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十里,待前來送行的雲州官紳都已經走了之後,李悠不再掩飾手下軍隊的實力,果斷髮布命令,“探馬放出十里,行軍速度加快,以訓練時的正常行軍速度前進。”
本來緩緩前行的大軍立刻加速,由蹣跚前行的長蛇化身爲靈動矯健的游龍,各伍的正副伍長分別位於隊伍的前後,一位負責引領隊伍前行,另一位負責保證自己伍中無人掉隊;新的探子拍馬衝出隊伍,加大了偵查的力度,隊伍前行周圍十里處皆是他們的偵查範圍,警惕的留意着這一範圍內的風吹草動,唯恐漏掉任何一個蛛絲馬跡。
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隊伍之中除了腳步聲,行走之間兵器撞擊甲冑的鏗鏘再無其他,整整三千餘士卒無一人在行軍途中說話,這種沉默的前行讓道路兩邊偶爾遇到的農夫、行人爲之失聲,儘管他們並不通曉軍事,但見到這樣的軍隊即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他們似乎已經意識到這和往日在雲州城中所見的那些守軍全然不同。
一日之間,大軍前行四十餘里,若非雲州官紳送行耽誤了一些時間,他們還能走得更遠;到達預定的宿營地,士兵們按照命令各自開始工作,有的留在營地挖掘溝壕、堆砌竈臺,有的前往附近的樹林砍伐樹木,準備樹立寨牆、打造拒馬,有的佔據附近制高點開始佈置哨崗......前幾次的行軍訓練讓士兵們已經適應了這些工作,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不多時一座戒備森嚴的臨時營地已經搭建完成,大營中升起了陣陣炊煙,飯菜的香味讓無數人的肚子開始鳴叫。
飯菜準備完畢,各營士兵在竈臺前排起了長龍,軍法官的棍棒已經讓他們學會遵守秩序,李悠和許光等軍官也排在了隊尾,而那些士兵已經早就見怪不怪了,並未因爲他們的出現而引發騷亂,更沒有人藉此讓出自己的位置來拍馬屁。
“一日行軍四十里,不到一個時辰即搭建起如此規整的營地,用飯時還無人爭搶,許某在軍中多年尚未見過此景,小爵爺的兵練得好啊!”許光感慨道,絲毫沒有因爲無人將飯菜送到他的營帳中而生氣。
“許先生,排隊時禁止喧譁,您若是再不小聲些,軍法官就該來找您了。”李悠壓低嗓音笑着說道,以許光的閱歷都找不出和這些士卒一般嚴謹的軍隊,那豈不是說明自己手下這支團練的軍紀已經勝過了所有大魏軍隊。
“哦,是許某疏忽了。”許光說話的聲音也變小了,他這些日子來回奔走,在軍中的時間少了些,倒是把這些規矩忘了。
用餐過後照例來到大營中議事,這次跟隨李悠一起來的有許光、周伯符以及負責後勤事務的孫初陽,姚廣孝、太平郡主和司馬錯都留在雲州城中,負責保證雲州城不至於發生動亂,另外雲州大營之中尚有些兵馬,若是有事司馬錯也能抵擋一時。
“今日行軍將士們的士氣、體力都保持的很好,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或許不到三日即可抵達預定地點。”李悠這次並非要徹底擊潰混元教,而是要讓他們知難而退,所以將預定的戰場選擇在了一處靠近河流的村子旁,這裡易守難攻,只要將堵住混元教的前路,他們就無法靠近雲州。
根據前期的情報顯示,混元教的大軍距離這裡還有三十里,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幾乎沒有可能在雲州團練到達之前抵達此處。
此次不過是常規例會,對敵的策略早已部署完畢,又說了些糧草補給,探馬偵查到的新情況之類並一一解決後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兩日後,大軍抵達預定地點,此處的村民早已逃遁一空,據探馬回報這些人爲了躲避兵災已經遁入山中,村裡的糧食、豬羊等物也被他們盡數帶走,只留下了空洞洞的房子和幾名實在走不動了的老人。
李悠並沒有進入村子,而是率領大軍在村外安營紮寨,並給這些老人送去食物,還派了軍中的醫者爲他們診斷身體。這些舉動大大的贏得了他們的好感,雖然他們依然不肯透露村民的去處,但也漸漸改變了開始時一言不發的狀況,開始給雲州團練的士兵講述起附近的地理形勢來。久居此處的老農到底比走馬觀花的探馬更爲熟悉當地,李悠也從中獲取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這次因爲要做好長期對峙的準備,所以營地和防禦工事的構建要求比前幾日嚴格的多,他們需要挖掘更深的壕溝,豎立更堅固的寨牆,搭建更高的望樓;好在雲州的冬日比京城暖和不少,不至於太難完成這些工程;另外顧將子派來軍中的弟子也爲理由除了不少主意,大大地減輕了工程量。
或許可以考慮專門培養一支工兵隊伍?讓這些墨家弟子來發揮其長處,專門負責挖壕修橋、建設營寨、臨時打造器械之類的工作?李悠暫且將此事記在心裡,準備等此戰結束之後回到嘉州再和顧將子商議。
宋志清的大軍比李悠預計的時間來得更晚,一直到他們抵達此處的第三天,方纔看到混元教的前軍,他們甚至連探馬都沒有派出就亂糟糟地涌了過來;隊伍最前方是披着大紅大綠綢緞、下面裹着鎧甲的教中骨幹,身後則是成千上萬衣不裹體的流民,中軍乃是宋志清的親兵,約莫有五六千手上拿兵器的。
“將軍,此時正是出擊的好機會啊,若是讓某家帶人衝殺一陣,定可大破賊寇。”周伯符握着他的超大號陌刀主動請戰。
“不急,我等只需要守住此處就好。”以周伯符的脾氣,這一衝起來可就止不住了,若是他過於勇猛將這些人都嚇跑了對李悠反而不利。
兩軍對比,李悠這邊營寨森嚴、將士們士氣旺盛,宋志琴那邊卻是亂糟糟一片,望之高下立判,此戰必將是一場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