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同樣傳到了內城之中的大魏朝廷耳朵裡,太后聞訊不僅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擔心起北虜大營中李衝的安危來,可是現在他們已經無法約束勤王軍,只能在此派出陳靜庵向袁章請求早些達成議和。
阿魯布也將袁章叫來商量對策,“我決定率軍南下,徹底掃除李悠的勤王軍,不知國師意下如何?”雖然此前略有分歧,但袁章現在依舊是他最信任的臣子。
“大可汗萬萬不可。”袁章沒有拿此前的一月之約說話,他知道李悠根本不會在乎這些,“若大可汗帶的兵少了無感殲滅這股魏軍,而要是帶的多了則京城又有危險,此時京城四周的勤王軍不下數十萬,若被他們攻入京城,對我北國大爲不利。”
南方是魏國的地盤,如果阿魯布率領大軍出征,李悠不一定會和他們正面對抗,而是會選擇利用自己對地理的熟悉引誘阿魯布大軍深入,再尋覓合適的機會發起進攻,北國兵力寶貴不能浪費在這裡;再者上次和阿魯布的分歧也讓袁章意識到現在北國並沒有做好一統天下的準備,所以他打算啓用另外一個方案。
“如今內城攻破,將大魏朝廷徹底蕩空只在旦夕之間,與之相比李悠的大軍反倒是小事了,只要我大軍不露出破綻,他們也不敢來騷擾。”袁章解釋道,現在李悠手上的兵馬還是有些少了,對京城的局勢起不到決定性作用,“因而眼下還是等他們送來最後一批財貨工匠之後,滅掉大魏朝廷將朝臣盡皆帶回北方再說。”
“聽國師的意思是現在我們還不能將京城據爲己有?”阿魯布敏銳的發現了袁章話裡隱藏的意思,這讓他覺得有些不甘心。
“北國人口稀少,暫時沒有一統天下的實力,若是佔着京城徒惹人恨,還不如讓出來讓那些魏人爭個痛快,我等則以龍城爲都立國,靜觀其變。”袁章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大魏將藩王分封各處,若太平時則保證無人可以撼動皇帝的帝位,但若是咱們將太后和皇帝都擄去龍城,則大魏一時之間找不出一名可以服衆的新皇帝,各地豪門大戶爲了一己之私定會擁立不同的皇帝,整個大魏就會成爲一盤散沙,無力與我北國抗衡,而我等則可以接着這個時機緩緩積蓄實力,逐漸消化宣大一地,待宣大徹底能爲我所用之後再南下將其各個擊破不遲。”
任何一名大魏的官員都知道只有他們重新統一在新皇帝的寶座之下,纔有實力和北國相抗衡;但是在一名英名果決卻距離自己頗爲遙遠的藩王,和一名身處自己轄地能爲自己所控制的藩王之間,他們肯定會選擇後者,因爲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們的最大利益;袁章對大魏豪門高官的心思摸得很清楚。
“要放棄這樣一座繁華的城市,還真是可惜啊!”阿魯布看着窗外的京城,一時有些不捨,這次要是退去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了。
“如今京中財貨工匠已經被我們搬空,京城想要恢復繁華沒有十來二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現在將其捏在手裡只能成爲累贅。”袁章繼續勸道,“因而還不如將其捨棄,把這個大麻煩丟給別人,有了這些財貨工匠,龍城超過京城指日可待。”
“能佔得住的草場纔是最好的草場。”安陸不說了一句漠北的諺語,草原上這樣的事情也見的多了,無數實力不足卻捨不得虛名硬要佔據王庭的部落消亡,而那些懂得捨棄的部落纔會慢慢壯大,再說了這次南下的收穫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期,所以阿魯布贊同了袁章的話,“既然要回去的話,那就早些把剩下的事情辦了吧。”
“謹遵大可汗之令。”袁章起身拜倒,“這李悠終究是個頭疼的問題,臣想要在臨走之前設下埋伏,將其徹底殲滅,還望大可汗應允。”
“一切就按照國師的意思去辦。”自從袁章到了漠北之後,漠北大軍屢屢大勝,卻一再在李悠手上吃虧,要是能解決他阿魯布自然樂見其成。
阿魯布離開之後,袁章立刻讓人從柴房裡把李衝帶了過來,“既然爾等已經歸降與我北國,那麼太后和朝中大臣爲什麼不來大可汗帳中拜見?若是太后依舊不肯前來拜見,就休怪我們沒耐性了,明日午時不見他們出城,我北國大軍就會即刻開始攻城,城破之後雞犬不留。”先是一頓責怪嚇破了李衝的膽子,接着袁章又好言安慰,“我北國大軍在京城待的時間也夠久了,現在也是該返回漠北的時候了,明日中午要是太后和文武百官出來拜見大可汗,明確兩國的關係,那麼事後我就會將你們放回去,京城也會還給你們,反正如今京城也剩不下什麼了,我們拿來也沒什麼用處。”
在柴房裡待得苦不堪言、提心吊膽的李衝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連連答應並立刻派出親信太監回城送信。
得到這個消息的大魏朝廷立刻慌了手腳,可惜他們現在已經失去了膽氣,在拒城死守等待勤王軍和出城投降寄希望於北虜能繞過他們之間,太后和羣臣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二個辦法;第二日一早,內城城門大開,太后和羣臣帶着內城之中的最後財貨來到北虜大營之中求降。
從太后、皇帝到各部的微末小吏,整整數千人緩緩進入北虜的大帳之中,齊齊向阿魯布跪倒,大魏兩百餘年的榮耀在此時喪失殆盡。