頭。跟自己做妯娌還真是不錯。以後這做飯的事就儘可以交給她了，想到自己可以輕鬆了，龔氏更覺得高興。這樣子算算，她三天就可以織兩匹布，這手裡的錢又能多攢一些。
袁彬無奈地搖搖頭，徑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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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靠在牀上無聊地同龔氏說話。她才喝了藥，口裡都是苦得，龔氏又不許她喝水，只拿了一塊玫瑰鬆餅給她吃。
“娘！”
“哦？怎麼樣？要不要緊？”袁彬問的有些急，他少有的急切地問道，雙眼淨是關心的神色。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些自己眼中的，別人口裡的袁彬。
在瑞雪聽來就一個詞。人中龍鳳。
不過袁彬使得自己不再流浪，是個不錯的人，以後一定要好好的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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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粥藕：南京小吃。藕跟糯米一起煮，加紅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