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最早是大明在北方的馬市,所謂馬市並非只用來交易牲畜,而是定期開市的大型集貿市場,來自山西的商人用北方草原上所需要的茶葉、鹽、布匹等物來交換牛羊馬匹、皮毛等草原上的特產,以謀取利潤,由於草原上物資匱乏,所以他們獲得了高額的利潤,並通過壟斷這條商道而積累起海量的財富。
說起晉商,他們的發家要起源於明朝初年,明朝建國後,國防的重點在北方,主要是防止蒙古人捲土重來,朱家王朝在北方邊境部署了百萬軍隊,這就需要大量的軍需物質。朝廷以鹽引爲酬謝,鼓勵商人把糧食草料運輸到邊塞,這就是明朝的“開中制”。所謂“鹽引”,就是在政府專控鹽業的條件下,獲取購買銷售食鹽的額度憑證。山西商人敏銳地捕捉了這個商業機會,他們從河南、山東以及江南地區將糧食運往北部邊鎮,以換得“鹽引”,再折身輾轉兩淮、河東、四川等地出產食鹽的地方憑“鹽引”購買食鹽,最後到全國其他地方出售食鹽獲利,可以說是他們能夠有如今的財富正是因爲大明防備北方蠻夷的需要,但是爲了謀求更多的利潤,他們卻開始充當蠻夷攻打大明的走狗。
建奴起家之後,大明朝廷嚴令將糧食、鐵器等物銷售給北方的蠻夷,如果這一政策能夠堅定不移的執行下去,那麼缺少糧食和鐵器的建奴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兩回事,更別提日後能夠一統天下了;如今是小冰河期,遼東的土地雖然廣袤,可出產卻不多,所產出的糧食甚至不能滿足建奴所需,而他們的冶煉技術更是不堪,所以努爾哈赤能拿出十三副鎧甲已經是將家底都掏空了,這一情況一直到他從大明擄掠到大量的工匠才稍有好轉。
但是商人是以追逐利益爲目的的,只要有超額的利潤他們就肯冒着砍頭的風險,所以在朝廷下令斷絕與遼東的貿易之後,總有不怕苦不怕死的晉商不顧明朝政府禁令,跋山涉水與滿清進行貿易,爲建奴提供各種生活和軍需物質。
到如今更是形成了一條利益鏈,建奴入關劫掠,從大明的百姓那裡擄掠財物,然後將這些染着大明百姓鮮血的財物便宜銷售給晉商,而這些晉商則爲建奴提供他們急需的糧草、鐵器乃是兵器、情報,他們躺在大明百姓的屍山血海身上發了大財。
而在朝廷上,這些晉商也有萬全的準備,他們一邊在各處資助那些出身貧寒、但頗有天分的學子,一邊和朝廷大佬進行聯姻以壯大自身的勢力,比如萬曆年間的首輔張四維、兵部尚書王崇古都可以說是晉商在朝堂上的勢力。
用大筆的錢財擺平當地的官員,和朝廷大佬結黨,晉商用這種手段來保護自己的安全,然後在滿清入關以後搖身一變成了滿清的皇商,可以說是用大明百姓的鮮血爲自己的家族掙得了百年的富貴。
要想解決建奴,晉商就成了李悠必須要對付的勢力,如果在留在京城下發聖旨處置這些人,恐怕在朝堂上就會被那些和晉商穿一條褲子的朝廷官員駁回去;就算勉強通過,派出的欽差也會被晉商的銀子砸暈,頂多抓上一兩個小蝦米應付差事,對那些掌握着遼東商貿的晉商八大家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所以李悠在將皇太極趕出關之後就立刻帶着兵馬直奔張家口而來,他要親自來解決這個趴在大明身上不停吸取鮮血的毒瘤。
這些晉商前些日子還在做着收購這次皇太極入關後搶掠到的財富,然後狠狠掙上一筆的美夢,哪能想到皇太極竟然敗的這麼迅速,所以一直到李悠的大軍將張家口團團圍住,他們才醒轉過來,連忙關閉四方城門。
“爾等究竟是哪路兵馬?來張家口究竟有何事?”城牆上的守軍戰戰兢兢的問道,他們對這些晉商的所作所爲一清二楚,前些日子他們還在爲皇太極輸送糧草,按道理說建奴根本不可能來攻打他們,而當地的兵馬早就被他們餵飽了,那麼這支軍隊到底是誰的人馬?
“吾乃兵部尚書王洽,奉皇命特來徹查張家口晉商違反朝廷禁令,勾結建奴一事,爾等還不快快開門!”王洽此前也曾聽聞過晉商的威名,在京中也收過他們的節禮,可事到如今他卻是不敢給這些人多說一句話。
此言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將城頭的士兵和城中的晉商震得兩眼發黑,朝廷竟然派出這麼多的兵馬來收拾他們?這下可如何是好?
和建奴勾結的晉商以範永鬥、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樑嘉賓、田生蘭、翟堂、黃雲發八家爲首,這八家日後也被滿清封爲八大皇商,而範永鬥則是他們之中勢力最大的一位,衆人皆以他馬首是瞻,所以一聽到這種消息,他們立刻找到範永鬥商量對策。
“這不合情理啊?陛下率領京營御駕親征,王洽就隨侍左右,十萬京營到遵化時只剩下不到三萬人,大汗手上卻有十萬精銳,這一戰的勝負不想可知,這王洽又怎麼會跑到張家口來?手上還有這麼多的兵馬?”範永鬥一臉的驚恐。
“莫不是大汗已經擊敗了明軍,抓住了陛下,所以認爲咱們沒用了?然後讓投降的王洽帶領後金大軍來收拾我們?”王登庫猜測道,如果不是這樣,周圍還有那方勢力能夠湊出這麼多的兵馬?
“就算是抓住了陛下,大汗距離一統天下還早着呢?現在就卸磨殺驢有什麼好處?更何況我方纔都細細看過了,城外那些士兵都沒有剃髮結辮,絕不是大漢的軍隊。”田生蘭否決道。
“都到這時候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還是趕緊想辦法解圍吧!”另一名商人焦急的說道。
“告訴他們,再不開城我們就要開炮了。”李悠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接下來就要大開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